丫环见缝插针,紧跟着说道:“我们家小姐,未来是要做皇后的,你们得罪我家小姐,就等于是得罪了整个朝廷,你们得罪得起吗?”
殷小姐受到追捧,整个人飞扬起了眉毛,得意洋洋起来。
云溪看着主仆二人,慢慢想起来了,这主仆二人不就是她在山谷崖下碰到的那一对主仆吗?她们主仆二人为了能有机会接近当今的皇帝,早早等候在了皇帝狩猎可能出现的地方,心机之深沉,岂是小蔓这傻丫头能比的?
呵,还皇后呢,恐怕连个影子还没有,就在这里摆起了皇后的谱来。
“观主,您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绑了,乱棍打死?”殷小姐催促道。
丫环连忙得意地接话:“对,乱棍打死!绝不能轻饶了她!”
小蔓浑身轻颤了起来,她的后脑勺伤口还在阵阵地发痛,现在又要承受这些,她绝望极了,希冀的目光凝视着观主,她连连摇头:“观主,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
观主闻言,很是为难,她是看着小蔓长大的,将她逐出慈云观已经是她最严厉的惩罚,她如何能坐视小蔓被人打死?
“殷小姐,不是在下对殷家不敬,只是这事儿涉及皇家的威仪,不适宜闹大。再加上这几日皇上会在慈云观附近落脚,若是不小心惊动了皇上,到时候皇上震怒,受牵连的恐怕不止慈云观,还有殷家……”
殷小姐眼神一缩,开始有些忌惮了,也对,一旦闹出了人命,难免会惊动皇上。她此次跟随父亲来此,目的就是希望能借狩猎的机会,与皇上邂逅,搏得他的关注和宠爱。如果惊动了皇上,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她就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她的语气退让了一分:“那好吧,本小姐就饶她一命。观主只需将她杖打一百,再逐出慈云观,总之本小姐再也不想在慈云观见到她了。”
观主迟疑了片刻:“殷小姐,小蔓的身子单薄,怕是受不了这一百杖,你看,是不是可以减免呢?”
“不行!”殷小姐一口就否决了,“本小姐已经退让得够多了,这一杖她必须挨,而且本小姐要亲自来杖打,否则本小姐心中这口气怎么也消不了!你去,大刑伺候!”
没多久,所有的刑具都准备就绪,小蔓被人架着趴在了老虎凳上,殷小姐手执一根粗大的板子,扯着冷笑,对着小蔓的屁股、腰脊、后背,狠狠地痛打下去。
观主没有办法阻止,又不忍再看,只得扭过头去,口中默念道法。其他慈云观的人,有的看热闹,有的想要阻止但举步不前。
云溪在暗处,深深地蹙眉,她是完全可以出手救人的,但是她没有这么做,看着小蔓如此懦弱可欺的模样,她就恨其不争。
或许,人只有在尝到陷入绝境的滋味后,才会有所改变。
就像她,若非遭受了族人的背叛,让她死地重生之后,她也跟小蔓一样,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是环境逼迫着她,让她不得不成长,不得不心狠手辣。因为你不心狠手辣,那么别人就会对你心狠手辣,这个世界往往就是这么的现实和残酷。
板子一下下的重重落下,小蔓委屈的泪眼在慢慢发生着变化,她慢慢转过头颅,看向了拿着板子,一下下不遗余力,将她往死里打的殷小姐,还有在殷小姐旁边呐喊助威、在庆贺自己栽赃嫁祸的阴谋得逞的丫环,她的眼底溢出丝丝的恨意。
云溪眼尖地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恨意,她轻叹了口气,或许,经过这一次,小蔓的人生会不一样了吧?
殷小姐似乎非常酷爱酷刑,打起板子来,亲历亲为,精神奕奕。打到最后,她满头大汗,都不曾假手于人,拼着力气,将最后第一百下打完,她才丢下手中的板子,拿帕子扇着自己的脸,一边喘气,一边指挥:“好了,赶紧把这丫头给我丢出慈云观去,本小姐一刻都不想再见到她!”
早已陷入昏迷的小蔓,被人架着,半拖半曳地拉了出去,一路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观主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其他的人也纷纷扭转了头颅,如此惨状,他们也不忍看下去了。
云溪跟随着小蔓,一路来到了慈云观外,他们将小蔓随意地往山路上一丢,就算是了事了,根本不管她此刻是否昏迷,此刻她的后脑勺是否流血不止。
“小蔓、小蔓,你快醒醒!你再不醒来,以后就再也醒不来了。”
云溪不后悔自己没有动手阻止,人只有**入了绝境,她才会奋起反抗。她现在或许可以帮她一时,但帮不了她一世,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逼入死地再重生。
“小蔓,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你明明没有做过的事,她们如此诬陷你,还将你打成这样。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死了,放过那些害你的人,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小蔓,你快醒过来!我知道你可以的!这么多年的苦你都忍受过来了,难道现在你就退缩了,想要认命了?”
“想想殷小姐主仆二人的丑恶嘴脸,她们将你打成半死,而她们呢,她们什么事也没有,日日锦衣玉食、高床暖枕,运气好的话,殷小姐还可能被当今的皇上相中,成为一国之后,从此以后,她就飞上枝头变凤凰,更加无忧无虑了。你真的甘心吗?”
昏迷中的人,手指弹动了几下,终于有了反应。
“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什么、什么也没有做……”低低的声音,从小蔓的嘴里发了出来。
云溪微微欣喜,人只要有活下去的意志,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
“我相信你,你什么也没有做,但是别人不相信你。你现在必须振作起来,要好好地活下去,然后用自己的力量去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谁也帮不了你,你只能靠你自己,你懂吗?”
“云、云姐姐,我不想死,我要报仇!云姐姐,你帮帮我,我什么也没有做,我是被冤枉的……”小蔓睁开了眼,泪眼看着云溪,一张清丽的容颜上蕴满了复杂的表情,是悲痛、是不甘、是委屈、是反抗。
“好,我帮你!但是你必须坚强,挺过这一关。”云溪动容,她不放心就这么丢弃她,让她自生自灭。也罢,就好事做到底吧,反正她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来破劫,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蔓的伤势不轻,奈何云溪不方便现身拿丹药为她医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传输玄气给她,让她暂时稳住伤势。
小蔓的身体虚弱,没多久,还是发高烧了。
她躺在山路中,不是个办法,正思索着应该怎么把她弄到屋子里去,不远处穿来了脚步声,有人寻来。
云溪翘首望去,待人走近,她才发现,原来来的是观主。
以她对观主的了解,观主为人公正仁爱,但她从来不会特别去关照人,因为她要照顾到整个慈云观的人的感受,她对任何人偏爱,都有可能会遭来其他人的不满和嫉妒,所以平日里的观主就是一个面无表情、处事理智之人。
她刚才没能阻止殷小姐,但还是暗中帮了小蔓一把,现在她又亲自前来,让云溪对她小小改观。
只见观主迈步上前,将小蔓从地上扶了起来,察觉到小蔓在发烧,她皱眉叹息:“可怜的孩子,你莫要怪我,我也是为了保护你,所以平日里才对你不管不顾。这世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倘若我对你太过照顾,你在慈云观的日子怕是会比现在更加难过。你要坚强一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否则我如何对不起云老将军的托付?”
云老将军?
云溪听到这两个熟悉的称呼,她心中一悸,观主怎么会突然提到将军府的爷爷呢?小蔓又跟爷爷有什么干系?
“小蔓,你坚持一下,咱们现在就回观里,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或许,是时候让云老将军来接你了……”
观主的话,让云溪更加疑惑重重了,目送着观主抱起了小蔓,赶往慈云观。云溪迈步跟了上去,一路上思索着观主的话,只觉得这其中事有蹊跷。
也罢,如果爷爷来了,正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爷爷了,或许可以通过爷爷,更快地找到千绝呢。
这一夜,小蔓烧了大半夜,到了后半夜才退烧。慈云观里热闹非凡,据说是当今的皇上驾临,在慈云观小住数日。
云溪担忧小蔓的病情,没有赶去看热闹,只是心中好奇,按说这里是东陵国的地界,那么当今皇上应该是东方云翔才是,可是上一次透过母亲的玉璧,她看到的东陵国的皇宫却是一片清冷,像是被废弃了很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急,反正那皇帝会在慈云观小住数日,她总有机会见到他。
“云姐姐……”小蔓终于醒来,张口唤她,云溪低头看去,察觉她的面色好了许多:“小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我已经好多了。云姐姐,是你救了我吗?”
云溪愣了下,想要解释,小蔓已经扭转了视线,呆呆地注视着床顶的天花板,她喃喃说道:“我从十岁开始,就在慈云观生活了,从来没有人关心我,大家都把我当作下人看待,什么粗活累活都让我做。可是,我并不在意,因为只要有一席之地,可以让我安静地生活,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云溪认真地看着她,看着她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淌下,她心中微叹,傻丫头,你太容易知足了,但知足者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小蔓,你的家人呢?他们为什么不来找你?”
“我对家人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我只记得是有人把我送来了这里,他们告诉我,让我在这里呆着,哪里也不要去,说外面很危险,会有人要害我。”小蔓顿了顿,转首,看着云溪,继续说道,“云姐姐,我不骗你,我真的没有恨过我的家人,也没有恨过这里的每一个人,因为是他们给了我容身之地,让我能够活到现在。但是……”
她的眉心猛然一揪,眼底折射出了冷光:“但是我突然发现,人不能太善良了,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