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体彻底暖和了,方坐回榻上。
玲珑夹着一身寒气进来了,也不忙着说话,如容昭那般将身上烤热了,才敢走近容昭。
容昭捧着一杯热腾腾香喷喷的红枣茶,见她神色并不轻松,知道事情没什么进展,便笑道,“怎么?没查出来?别拉着脸,这种事儿,若是轻易能查出,人家也不敢动手了,陷害皇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敢动手的,要么是没脑子的蠢货,要么就是心机深沉之辈,哪能那么容易被我们揪出来?”
玲珑奉命留在宫中调查容昭差点被害的事,对外则宣称为容昭收拾小库房,这些天绞尽脑汁,仍然没有什么进展,“主子,那个小太监死了,今儿早上在廖华宫的枯井里发现了他的尸体,那廖华宫是先帝时候的冷宫,平常经过的人少,小太监出了事也没人知道,已经好多天了,人都泡胀了,奴婢估摸着他那晚给奴婢递过话后就被灭口了,可叹线索断了。”
玲珑对这个小太监的死丝毫不为所动,就冲他是来陷害自家主子的,她也绝对不会同情对方。
死人对于容昭而言也没有太多触动,说她凉薄也好,她自是不会为不相干的人生出同情怜悯之心。
听了玲珑的这番话,她倒是想起了别的什么。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你是说他当晚就死了?”
玲珑道,“是,温嫔宫里有经验的嬷嬷看了,都看出来他的死期。”
容昭想起了赵云袖和她说过的话,那宁嫔当晚是隔了两个时辰后才回了长春宫,若说只为了做一个她被临幸的假象,通过赵云袖的口传到自己耳中,间接破坏自己和皇上的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如今看来,她失去踪迹的这段时间也许还做了别的事情,因为这和小太监死去的时间太吻合了,这样的巧合,让容昭都不能不往她头上想。
只是,如果确定是宁嫔害她,那是为什么呢?前宁嫔害她还有原因,这位可是皇上亲手挑出来的人,定然也是得皇上一定信任的,却做出了这样等同于背叛的大事,岂不怪哉?
“这样吧,你们把注意力都关注到宁嫔身上,我要知道她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务必要看紧点,一点也不能放过。”容昭沉声下令,既然怀疑,那她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敢对她腹中孩子出手,总要付出代价的。
玲珑应了一声。
当晚秦瑄来了暖坞,容昭什么都没说,她肚子这么大,秦瑄早就不让她理会外面的事情了,若让他知道自己还专注着此事,准得发火不可。
夜里,她又一次惊醒了,越发沉重的肚子,压得她胸口闷得快喘不过气,尤其是仰卧时,简直是灾难,只觉得心脏脾胃肾都一起被巨石压着,呼吸不过来,然而侧卧久了,半边身子又开始发麻,不得不翻个身调转一下,可对于一个大肚子的孕妇而言,翻身也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小腿上抽筋也十分疼痛,几乎恨不得让人把腿砍下来,几条筋脉都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苦苦地纠缠成一团,拿手去摸,甚至能摸到那纠结的长长凸起。
自从八个月后,容昭更是体会到了怀孕后期的辛苦,整个人坐卧躺起,无论怎么样都不舒服,每一根骨头都仿佛在叫嚣着负荷过重,尤其是支撑大半重量的腰,就好像那根崩到极致的皮筋已经彻底疲乏了一般,时时刻刻地酸痛着,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孕妇都喜欢拿手支着后腰,挺胸凸肚好像一只鸭子那样走路,实在是没办法呀!
秦瑄睡眠本就浅,在容昭睁眼的刹那,也醒来了,睡意浓浓地问道,“怎么,又抽筋了?”
容昭想想他还要苦逼地每天早上五点早朝,晚上批改奏折睡得又迟,心中有些歉疚,“我揉揉就好,吵醒皇上了。我这睡得实在不安稳,也打扰到皇上的休息,不如明晚皇上就别和我待在一起了。”
秦瑄懒洋洋地道,“说什么傻话?我就喜欢和你待一起,暖暖呼呼的,可比那脚炉汤婆子火炕强多了。过来我给你揉。”
说罢,不待容昭反对,直起身,握住容昭抽筋的小腿,认真地搓开那纠结的青筋,动作有力却又认真至极。
容昭一边疼得咝咝吸气,一边又觉得酸爽,看着他黑暗中隐约显露的立体俊美侧脸,心里头暖暖的,只觉得更加喜欢他了。
“大约是缺了点钙,从明天起让他们顿顿给我熬一碗骨头汤喝,过几天就好了。”
容昭也不知道钙在这里怎么说,反正知道秦瑄听不懂,不过她自身算是医师,说点新的东西也不怕人怀疑。
秦瑄还是很信任她的判断的,只以为钙是医术上的名词,并不多问,只道,“回头让御医看看吧,缺什么咱们补什么,只别补得过了,孩子太大了,生的时候你就要受罪。”
容昭没想到他还懂这个,揶揄地笑道,“得,等孩子生下来,皇上您都可以直接去做妇科大夫了!”
秦瑄顺手在她小腿上拍了一记,“敢嘲笑我?也不想想我学这些是为谁,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小四啊,你出来了可万万不能学你娘!”
他一本正经地对着容昭的大肚子叮嘱,容昭从不知道他还有如此搞笑的一面,笑得浑身发软,两人又闹了一阵,秦瑄见容昭不再皱眉,小腿也放松下来,才松了口气。
夜里闹得晚了点,早上就没起来,等容昭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时,皇上那边连早朝都快结束了,容昭感叹这皇帝也不是普通人能做的,秦瑄昨晚前后加起来睡得还不到两个时辰,早上却还要处理一大堆奏折,想想都累得慌。
临近年关时,又下了一场雪,这场雪着实够大,整个北宸园都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偌大的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层,几乎可以在上面滑冰,园子里除了花房,其余露天的花草一丝不剩,只有青松寒梅,挺立在大雪中,别有一番韵味。
容昭彻底裹成了一个球,往年虽然也冷,但那时她身怀内功,体质健康,穿一件厚厚的皮袄,就什么寒意也感觉不到了,今年冬天,她都快要临盆了,虽说孕妇的体温比寻常时候要高,三九之前容昭确实没怎么感觉到冬天的凛冽,但三九天大雪纷飞中,她终于也感受到了冬天的寒冷。
明嬷嬷等人给她套了棉袄、外罩皮袄,最外层又披了一件厚重的红狐皮腋氅,整个大氅都是由红狐腋下的那一小块巴掌大的皮子镶嵌成的,每块都裁剪得一模一样,缝在一起,色泽鲜艳夺目,纯正极了,又精美又暖和,这玩意儿可精贵罕见,李连海看到秦瑄把这件大氅给了她,肉痛得脸都皱了。
后来,容昭特意问了李连海,才知道这大氅用的皮子都是秦瑄亲手打的,当初是想集齐了给自己母后做一件大氅,当做他母后五十岁寿诞的礼物,谁知还未凑齐刘后便去世了,秦瑄也没半途放弃,等这大氅做好了,先后罗明鸾曾试探着想讨要过去,却被秦瑄一口拒绝了,所有人都当秦瑄要留着这件大氅给自己做个念想,谁知却给了容昭。
容昭知晓这是一件极具纪念意义的大氅,也没有就此不穿压进箱底,相反是每日里出门就披这件,这么暖和漂亮的皮子大氅,任它被压在箱底被虫蛀,岂不可惜?
秦瑄看到容昭穿着这大氅,心里又高兴又慰贴——到底是昭昭懂他,大氅虽好,但也是用的东西,置之不用的话,纯粹是本末倒置,当年罗明鸾讨要,更多的原因就是为了彰显圣恩荣耀,为了自己身为皇后的脸面和尊严,心思不纯,秦瑄才不可能给她,如今却是送对了主子!
知晓这件大氅来历的,自然是将容昭的地位在心里更拔高了许多,原本就恭敬,如今简直要把容昭给供起来了,奴才们用心和不用心差别是很大的,原先容昭只觉得日子过得简单舒服,如今简直是如鱼得水,整个生活中仿佛被倒入了一桶润滑剂,没一点滞涩的地方。
这段时间,秦瑄是忙疯了,越是年关的时候,越是最忙的时候,容昭也很少去打扰他,两人相处得最多的时候便是晚间,相互间说说话,哪怕是什么都不说,各做各的,也有种温情脉脉老夫老妻的感觉。
腊月的时候,容昭肚子越发显了,整个人也不爱动了,反倒是明嬷嬷等人,每天都哄着劝着她出去走上个把时辰,容昭知道她们是为自己好,倒不生气。
这一日,容昭散步完,回来正在加餐,喝玲珑熬得稠稠的燕窝粥,却听见宫里来人求见。
容昭愣了一下,这日子过得舒坦了,除了她一直悬挂的那桩心事,竟差不多和皇宫失去交集了。
“求见我?”容昭似笑非笑,“弄错了吧?让她去找李连海吧。”
明嬷嬷明白容昭的意思,笑着答应了。
谁知出去后一说,那人却不肯走,说得很明白,她是得皇贵妃吩咐,前来求见璟淑仪娘娘,事关后宫宫务,无需劳动皇上。
一会儿,李连海也来见容昭,只说皇上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正在召见军机处诸位大臣,叫容昭见见那人,若是没什么大事,就让容昭顺道处理了。
容昭这才应了下来,无论如何,她不过是一个淑仪,宫权也早就放下了,没有皇上的旨意,她是不会越权去管后宫诸事的,免得给人留下话柄。
皇贵妃派人直接求见她,商量宫务,摆出了一副重视她的意思,若她就这么大刺刺地应下了,把自己放在了和皇贵妃对等的位置上,难免给人留下猖狂得志的坏印象,才真的是挖坑给自己跳了。
不过,如今有了皇上的发话,一切就不一样了。
来人进来后,容昭一看,居然是皇贵妃身边得力的奶嬷嬷刘嬷嬷,皇贵妃这也是看得起她了。
刘嬷嬷倒不似皇贵妃那般自傲,进来后,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地给容昭跪下,就要行磕礼,容昭却朝明嬷嬷使了个眼色,在她第一个磕礼还没行下去后就阻住了她。
容昭平和地道,“嬷嬷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