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时换成皇贵妃或者贤妃等任何一个人面对秦瑄,都不可能像容昭这般,几乎无动于衷。
容昭当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但前世阅尽美男的经历,让她不像这个时代很少见外男的女子那样心防薄弱,秦瑄那直白暴露的情感很能打动她,却不能让她就此毫无挣扎地沦陷情海。
也许是她见多识广,也许是她本性足够凉薄,她只是轻声问道,“陛下觉得,我在你面前还有秘密吗?一个对你完全敞开任你予取予求的女人,你还想要什么?陛下,贪心不好!”
连空间的秘密都暴露给秦瑄了,纵然她不曾试图全心全意地爱他,可还是爱了,也将他视为了一生相守的伴侣,这对于骨子里戒备心重于一切的容昭而言,已经足够诚意。
但秦瑄要得更多,多得容昭也忍不住去计较得失了。
——你能给我的就这么多,偏要我的全心全意,何谈公平?、
秦训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他咄咄逼人,几乎底牌翻尽,还是没能从容昭口中得到一句真实的承诺。
但,也是他自作孽,他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的垂青和宠幸对昭昭是多么荣耀,这些是虚荣女人夸耀的资本,但对于昭昭而言,却是可有可无的点缀。
甚至在他已经表现出对她的兴趣后,他还有了五公主这个孩子,纵然是他考虑到平衡外戚势力的结果,但是,做了就是做了,污点就是污点,永远也不可能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秦瑄苦笑了一声,决心不再旁敲侧击地对待容昭,而是直截了当地询问,“你愿意相信我的承诺吗?”
容昭侧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足以让她看出他眼底的认真,所以容昭也给予了他认真的回应,“等我们临死前,我定然会信你。”
话说到这里,便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秦瑄固然用心良苦,努力在经营他们的爱情他们的生活,但容昭也并不是全然被动,她也在适应,在努力放下心中浓重的防备,试图去接纳,去理解这个时代的规则,这样两个人共同努力的未来,本来就值得期许。
谈话间,轿子已经快要走到永寿宫门前,抬轿子的内侍们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时,不知怎么回事,忽然颠簸了一下,容昭正在出神地想事情,并没有留意,被颠得一歪,她毕竟学武不是太久,还没有那种自救的本能,被颠倒也没反应过来,却被身边人抱了个满怀,救了她差点砸到榻上的秀挺鼻梁。
容昭倒没什么“娇羞一笑”、“心口如小鹿乱撞”的反应,两人耳鬓厮磨也不是一日两日,这种程度的亲近着实不算什么,正要开口调侃两句揭过这一节,便听见秦瑄略带尴尬却又充斥着一种奇异黯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昭昭,你……湿了。”
秦瑄的手指从那饱满的胸口一划而过,带出了一抹散发出淡淡甜腥气的水光——
卧槽卧槽卧槽……
涨奶了!
拜容昭坚持亲自上阵母乳喂养元泰所赐,涨奶湿衣简直不要太平常,一天换四五遍衣服都不嫌多,容昭很少在永寿宫外逗留时间过长,原因就是如此尴尬!
可就算这么尴尬,容昭也从来没让秦瑄撞上过啊,脸都丢到太平洋了,这还让不让她活了!
轿辇里的氛围一变再变,待到了永寿宫,容昭简直是落荒而逃进了正殿,秦瑄在她身后低低闷笑,之前的一腔抑郁早就不翼而飞。
等秦瑄进了殿,只见通往寝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玲珑站在门口,为难地看着秦瑄,“皇上,主子,主子现在有事,请您稍坐,喝杯茶润润喉。”
以秦瑄的耳力,早就听到里面传来臭小子吧唧吧唧吞咽奶水的声音,他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嫉妒,这小子福利比他爹好多了,男孩子这么富养可不行,以后他的教育,还得看自己这个当爹的。
玲珑丝毫不知道眼前的人正在琢磨怎么“折磨”自家的小主子,要是知道的话,别说上顶级好茶了,一杯白水也别想她上!
紫竹正指挥着人将隔壁的浴间打开,很快地,浴间便暖和起来,大桶的冒着热气的滚水也拎了进来,将里面硕大的浴桶灌了八成满,香胰子,浴巾,换洗的衣服都一样样整整齐齐放在浴桶边,两个大大的隔层铜壶装着满满的热水,方便容昭自行添加——容昭洗澡从小时候起就不喜欢别人伺候,紫竹准备好这一切后,就退了出去。
容昭让元泰结结实实吃了顿饱饭后,胸口总算不涨了,可是衣服也毁了,身上还有股挥之不去的奶腥气,不洗澡都不行了。
她将已经睡着的元泰交给了奶娘,自己匆匆进了浴间,飞快地除了难闻的衣裳,泡进了清澈微烫的热水中。
她只觉得浑身紧绷的肌肉都松软了,舒服地吁了口气,一时兴起,居然哼起了怪声怪气的洗澡歌,那音调简直从赤壁大沙漠跑到了蒙古大草原上,还没哼两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噗嗤”笑声,语调熟悉得简直要人命!
容昭大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如愿
湿漉漉的水渍从浴间一直蔓延到寝殿的床上,深深浅浅的紫色幔帐内,暧昧的声息久久才停止。
容昭四肢乏力,吐出一口气,将埋在她胸口动作的沉沉的脑袋搬开,帐子内一片糜乱的味道。
雨收云散后,秦瑄并没有从容昭的身上退开,而是埋头把儿子的口粮都吃了个精光,被容昭嫌弃地搬开了脑袋,这才恋恋不舍地又蹭了几下,翻身下去,仰躺在容昭身边——好久没吃肉了,只吃这么两回怎么解馋,可到底还是明白“节制”两个字,也要顾虑昭昭的身体。
“璟之,我想回北宸园了。”
待一切情潮平息,容昭懒懒地开口道。
“那明天咱们就收拾收拾回去。赐婚的圣旨全部从北宸园走。”秦瑄毫不迟疑地道。
“你真的决定一个不留?”容昭有些诧异,不管怎么说,为了堵那些老臣的嘴,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得选几个人入宫。
“留了干什么?都是守活寡的命,何必造孽?就让她们好好嫁人吧,宫里有这么多已经很碍眼了。”
秦瑄却并不在意,以他如今的权势,已经完全可以忽视朝堂上那些与他心意不同的声音了。再说,他也不是做什么昏聩的政令,不过是免却几名女子的无辜受难罢了,是积德的行为才对,那些人若是敢对他的后宫事指手画脚,他也不是面捏的,直接将他们自家的女儿弄进最纨绔最混乱的宗室后院,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容昭待要再说,隔壁偏殿却传来了元泰中气十足的大叫声!
元泰怎么啦?
容昭身体的反应更甚于大脑,一听到儿子的声音,什么都顾不得了,二话不说便爬了起来,就要出帐去查看,却被秦瑄黑着脸握着细腰拽了回来——这一身光溜溜的要去哪儿呢?
“回来,你这样怎么能出去?”秦瑄直咬牙,随即扬声道,“李连海,去隔壁看看四殿下怎么了。”
守在殿门外的李连海应声答是,小碎步跑去了偏殿,不一会儿,有些迟疑地回道,“回皇上的话,小殿下……仿佛是想念娘娘了。”
“哈,”容昭乐了,滚到秦瑄怀里大笑,“好小子,总算没白疼他!”
秦瑄温香软玉在怀,只觉心塞无比——你没有白疼他,朕这个当爹的却是白疼他了,专会破坏气氛!
永寿宫里甜甜蜜蜜,温馨轻松,理国公府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他们家最受宠的五小姐,被宫里遣送回来后,已经自尽了两回,拿着剪刀刺猴,挂着白绫上吊,幸亏身边的丫鬟婆子得力,才没让她伤到自己,如今正悲悲戚戚地哭得昏了过去。
府里闹成了一团,太夫人抱着五小姐心肝肉儿哭了好一阵子,到底年老体衰,哭得昏昏然坚持不住,只得被下人劝着回去休息了。
其他几房有来打听消息的,有暗藏幸灾乐祸之心前来看笑话的,有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心思各异。
四房的嫡长女,族中行三,人称三小姐,容貌才情仅次于五小姐,却又比五小姐为人更加通达宽容,选秀前突然起了满身疹子,因而落选,如今已经好了,正安静地坐在窗下绣花,听闻了五小姐的遭遇,却是露出一抹痛快的笑意,吐出一口憋在胸口多日的浊气。
最为五小姐难受的,还是理国公夫妇,两人心疼得无以复加,候着大夫看过,诊过,得了准信知晓人没大碍,才稍稍安心,安心过后,才真正发愁这件事引发的后果。
“我家莹儿遭了这一难,以后可怎么办?”
理国公夫人是个袅袅婷婷的苍白贵妇人,虽然年过中年,风韵犹存,此时正坐在许莹床边,垂头抹着眼泪。
理国公坐在远远的门边,他毕竟是父亲,不好离成年的女儿太近。
听了理国公夫人的话,面上露出一抹愁容,他当初支持莹儿入宫,便是站在男人的角度,觉得凭莹儿的容貌才情和清高纯真的性情,定然会博得皇上的怜惜欣赏,他根本没想到,凭莹儿这般品貌,居然没有打动皇上,反被罢黜出宫,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还能怎么办?赶紧给她找户人家嫁了,之前安国公家跟我提过二房嫡次子,今年十九岁,已经自己考了秀才,是个上进的,配莹儿也不委屈……”
“怎么不委屈?一个区区二房次子,也敢妄想我们理国公的嫡小姐!我们莹儿就是配皇上也不委屈,他凭什么?再说了,之前是之前,如今莹儿顶着被皇上厌弃的名声,哪家还愿意娶她?”理国公夫人愤怒地打断了理国公的话,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嗓音不由自主地尖锐了许多,“我可怜的莹儿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做父母的还不知道?她的规矩哪里不好,竟招来皇上的厌弃?说不得,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被人害了!”
理国公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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