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架势,哪是在做打碎人腿这么血腥的活儿,简直是把这行刑的现场变成了自己在主子面前表现的舞台!
其他十几个行刑太监都羡慕地看着他,他们早就见惯血腥了,这些将死之人的血,可比不上得到主子看重更令他们激动!
那高喊的人开始还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昭,企图坐实容昭是他主子而如今这个主子正在扔掉弃子这件事,心道哪怕皇上为了还贵妃一个清白,也定然会下令停止行刑,让他把话说清楚,到时候,他就可以把准备好的呈辞和证据都献上,哪怕皇上爱贵妃的颜色爱得不行,肯包庇她这次的过错,但到底在皇上心中埋下了一根刺,等贵妃红颜衰老不复圣宠后,这就是一个妥妥的把柄,到时候,才是自己的主子真正出头的日子!
但事实完全不按照他设想的走,贵妃没有慌张自辩,也没有大发怒火,她就那么云淡风轻的,当着皇上和众后宫嫔妃的面,说出了两番杀气十足且毒辣阴狠一览无余的话,偏偏皇上却无动于衷,任由贵妃揽去现场的所有话语权,仿佛早就知道了贵妃的本性,而皇上爱的,恰恰就是贵妃的这种本性——他想到这里,双眼震惊地凸起,本就惨白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了!
他们和主子谋划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当皇上对贵妃娘娘超乎寻常地信任时,他们该怎么办。
在场的众嫔妃,也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璟贵妃一般,呆呆地看着她。
容昭眼角一挑,流泻出充满侵略性的魔魅风情,神情更是霸道得理所当然,“看什么?本宫不能处置这个污蔑本宫的奴才?”
秦瑄近乎痴迷地欣赏着容昭极少露出的这一面,又阴暗又美丽,阳光自然有阳光的灿烂辉煌,黑夜也有黑夜的神秘诱人,而这样兼具两者之美的容昭,让他心口涌动的感情几乎难以自控!
这就是他的爱人,他爱她的所有,无论是世人眼中绝世的姿容,还是背人之处的艳毒睚眦。
在众人失神之间,这个人的板子终于打完了,两条腿,拖在了长凳下颤巍巍地摇晃着,宛若两条灌满了肉浆的皮囊,可怕至极——钱三的手法的确出众,他完完全全将容昭所说做到了!
钱三伸手解开绑住那人的绳索,那人便如死狗一般滑到地上,瘫在一片新鲜的血渍中,偏偏人清醒得很,剧痛已经抽走了他全部的精力,连惨呼都做不到了,只能一声长一声短地呻吟,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火苗,他的五官在剧痛中扭曲,甚至都恢复不过来了。
皇贵妃和贤妃等人虽然也曾命人杖毙过奴才,但毕竟只是动动嘴皮子,何曾真正见过这等残忍可怕的场景?皇贵妃当场便胸腹翻滚起来,顾不得失礼,蓦然站起来,都来不及向秦瑄告罪,便匆匆奔进殿内,大吐特吐起来。
贤妃虽然抑制住了自己的呕意,可眼睛也是一点也不敢往那个凄惨的人形上瞄去,她的脑中,无端地想起了一个名垂千古的妖姬宠妃——苏妲己,以及这位宠妃发明的炮烙之刑!
她浑身发抖地想到,从今往后,璟贵妃提出的这个奇怪的刑罚,定然也会写入慎刑司的刑罚名册中,兴许会随着青史流传下去,只不知和那位相比,本朝的璟贵妃,到底能博得一个什么名号。
贤妃的心脏缩到了极致,自己把自己吓得几欲昏厥,有时候,畏惧被尊敬更能震慑人心——自此以后,她是真的一丁点和璟贵妃相悖的心思都没有了,终其一生,简直将容昭捧上了神坛,连皇上的地位也不及容昭在她心中高!
在场的嫔妃中,除了当事人,怕是只有赵云袖还能勉强保持三分镇定,她对容昭的了解比其他两人多,自然不会以为容昭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善人,但今日这一幕,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心中加深畏惧敬服之意的时候,却也令她再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不已!
“娘娘,奴才行刑完了。”钱三喜滋滋地报告,完全不看地上那滩成一坨的玩意儿。
在刚刚下了那样残忍命令之后,容昭的笑颜比景仁宫廊下的姿态各异的秋菊还要粲然,可现在谁也不会觉得她只有美貌了,看到她光风霁月的笑颜,只会打从心底往上泛起层层寒意,恨不得趴跪在地上,藏起自己,永远不和这个女人打交道!
“皇上,你觉得他做得怎样?”
秦瑄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这些后妃的反应,听到容昭的询问,一本正经地审视了一番钱三身边的一坨,点点头道,“手法不错,李连海,回头记得赏他。”
李连海算是见多识广了,死人也不知见过多少,可真没见过——活生生把人打成半截血皮袋的,他抹着额头的虚汗,双股战战地上前,勉强自己保持住镇定,不能丢了皇上的脸,“奴才领命。”
天啦撸,简直太可怕了,贵妃娘娘她根本不是仙女,她是魔女,是妖女——他从来没有得罪过贵妃娘娘吧?没有吧?
钱三咧嘴无声地笑,识趣地退回了行刑太监的队伍中,他知道,有了皇上这句话,从今往后,他就不会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太监了,起码,在慎刑司里捞个小管事当当肯定没问题了。
贵妃娘娘真是他的贵人,没错的!
容昭环视了一圈,笑道,“剩下的这些人,要不要打成这样?嗯,本宫有些拿不定主意……”
剩下的从头到尾旁观了同伴被打成那副惨样的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再看容昭,就跟看到美丽的夜叉修罗一般,骨子里都透出了一股畏惧,他们不怕死,可也要分什么死法……
杀鸡儆猴这一招,亘古以来屡试屡胜,否则也不会流传至今,容昭这一发威,终于击溃了所有人的心防,无辜的人自然是说不出什么,而那些打定主意不开口的——
“皇上,娘娘,奴……奴才有要事禀告,奴才知道是谁……是谁指使王安陷害……陷害娘娘!”
趴在那钱三旁边长凳上的太监被迫参观了王安被打碎腿骨的全过程,那个恐怖程度——他终于彻底崩溃,痛哭流涕地大声惨呼!
“哈哈,皇上,这不就行了?”容昭露出了百无聊赖的笑容,站起来,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斜睨着秦瑄,神情傲慢又嚣张,强势的气场展露得淋漓尽致,“跟他们说什么查证据找证人,又琐碎又麻烦,何必呢?本宫这法子,又简单又粗暴,偏偏最有效率,您说是不是?”
说完,也不待秦瑄开口,径自招呼赵云袖道,“本宫累了,你随我一道回永寿宫吧!”
她也不等赵云袖的反应,径直扬长而去,那身影简直洒脱得不行。
赵云袖默默地向秦瑄行了一礼,丝毫没有迟疑,脚步轻快地跟上了容昭的身影,亦步亦趋,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容昭身边的贴身丫鬟呢!
秦瑄哭笑不得地目送容昭离去,知道她心中还在为自己让她专门跑一趟皇宫而生气,也不想立刻跟过去当出气筒,起码,得等她气消了他才能出现。
不过,他有体贴容昭的心思,可没有放过一群害他儿子还想挑拨他和昭昭关系的敌人的心情!
待容昭的身影消失在景仁宫的大门外,秦瑄转过了头,脸上和煦宠溺的神情瞬间消失,俊容一片肃然,透出冷酷强硬的意味。
“这些人,除这两人,其余杖毙!”
无情的话语从那双轮廓优美的薄唇间逸出,透出残忍的味道,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年代,他作为世间最尊贵的那个人,更有任意裁决的权力,他也无需压抑、勉强自己!
他是皇帝,说出的话,除了在容昭这里屡屡碰壁外,是从来不打折扣的,奴才,不值得他费心思。
第一百六十七章 儿嬉
永寿宫里,容昭刚刚坐下,赵云袖便突然向容昭行了跪拜大礼。
“若没有娘娘,云袖此次定然会栽了,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赵云袖是真心感激的,作为皇上亲自选定的贵妃的棋子,她早就有了某一天为贵妃定罪去死的觉悟,她并不恨贵妃,求仁得仁,若是没有选择这条路,她的命运只怕会更加悲惨。
这就是赵云袖的优点,懂得感恩,永远都能保持最清醒的头脑去审视自己的命运,从不会自怨自艾,得陇望蜀。
在她的心中,虽然她名义上也是嫔妃,但皇上并不是她的夫君,说得更准确点,应该是他的主人,因此,皇上为了另一个女人费尽心思,甚至将她当做一枚随时可丢弃的棋子,她也没有什么不甘的想法,本就不是她的,她何必去强求呢?
容昭摆了摆手,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歉意地道,“你不用道谢,严格来说,此次还是我连累了你,以你的聪慧,想必明白今儿这场祸事其中的关窍。我该向你道歉才对。”
赵云袖吃了一惊,迟疑地看向容昭,待确定容昭确实是真心的,她心中也泛起一股热流,不管怎么样,她的付出,并没有被人当做理所当然,真的值了。
容昭看懂了她的意思,莞尔笑道,“我说的自然是真心话,你且放心,只要我不死,就不会让你出事,除非你真的做了那些事情,但你我都明白,哪怕是皇贵妃和贤妃做那些事都有立场,唯有你,完全可以置身后宫这个战场之外。”
赵云袖没有立刻表忠心,沉吟了一番,方恳切地开口道,“不瞒娘娘,嫔妾所作所为也是为了自己,嫔妾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善人,嫔妾不过是有自知之明,娘娘不必觉得歉疚,说来说去,做坏事的也不是娘娘。”
容昭叹了口气,“是啊,树欲静而风不止,处在我们这个位置上,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我们想活下去,只能让那些欲置我们于死地的人去死了。”
赵云袖再次直面了容昭绝美容颜下潜藏的狠戾,却不再像方才那样心神波动了——娘娘的话,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她若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当初早就被继母二妹磋磨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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