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众人也隐约有些担忧,刘家毕竟不同于别人家,在皇上这里的脸面天生便比别人大,也难保人家不会为了孩子再送一个女孩进宫,别的女人想进宫不容易,刘家女却不在此例。
且不说容昭心理如何想,贤妃的确是动了心的,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皇上早已不宣她侍寝,没有侍寝哪来的孩子?她这辈子也就只有三公主了,若是宫中局势还像去年之前,她自然是安安分分地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好好将三公主抚养长大,再说一门好亲事便心满意足了,不会做其他妄想。
可秀女入宫打破了宫中多年的势力平衡,她冷眼看着原先嚣张肆意横行后宫的罗昭仪、隐忍伪善善于伪装的德妃先后落马,冷不丁地原本觉得遥不可及的宫权就这么砸在她头上,实在是意外之喜!
到如今,除了皇贵妃外,后宫便是她了,至于璟淑仪,纵然宠冠后宫,她也并不在意,这些年,她听过见过的的宠妃还少吗?可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比起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的圣心,她还是觉得宫权在握更加让她安心,从来后宫中笑到最后的都不是那些占据圣心的绝色红颜!
仿佛老天都要成全她的一番心思,皇贵妃居然难产了!
这大半天,自皇贵妃摔倒到传出她难产,中间牵扯了多少人或事,又改变了多少现有的格局势力,简直比戏文里描写的还要跌宕起伏,出人意表!
在二皇子三皇子都因母族而留下隐患后,皇贵妃生下的孩子,倘若还是个男孩,那皇上说不定不会容许刘家再送一女专门为了这孩子,要是如刘家所愿,下一任储君之位就没有悬念了,皇上不可能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毕竟她伺候皇上多年,不说别的,对皇上的心思还是有两三分把握的。
纵然是原本已经想通的贤妃,也禁不住头脑开始发热起来!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在他们的意料,秦瑄在听到李连海的禀报后,只是停顿了几个呼吸,便果断地道,“保大的。”
所有得知皇上决定的人都如听到了天方夜谭,不可置信之余,也颇为羡慕,不由得脑洞大开,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都出了笼。
“啧,都说璟淑仪娘娘是皇上的心头肉,我看哪,到底衣不如新,人不如旧,皇贵妃娘娘才是皇上放在心中的人,否则也不会连孩子都不要,只想保住她的命了。那些一时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这会儿也该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了。”
“我看是,也不知道璟淑仪娘娘得知皇上的决定后,心中是什么想法。”
“她什么想法谁在乎,那是皇上决定的,躺在里面的还是皇贵妃,淑仪位分虽然不低,可是在皇贵妃娘娘面前也不算什么。”
“就是,皇上到底是念旧情的。”
“皇上是下了决心,可皇贵妃娘娘能乐意吗?她这个岁数了,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傍身,能舍得?”
“我倒觉得皇上不是因为爱重皇贵妃才要保大人的,真要爱重她,早在罗后逝世后,就将人扶为继后了,何必弄出一个皇贵妃?我看皇上八成是看在刘家的面子上,要保皇贵妃一命,至于孩子,皇上还缺给他生孩子的?谁生的不都是龙子?!”
一群贵妇聚在一起说着小话,你一言我一语的,搁平时她们也不敢这么妄议皇家,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得她们都憋不住一肚子的八卦,又不能轻易离开,趁着宫中忙乱无人顾得上她们,悄悄地说上几句,过过嘴瘾,何况她们身份着实不一般,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些闲话就治她们的罪。
确实,大家都顾不上她们了,贤妃听到皇上的命令后直接懵了,回过神后心头便泛起了浓浓的苦涩,她的想法和那群贵妇一样,都认为皇上是舍不得皇贵妃才做出这个决定,到底是亲表哥表妹,事到临头时才知晓其中的分量,不是她们这些“外人”可比的。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有些同情璟淑仪,那样的独宠圣宠,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压根没有想象中那样重,另有别人比她更重要,不知道璟淑仪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
被同情的容昭什么滋味别人不知晓,但是秦瑄却不愿让容昭误会,给御医下了命令后,他来到容昭身边,不着痕迹地握了握她的手,柔声低问道,“冷不冷?累不累?累了你就先回去吧。”
一晚上除了刚开始暴力揍人后便几乎没说话的容昭粉唇微翘,斜了他一眼,实在忍不住到了嘴边的嘲讽,“臣妾身上的嫌疑还没洗清,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秦瑄瞪了她一眼,骂道,“胡说,这管你什么事?朕都审问明白了,出手的人背景比较复杂,朕暂时留了她的命,晚点再告诉你。”
停了半晌,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叹了口气道,“朕也是皇宫中出生的,自是知道宫中生活不易。朕越是对你好,宫里看你不顺眼的越多,这种谋害之举,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总不能次次都是你让步,你一再退让,倒让别人以为你可以随意欺负,还不如拿出你在娘家的那股劲,好好保护自己,否则朕怎能放心?”
容昭没有对他的话感激涕零,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视皇贵妃寝殿,漫不经心,似笑非笑,似讽非讽,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秦瑄见状,心中不由得一紧,下意识地又握住了她的手,仿佛不紧握住就会失去她一般,也秒懂了容昭不言不语中饱含的疏离和冷漠。
兴许是这一次次的陷害算计,让她开始和皇宫离心,和自己离心了,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清澈地倒映着秦瑄的整个身影,清凌凌冷冰冰的,那是多么美丽的眼眸,却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的痕迹。
秦瑄先是喉头微微发堵,紧跟着心头又闪过丝丝惶恐,一种脱出他掌控中的陌生感情滋生出来,很快便占据了他的头脑好心灵,这对于他而言真是前所未有的古怪体验。
纵然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迷惘,但这一刻脑中灵机一闪,直觉判断,他绝对不能放任容昭胡思乱想,一旦产生心结,想解除可是千难万难,而容昭不是普通女人,她有能力飞出皇宫,从此四海翱翔,再也不受他控制,永远地离开他!
他不由得软下了声音,“你不用对朕如此警惕,你未入宫前朕便知晓你的为人,也无甚好遮掩的,你一直顾忌着朕的面子,被动防守,朕也明白,其实无需如此,朕虽然自认对后宫掌控彻底,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你这儿,朕担不起那‘一失’,以后你若是发现什么危险或者端倪,尽管出手,不用顾忌什么,朕自会为你善后。”
这番话一说出,他自己也苦笑了一声,蓦然间,居然有些理解那些曾经让他不屑一顾的昏君的做法,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明知是错的,明知不可为,然而为了博她一个青睐的眼神,竟也顾不得其他了,秦瑄只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兴许会成为大乾朝第一位名留青史的昏君,就连他父皇那么混账的人,后宫因女人而无比混乱残酷,也不曾因女人而真正做过什么发昏的事情。
“皇上多虑了,”容昭终于慢慢开口,“臣妾只是觉得在皇贵妃性命危在旦夕的情况下,说什么都不合适。”
秦瑄不由得老脸一红,容昭虽然无一字指责他,可分明是在指责他对自己的女人无情,这个中意思他怎能不明白?可是,没有就是没有,硬让他堂堂一国之君装出对皇贵妃深情厚谊焦急紧张的姿态,她皇贵妃还不够资格让自己演戏,而他也实在无需如此委屈自己。
他可不愿让昭昭误会自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当下叹了口气道,“昭昭到底年纪还小,好多事情不明白,不是朕对她们无情,只是她们求的一开始就不是朕的感情,朕给了她们和她们家族想要的,她们自然也要守得住宫中的寂寞冷清,这本就是利益交换,难道还要朕满足她们得寸进尺的贪心奢求么?所谓对朕的一片心,哼,等她们把从朕这里得到的好处都吐出来,朕兴许还信她们一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容昭也不得不开口道,“皇上也误会臣妾的意思了,臣妾又不是包子,被人家捏了还担心是不是膈了人家的手,臣妾绝对不会去同情怜悯自己的敌人,只是这里人多嘴杂,确实不适合说什么,但是皇上竟然向臣妾解释,臣妾很意外也很高兴。”
可不是,从秦瑄站到她身边以后,那些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酸话的人也就不开口了,她们以为站得远,自己便听不见了,其实不止自己听见了,皇上大约也听见了,所以才特意站到她身边为她撑腰,单凭这份心意,她也不会去苛责皇上,何况刚刚还发生了那出陷害的把戏,皇上居然问都没问就相信了自己,不得不说,很清楚上位者到底是如何多疑的容昭,也为此而动容了。
扪心自问,若换成容昭站在秦瑄的立场上,她会如此无条件地信任一个人吗?前世她游戏人间时,也不乏遇到一些对她死心塌地忠诚专一的好男人,但最终她一个也没有接受,还不是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放不下对他们的那一些戒心吗?不能全心全意去信任他,那两个人待在一起还有什么未来?
而秦瑄的多疑心只可能比她更深,戒备心理比她更重,能得到他的全心信任,就尤其显得难能可贵了。
容昭甚至不着调地暗想,论资质她虽然美貌度破表但绝对没有九尾狐狸的绝佳天赋,论心肠她自认不算心如蛇蝎但绝对不是天真善良那一款,像她这样的女人在很多人眼里那绝对是妥妥儿的女配待遇,怎么到了这里,就能赢走一颗帝王芳心呢?难道是穿越自带的主角花环?
“朕答应过母后,要保刘家一世荣华,所以刘家女甫一进宫便得封高位,而皇贵妃若是去了,刘家还有别的女孩,只要朕在一天,后宫就有她们刘家女的一席之地,有没有孩子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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