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起,纳兰翊对她是别样的眼神了。
“守住这些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走任何一个。”纳兰翊负手在后,一声命令传给跟随而来的数十名青山昆仑派弟子。
“是,掌门人。”
那些弟子的回答却是叫凤星辰惊讶,只不过大半月未见,何耐这纳兰翊已是掌门人了?
“你?”凤星辰正欲追问。
纳兰翊已然拂袖而去,“回去了你便知!”
这个声音异常的沉重。
凤星辰可以感觉到,那个老顽童应该是出事了。若不然,他眼里憔悴从何而来。
“主人鸟——”
“主人,女主人嘛(马)——”
恰时,两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半空中,一马一鸟盘旋飞舞,最终落地,化为人形。
“主人,是青青擅作主张,怕主人出事了(鸟),就回去青山昆仑派请了纳兰公子过来。”绿影一晃,已到跟前来,青青怯怯地看凤星辰,似有惧意,“纳兰公子可真是好,一听说主人入了隐雾山,立马带了人过来鸟!”
“你这个死色女,是我提醒你的好不好嘛(马)!哼,就知道邀功!”哈木顶着白马也是屁癫屁癫跟过来。
“死小白,臭小白,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争!哼!”青青一瞪绿眼,恨不得要把白马给吃了去。
“好了,别争了,这是你们俩的功劳。”凤星辰一摇飘袖,喝住了叽叽喳喳的一鸟一马。
说他们只会吵,也不全是。
这次他们晓得请来纳兰翊相助也算是最对的一件事了。若是没有青山昆仑派的这张神蚕金网,大约战到明显都不能脱身。
“我们必须马上回去青山昆仑派!再过三天就是祭剑大会,到时候元魔一旦借助昆仑剑破尘而出的力量真正成魔,世间再无人阻止他了。”风连城眉头一锁,面色冷沉,如此一个风姿绰约的人面显忧色,可见这等忧事是何其之大。
“刻不容缓,马上!”凤星辰与风连城对视一眼。
音落,风连城一个眼神瞍向哈木,哈木立即躬下身去,白光一闪,变回白马。随即,他的大手一伸,递给凤星辰。
凤星辰点了点头,搭上他伸开的大手,与其一齐默契地飞上马背。
白马狂奔,直接目标就是小昆仑山。
“等等我鸟!死小白,叫你跑这么快!”青青变成青鸟,紧追其后,时不时地还啄两下马屁股。
害得哈木是敢怒不敢咒。毕竟主人在,还得乖乖的。死色女,待有机会定是拔光你的鸟毛糗死你。
大概在这等危急之际,也只有这一马一鸟能带来那么一丝生机。
纳兰翊早已策马往回去的路上——比大半月前相比,他愈成熟多了。到底青山昆仑派发生了什么?
归元山与青山昆仑派所在的小昆仑山说起来是相邻而居,只是山路迂回,绕了大约一天才到门口。
还未进门,凤星辰已经感觉到一股邪气。
看来这里,上官宣也派人袭击过了。尾随纳兰翊的脚步,直到入大殿。进门那刻,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凤星辰竟是也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唇,心中颇是酸楚。
一切如旧,唯独不同的是多了一根冰柱子,这冰柱里有一人影,不就是那顽童般的昆仑子么。
分别不过也是数来月,再相见时,想不到他的“顽劣”之态竟是化作了永恒。一见此景,凤星辰就记起了西林城的那一场冰冻劫乱。
虽然说风连城已救出她的亲人,她也相信如他所说,他们安然地生活在阴阳城中。
没有时间去探望他们可否安好,等待眼前的不仅仅是她的劫乱,更是乾坤州的劫乱!
“上官宣来过了?”凤星辰诧异地望着纳兰翊,的确几日不见,他憔悴好多。
“是。”纳兰翊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一个字的沉重比过江山,“师父已算到会有此劫,所以在上官宣来之前,已把他毕生修为功力传给了我,并叫我接管青山昆仑派!只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样——上官宣来过的地方,只要元气修为低于九重者皆数冰冻,若非师父把一生元气修为传给我,他不会——”
望着眼前的冰雕,凤星辰第一次看到了纳兰翊眼中的泪光。
“师父!”凤星辰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一向觉得这个师父是个木头脸,极是讨厌,可是此时此刻,竟是心疼。
不好,九重以下者皆冰冻,先不说在青山昆仑派修炼的欧阳,慕容等人。那么小小、东方玉峰可也是如此?
看纳兰翊的眼神,应该是未能逃过劫乱。
那么重伤在身的三哥哥呢?
“放心,你兄长虽是重伤在身,但元气修为已到十一重。”纳兰翊似乎看出了凤星辰的心思,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只是青河王和令妹——”
不用说,也能猜到了。
只是,只是,纳兰翊似乎比以前客了,一场劫乱叫他愈成熟了,亦或者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凤星辰是敬佩了。
她再不是从前认识的那个痴傻无度的凤四小姐,而是一只光芒四射的凤凰。
“小小——”凤星辰忍不住一阵心酸,小小妹妹向来胆小,经她培养好不容易与东方玉峰有所进展,如此被冰冻——
“只要杀了元魔,一切冰冻自然可解。”家人对于凤星辰来说很重要,小小和东方玉峰被冰,自然创到她心伤。风连城捉了她的手,把温暖给予给她,投过来的是深沉而安慰的眼神。
那是黑夜明辰,闪闪发亮,好似希望。
看到这眼神,她心中的难受自然好了许多。
在旁的纳兰翊看到此情此景,严肃的眼神竟有了些许的哀伤,五年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女子打开他的心房,没想到——不是自己的始终不是。
抿起唇来,自嘲一笑。
“喂,纳兰,开启昆仑剑的圣水炼好了!快给你看看!”一个快活雀跃的声音撞破大殿的庄严,随即一条红影闯进了进来,就在看到凤星辰的那刻,一声大叫,“辰辰,小辰辰,我的小辰辰呀,你终于回来了。”
本要张开双臂,将凤星辰抱个满怀的,不过一看到凤星辰的手被风连城牵着,他立即石化了。
“小辰辰,为什么你的手被他牵着?不可以的!你以后可是要嫁给我的啦!”夏清澈还是跟以前一样,有点娘,有点狂,还有点小不羁,似乎丝毫没未到这大难来临的影响。
“嫁给你是不可能,因为她已嫁给我!”风连城突然转过脸来,淡淡地看了一眼夏清澈,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冰冷,但相比从前的冰山级别,相对好很多。他是喜悦的,那喜悦是从内心而来。
他好像也同样未受到这大难来临的影响。
“不,不可能,小辰辰,你告诉我,他说得都是假话。”夏清澈一拍脑门,不可置地摇了摇头。
“是真的。”凤星辰与风连城对望一眼,微笑点头。
“噢,天啦,我要死了,死了!呜呜——”夏清澈一个踉跄,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再也直不起来了。
“宁王叔叔,你就认了吧,娘亲永远只能嫁给我的爹爹啦!”不知何时,两条小影已窜到大殿来,还不等夏清澈倒下,他的长袍边上已挂了一个小东西——凤洒洒一脸诡异的冷笑,撑住了某人欲倒的身上。
而凤香香在一旁叉着小腰,一副得意之态。
“洒洒、香香——”看到宝宝,凤星辰心中激动了,这是一种积压许久许久的激动,好像有千年。
归元山金顶的那个长梦,一切都清楚了。
宝宝是她的宝宝,是她前世今生的宝宝。
心中酸楚,一把拥了二宝在怀,紧紧地不再松开。
“娘亲真的嫁给爹爹了吗?”
“洒洒也想知道答案。”
甜润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动听优美。
“是,是。”凤星辰连应两声,拥了他们许久,方才扶开,“为娘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梦里,为了人间大爱,她牺牲了他们,让他们等待千年才得以出世。
“娘,没事的,我们等了千年终于等到娘了啊。”
“是呀,是呀,娘亲,不要说对不起,只要看到娘亲和爹爹相认重逢就好了呀。”
原来,原来二宝知道的比她还要多。
“宝宝,都乖。”
风连城微微笑着,俨然一副慈父之态,蹲下身子,与之平视,轻拍他们的脑袋。
多么和谐的一家四人。
纳兰翊看在眼里,心中一声浅叹。
他们才是一家人。
“师公,不要伤心!太太师公不在,有洒洒和妹妹陪着你的。”大约是感应吧,二宝竟是注意到在一旁一直默默无语的纳兰翊。
永远的,怀揣的在心头的朦胧情愫就此冰封吧。
“是呀,师公,香香和哥哥会是师公的贴心小棉袄。”
纳兰翊惊诧地望着二宝,竟怎么也想不到二宝竟也这般关心他的。
“为何你们——”几个字哽在喉咙里了,‘为何你们要对师父这么好?’想问的是这句,但始终是说不出口。
怕听到不愿听到的答案。
“小时候是师公为我们舞剑——”
“为我们诵文念经——陪我们说话。”
“我们最爱师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二宝眨着明亮的眼睛,好像把纳兰的心思看穿。
“舞剑,说话?”纳兰翊诧异了。
“就是供奉在案台上圣珠呀。师公忘记了吗?”凤洒洒和凤香香说出了最终的答案。
原来,原来,他们一直知道所有的真相,千年来,即使为珠,坠落人间,他们一直有着记忆,怪不得他们知道纳兰翊的事情,怪不得对纳兰翊有着特别的客气与热情,甚至初见时,为了他的一句话,哭得惨烈。
虽然年幼,不经世事,但他们依然知道谁对他们好。即使他们只是一颗珠子,纳兰翊也尽心对待。
所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与气场就是这般莫名其妙,要说二宝是在纳兰的陪伴下一天一天等待千年的与母亲的约定重逢,不如说他们曾为圣珠时,陪伴纳兰度过了枯燥数十年。
故而当初即使不待见凤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