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簪子样式简单,布一看就是从衣裳上撕下来的,边维还有撕裂的痕迹,青白的淡雅之色,依稀可见染血的印记。
柳一言在看见卫兵手中簪子和布时眸光暗了几分,手上一紧,那纸跟着发出声响,一旁刘小虎见此几步走来拿过卫兵手中物呈上。
李师傅刚刚还说着话了,卫兵这一举无疑是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难堪之余脸色也跟着变了变,最后狠狠瞪向卫兵:“既然有信物为何一早不拿出。”
卫兵面带难色:“卑职一时心机送信到把这事给忘了。”
“你怎不把你脑袋也忘了。”
“……”卫兵低头不敢言语。
李师傅余怒未消的看着柳一言手中物,怎么看也就一个随处可见的簪子和一块普通的破布而已,看不出什么怪异来:“那顾想老贼也真是,送这两样东西就能证明是柳姑娘的,未免也太草率了,公子,柳姑娘消失数日,顾想此时前来,怕是有诈。”
“诈想不论,但是这两物却是扶风姐的”一旁刘小虎抿唇笑道:“扶风姐平时妆扮简单,头上所带就这一只簪子,至于那布。”说道此指了指那块染血的布,神色也随之变的严肃起来:“青白浅淡的衣衫正是扶风姐平日最爱,而且据宫中人所说她消失那天正是穿了这么一身衣衫。”
若是平时见有人反对自己的话李师傅定是不快,可见是刘小虎后心中虽然有所不满,面上不悦却是缓了缓,那日之事记忆还犹心,早已结疤的手臂也跟着隐隐作痛,再也不敢轻看了这个一直跟在柳一言身旁的看似虎头虎脑的人,最终满腔怒火只能发向其他地方。
“该死的顾老贼,早知一开始就该直接了解了他。”
这殿中所站也都是一直跟着柳一言扶风走过来的人,早在刘小虎那席结论道出后就议论开来,殿中也更加压抑了。
“顾想老贼大势已去竟还敢在此放肆。”
“没想到那次之后顾想竟然还停留在京都,定是狼子野心不去,就等着机会蓄势待发了。”
众人心中都清楚,那一译之后顾想损失惨重,朝廷和乱军两边围剿,当真还活着就因速速逃离,他却另可狼狈不堪的躲藏不去,由此可见野心不减。把初八定位最后期限,料是谁也能猜出其心思,这世上没那么巧的事。
人救与不救是个问题。
如此明显的陷阱摆明了就等着人跳。
对于扶风,在场众人都存着心思,这一路走来,若说没有她,这胜利能不能得就不一定了,那一个又一个巧妙的计谋和精心的布阵让人心生折服,可要到眼的胜利因一个女人而停顿又心生不甘。
“公子,顾想老贼狡诈,其中必有蹊跷,还请慎重考虑。”
“公子,柳姑娘虽一届女流却是我们当之无愧的军师,此战下来若没了她,我们定难胜利,岂能在这时弃之不管。”
“初八乃是国师算定的吉日,是专为公子而定的,那日帝王星象百年难遇,若是错过怕是不吉。”
“我大都王朝人心所向,思想开明,岂有迷信之说。”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是单凭一人便能成,你辱没佛祖小心天谴。”
“胜败不是单凭一人却是单单少不了柳姑娘,柳姑娘一路和我们一起走来,劳苦功高,战时用之,安时弃之才是要小心天谴。”
殿内争吵议论不下,殿外也不得安生。
凌乱脚步声走进,伴随着守卫阻拦之声。
“何将军,里面公子和各位大人正商议要事,你不能进……哎……”
紧闭的殿门被人哐当一声推开,殿中顿时变的安静,数十双眼齐刷刷朝着来人看去,尚未看清一风尘仆仆的高大身影就快步跃过众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慌张阻拦的侍卫。
那人几步走进就跪下,醇厚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请公子救柳姑娘。”
何将军一脸的疲惫,头上紧束的发几丝凌乱,衣裳竟是灰烬,手上的马鞭还没来得及放下。
身后侍卫看了眼柳一言慌忙说道:“属下说了公子有事,可何将军硬要闯进来。”
柳一言凝眉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看四周一圈后的视线这才收回望向正中央那跪地的人:“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四地视察。”
“属下未经允许私自回京还请公子降罪,只是……”何将军低垂着头,话语中却透着犹豫和焦急:“救出柳姑娘后属下任凭处置。”
更是加快的速度连夜赶回京都,也顾不上收拾行头就匆匆进宫来,因为赶的及原本让属下递交进宫的公文还未到,此时也没心思解释了。
“柳姑娘坏了顾想的事,这落在顾想手中绝没得好,公子,你赶快派人去救姑娘吧。”
一旁李师傅瞪圆了眼:“何将军,请注意你的口气,你这是在命令公子不成。”
“我……”
何将军本是心急而语,经李师傅那么一说到真有点,可再看上面柳一言静默不语也是真的急了:“这事越拖对柳姑娘越不利。”
“何将军也知道那老贼阴险狡诈了还看不出这事针对的是公子而非柳姑娘么,若当真就这么去不就正中了老贼的计,何将军莫不是让公子朝顾想坑中跳。”话落抬头看向柳一言:“再过两天就是公子正式登基的日子了,那顾想在这个时候送信来分明就是存心不良,公子莫要上了那老贼的当耽误了正事,再说,现下涿鹿出事,乌尔目将军又突然消失,涿鹿军那边正闹着,若不速速解决会越闹越大。”
“……”
柳一言不说话,殿中沉默一片,数十双视线看向那高位上的人,就等着那人做下决断,也正因为安静下来众人才发现他们的柳公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只是紧盯着手中物事和那封信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垂的眉眼挡去了大半边脸,看不出脸上神色。
当众人以为男人要就这么沉默下去时,那手终于动了动,微低的头抬起,整双眼淹没在黑暗中,一扫众人却不看不清面上神色,只闻其声:“此事稍后再议,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私自行动。”
隐没在黑暗中的声音低沉得不带任何情绪,众人一愣,不想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来,末了面色各异,关其面色听其声音分明是不容拒绝。
何将军神色变了变,凝眉似是在思索什么,眼中神色变了几变,末了握紧手中马鞭站起:“这事公子前往确是不当,怕是中了老贼诡计,那就由属下前去,顾老贼针对的是公子,若是属下前往看他能奈我何。”这话说的有些冷硬,意思却是明白,话落匆匆转身而去。
“何将军莫不是没听清楚,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私自行动。”
低沉的声音由身后传来,还特意加重了那个‘谁’字,浓重警告料是再焦急乱了思绪也听明白了,脚下步子微顿,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作于高位上的人。
“……柳公子?”
微阳之下,男人端身而坐,半边脸笼罩在黑暗中,神色萧穆,清冷。
“何将军若是管不住自己,我会让人暂时收了你的兵权。”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比刚才还静了,笼罩在上空压抑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殿中彻底安静以后,就只剩下柳一言与刘小虎两人了,窗外的微阳不知何时已落,夜幕悄无声息的降临,笼罩了整个上空。
‘啪’一声响,刘小虎点亮了灯,宫灯的光芒渐渐弥漫开来,凭退了黑暗,殿中淡淡昏黄萦绕。
“公子,可饿了?”
端身而坐的人似是这才回神,长期紧盯一物的眼有些酸涩,突然而来的灯光更是一时难以适应。
“什么时辰了。”
“一更了,膳食就放在外面冷了,是热热还是重新做?”
“不急。”
柳一言动了动有些酸涩的身子摆手,没什么胃口的说道。
刘小虎看了看自己公子面上神色,末了轻声问道:“柳姑娘的事……”
“乌尔目将军的事查的如何呢?”
柳一言的话刚好打断了他的话,刘小虎想了想说道:“没什么线索,整个人就好像凭空出现就突然消失般,就连那些涿鹿军也不清楚,这些天也一直在问起,他们好像还不知道他是假的。”
“突然消失?”柳一言底喃着这几字,目带沉思。
“也不能算是突然吧,至少柳姑娘好像知道些什么,听说乌尔目将军离去时跟她说了些什么,柳姑娘那阵子也在涿鹿军哪里大厅乌尔目将军的事。”话落,刘小虎看了看面前低头沉思的人:“人毕竟是柳姑娘带来了,知道的应该比我们多,而且那位乌尔目将军平日很怪,对谁都三分热度,可对柳姑娘却好像很感兴趣……”
烛火之下,俊逸的脸上青黑一片,刘小虎也随之咽下的话,殿中又恢复的寂静。
“公子,初八登基一事已传开,送往蓝炎和其他国家的请帖也已送出,那现在……”
“……”紧握的双手摊开,那信笺早已褶皱不堪,簪子断裂,可见刚刚用了多大力气。时候一松,断裂的簪子落地,碎布随着窗外秋风飞起,那一血染的鲜红在烛火下异常显眼,男人深深一闭眼,良久后低声说道。
“一切照旧。”
“沈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轻缓的声音刺耳如梦魇一般由身后传来,沈临风疾走的步子顿住,一转头正对上李师傅带笑的脸,嘴角微弯成弧,眉眼间却好似阴冷一片,半边衣袖随着秋风晃荡,啪嗒在身上,身后还跟着几个卫兵。
沈临风个子本就高大,再加上冷硬的面相总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特别是就这么看着对方不说话时,再加上他那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就让人望之怯步。
那些卫兵看着眼前人还有几分忌惮,李师傅却不,远远的看着人走来,眉眼间就带着丝轻蔑。
沈临风低垂的眼眸抬起淡淡扫了几人一眼,举步继续朝前走。
“你!”
如此被忽视,李师傅怒急,假意的笑再难维持,一挪身挡在沈临风身前,阴冷的视线如蛇般把人从头倒尾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