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的痛苦,那种只能看着心爱人越来越远的痛苦。
打落紧固的手,扶风仰头迎视男人愤怒的双眼,一字字说道:“你又可知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一个江山,同样的讽刺,一如前世。
猛然拂袖转身离去,颠着腿一步步艰难的移动,纤细的身行摇摇晃晃,脚下一歪身子朝一旁倒去,一只手由身后搀扶,伸手打落,倔强前行,歪歪扭扭,纤细的背却是始终挺的笔直,如青松般。
柳一言看着她的背影恍惚。
那背依旧是记忆中的摸样,却是倔强得陌生。
“姑娘,公子身上蛇毒甚是怪异,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各种医术典故也未有,抱歉,老夫无能为力。”
“姑娘,老夫医术再高也无法让一个死人起死回生,是,公子身上或许还有细微脉搏,可从各处检查来看,确定是已死。”
“姑娘,老夫并未说谎,您自己摸摸看,公子身上这温度冷的甚是怪异,老夫从医多年就没见哪个死人比公子这还要冷的,整个就跟冰块似的,你再摸摸看,却是没有气息了……”
扶风木然看着面前叽叽喳喳的老大夫,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每一个说出的话都如出一辙,舌燥的让人烦,终于忍无可忍挥落身旁物。
“嘭!”一声响,屋中顿时陷入寂静。
“亏你还自称行医多年,明明还有脉搏的人却称作‘死人’,这就是老先生的医德?”
医德被拿来讽刺,老大夫却是不敢恼,只是擦了擦额头冷汗,一脸的无能为力。
都说柳姑娘脾气好,今日却让他感到难以招架。
“姑娘,那种脉搏只是一种假象而已,有些患者会现这样的现象,可是却是是死了无疑,姑娘若当真不信可以等等,等到晚些再看看,而且……那个,说不定只是姑娘心急摸错了脉……”大夫断断续续的说着,看扶风这样实在不敢把话完全说出口。
闻言,扶风豁的站起:“你的意思是说我骗你们?”
“不敢,老夫不敢。”自知说错话的大夫咚一声跪地。
那外面还有人守着了,若是惹怒了此人可就是死罪了。
扶风却没心情听他解释,推拒着把人赶走:“滚,你给我滚,再去给我请更好的大夫来,滚。”
大夫被轰赶的连连后退:“老夫这就走,不过说一句,姑娘请节哀,这公子是真的……他身上好像还中了其他毒,怪的紧,好像不是大都的,另外你这位公子身上很多伤,新的救的都有,特别是右肩膀上的那片,像是被硬生生割下的……哎……姑娘别推了,这就走,这就走……”
待到人走了,屋中终于恢复安静,只是太过静了些,刚刚的激动更如同用上了所有力气,浑身虚软的厉害,走至榻前,抓起男人的手臂摸索。
“……为什么就没有了呢?为什么?”底喃着抓住那只手,力道重的在那手上留下红痕。
半路上她明明感受到了他的脉搏,虽然很薄弱,可为什么找来一大群大夫都说没有了?
难道真的是她的错觉?
不会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榻上人静静躺在那里如同睡着一般安静,略显苍白的脸,眉眼松动,看上去竟透着丝柔和,难得的,男人竟有如此时候,却让人开心不起来。
“没我的允许你怎么能死了,活过来,就跟密室中一样,再出现在我面前,起来,我还站在这里呢,你怎么就能睡。”
摇晃之时,有什么东西自男人衣中滑落,掉在床边,松开男人衣襟,捡起一看,竟是个链子,样式奇怪的链子。
扶风拿链子的手颤抖了。
——这链子有些奇怪,雕花倒是特别,就不知是带哪里的,要不给你带吧……
那日,她想着法子从他身上骗银子,知道他平日安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偏要拉着他逛街,看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挤在一推中就觉得乐。
链子是她后来买来硬要塞给他的,没怎么多想,他当时一脸嫌恶,却一直留着。
“一个大男人,拿这么一个精致东西,就不怕人笑话,和你很不配。”
明明讽刺的声音,却带着颤音。
远在涿鹿的几天是她最快乐的,那种无拘无束,在哪里都有个人陪在身边……
“你怎么就能不守信呢,明明是你答应我的……你说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说以后都会吹给我听,你说……别以为醉了便可以食言……”
房中寂静无声,独留那一声底喃,以及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却是无泪。
“扶风姐……扶风姐?”
门被人从外拍的啪啪响。
看了眼屋外,扶风整了整衣裳站起,拉动座椅的时候又折回,把手中物重新放在沈临风身上,关了略带寒意的窗,这才离去。
“吱呀!”
朱红的门开了又关,榻上幔帐被风吹起,半空飘荡一圈落下,屋中多了一人,人影折射在窗扉之上被拉的极长,绛紫的衣摆微微晃动着,拂袖而过,迷迷蒙蒙的晃,来人仅露在外的眼看着榻上人莫测的笑着。
房门开启,一眼就见那一道背对而站的身影,在听见开门声后转了过来,俊逸的面上满是疲惫,刘小虎早已退下。
“他……怎么样呢?”
“……不知道。”
谁又知道了,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可偏偏……
“若当真不……”一个‘行’字被硬生生压了下去,看着扶风消瘦的脸改了口:“大夫可以再请,请最好的大夫,倒是你,要不先去洗洗换身衣裳,已让人准备了热水和吃的。”
从回宫扶风就是那身衣裳,上面还带着血和泥。
“不劳烦皇上挂心了。”
一句‘皇上’,柳一言面上血色顿失,从她口中道出如刀子般刻在心尖。
一丝苦笑溢出:“我俩为何会闹成这样?”
扶风抿唇不答。
“你可曾有喜欢过我,呵,这是我第二次问了,上一次是因为你要进宫,恩,我是不是该问你可还喜欢我。”
扶风微干的唇终于动了动:“……皇上若没事,扶风就先进去了。”说话转身。
“从一开始我就未曾隐瞒过对你的心,虽然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我以为只要我做的够多便可弥补那些差距,我也一直努力着,即使这中间有此变化,可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为何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断没有拉进反而越来越远了呢?”
“我只要你做我的扶风,就那么难么?”
“……”脚下步子顿住,回头看向男人眼中沉痛,扶风伸了神手,最终还是落下:“对不起……是我亏欠了你,你若要,我便还你。”话落,一把匕首递了过去。
一条命,这是她注定欠他的债,若要还也只有这一条命了。
她注定无法给他其他,或许曾经有想过,迟疑过,最终还是不行,不是不喜欢,只是不行,为什么‘不行’,感觉太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
这个男人很好,真的很好,却是‘她’的,他要的也是‘她’。
以前的自己不行,现在的更不行了,人的心可以很大,装下所有,却也可以很小,小到装下那么一个足以,再装就溢出了。
柳一言拿着匕首的手颤抖着,最终匕首哗的一声落地,柳一言的眼也红了,气的:“我要的不是亏欠。”话落转身而去,疾走几步后又折了回来,捡起地上那把匕首看了她一眼收了一并带走。
“青蓝是真的喜欢你,好好对她。”
“……”柳一言脚下步子放缓,最终停下:“这话从你口中道出……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
残忍么?
或许吧,但既已成亲便是夫妻,那便是一辈子的家人,是要同舟共济的,她已经是他的妻。
天黑了,四周笼罩在一层夜色之中,如同隔着一层膜般,看不真确,直到一盏宫灯照进,刘小虎走了过来。
“皇上,天晚了,今日是您正式登基的大日子,事先说的晚宴已经开始了。”
柳一言朝着来人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这就去,天寒了,早些进屋吧。”后面那句是对扶风说的:“至于青蓝……”最后一句很轻,轻到淹没夜色中便无痕,好看的唇抿起,抬脚离去。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处,依稀还可渐渐刘小虎的声音。
“来自各国的贵客已在宴中等候多时,个个身份尊贵怠慢不得,听说蓝炎的炎帝这次也来了,却奇怪没有看见身影……待到宴会方歇还得早些准备明日祈福之事了……”
直到最后一抹身影消失。
“出来吧,这更深夜重的,小心着凉。”
话落秋风微动,荡起远处落叶纷飞,枯黄的树叶洋洋洒洒落下,拍打的青石地上,树丛之中一人隐隐显露,待到风歇叶止方看清。
扶风看着人盈盈一笑:“庄主什么时候也开始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来着。”
偷听被抓,柳庄主也不见难堪,一派从容的上前,轻抚着胡须温言道:“扶风啊,听说你被顾想那老贼抓了去,我这就一直忧心,见你回来就放心了。”说着紧紧一皱眉,到真有些忧心的摸样。
“哦。”扶风轻应一声:“顾想不是庄主的大舅子么,怎的变成老贼了。”
“哎,别提了。”提及此,柳庄主一脸的痛心疾首:“以前啊是我一时愚昧,多亏一言,哦,不,当今圣上点拨,这才及时醒悟没酿成大错。”
“……”扶风但笑不语。
当真是极时啊,所以现在一个惨死阴曹,一个风光明媚。
“想当年你和一言刚来‘聚贤山庄’的时候还都是一身伤了,那时老夫也是顶着压力的,现在好了,一言成了皇上,青蓝成了皇后。”一声轻叹,当真是笑的满足,末了满含笑意的望着面前人:“扶风啊,你说老夫这些年对你好么。”
“庄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一圈圈的太极打下来他不累,她却没那个耐心。
“能有什么话,只是老夫想啊,现在天下也太平了,这几年下来扶风你也累了,年龄也大了,若没记错的话,你该是比青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