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殇面上闪过一丝阴霾,声沉谷底,嘴角眉梢那抹笑让人不敢直视:“你已经醒了吧。”
“……”
四周一片寂静,冰床上人不动分毫,静静的躺在那里。
“不用再装了,本王已经都知道了。”纤长的腿迈过靠近冰床微微弯下身子,两张脸近在咫尺,陌殇嘴角微弯而起:“她身上的毒是你解的吧,我亲爱的弟弟。”
“……”
寒气缭绕,拍打在陌殇脸上,纷纷扰扰之间给整双眼蒙上了雾气,陌殇略带沙哑的声音在石壁中回荡开来。
“砰——”
突然而来的打斗声让男人收了视线,眸光有一瞬间的凌厉,看冰床上人一眼拂袖朝石室外走去。
“怎么回事?”
石室外早已乱作一团,朝人群中一看,那正和死士打斗的人竟然是扶风。
“主子,柳姑娘好像是跟在您后面来的,您刚刚进去我们就发现了不对,在看人已经进来了,不知道是怎么破的机关。”那些死士们一看陌殇就知道不好,本来想私下解决的,结果还是惊动了主子。
“跟在本王后面?”
眸光一扫,落在扶风身上,眼中寒光一片,转手挥过,石壁轰然倒塌,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柳扶风,你先是擅闯本王宫禁地,再来跟踪本王来到死士营处,究竟想干什么?”
停下打斗,任凭手臂上血淌下,扶风毫无惧意的迎视,眼中同样冷冽一片:“王上既然不愿告知沈临风的下落,扶风就只能自己找了。”
一句死亡就想打发她,怎么可能,既然你炎帝不愿告知我答案,我就只能自己来寻了。
“你可知蓝炎死士之地除了本王任何人都不得入。”
“扶风只想找到他。”
“……很好,这是你逼本王的。”
好你个柳扶风,倒是本王轻看你了。
陌殇那好看的脸如寒冬腊月的天,总是优雅贵气的男人额头浮现条条青筋,愤然一喝:“给我上……”三字刚道出,一道黑影唰的而过,眨眼间已到扶风身前,高大的身子几乎把人整个挡在身后。
来人一声黑衫,墨发披散,只是面上呈现一丝灰蒙,幽蓝的眼中却是凌厉一片。
陌殇看着那人,狰狞面容上一丝变形的笑意溢出,声若寒冰:“你终于舍得醒来了。”
众死士难以置信的停下手中动作,十七勾人的眼一眯,红了开来,嘴角朝着两边拉扯,然后无声的哭了:“……一。”
两张相同的脸同时出现眼前时,扶风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上还准备骗扶风说是面具么。”
炎帝嘴角微微弯起,笑的魅惑:“惨了,我蓝炎最大的秘密被你发现了。”
一世双生,连血连心。
灾星突陨,城破国亡。
蓝炎有一个秘密,一个只有少数人得知的秘密。当年的王后产下两子。传,双星者,大凶,一为真龙,一为祸国灾星。那一夜天现异兆,雷雨不断,国师夜观天测道:一世双生,连血连心,灾星突陨,城破国亡。
国君观幼子异样蓝眸,震惊当场,当场举刀杀之,王后已死相阻,当场毙命。
王后之死加上国师的话让国君更加肯定这异样之子是灾星,既已答应了王后不杀,国君也没有办法。蓝炎每任君王从出生开始就训练属于自己的死士,正好有人在征询此事,蓝帝便直接把人扔了过去,自此不相见。
“若能活着也算是为王室尽一份力,倘若死了,那也是他的命。”蓝帝淡漠说道,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蓝炎死士跟国君一样,找来一些胫骨奇佳的孩子从小就开始训练,这些人从踏进次便隔绝外界一切的活在阴暗之中,所教的武功也是怪异,残酷冷血的及近病态,最终还活着的便是新一任死士。
那晚,蓝王杀了所有知道此时的人,唯有留下了一个年迈内侍,蓝王对外宣称,只诞一子,名陌殇。
“难道那黄半仙真是个活神仙?”扶风难以置信的盯着手中纸,上面十六字虽然有些折损却还是可以看清。
“后来,嘶,疼,后来那孩子怎么样呢?”
“忍着点,马上就好,后来,后来那孩子就和那些死士一起成长,和那些死士一起训练,然后从别人口中得知真相,然后看见了自己另一半身,然后……”低沉的话语顿了顿,接续说道:“然后烙下了属于死士的印记,一直到现在。”
扶风抬头看向面前人,男人在说这话什么声音平静,就连面上也没有太多表情,依旧是那冷硬一片。
蓝炎死士的训练十分严苛,这点从最初的上千人到现在的数十人便知那些活过来的人都是怎样过来的,血雨腥风的日子在到了男人这里却是平淡的一笔带过,又有谁知道这其中的苦了,就好像男人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疤痕。
好好的人却偏要当机器使,无欲无求的跟个木头似地。
十七说,他们都没有名字,统一用数字称呼,以能力排名,沈临风是‘一’,在他们之中是一个无人能及的存在,十数年间一直无人能够超越,他是他们其中武功最好的,速度最快的,隐身最成功的,生息掩藏最好的。换句话来说,沈临风就是变态中的变态,机器中的机器。
这就让扶风想起两人刚见面的时候,那时就觉得这人不像是个‘人’,那么大的块头站在那里,还是一身显眼的黑衣竟然能让人忽视掉他的存在。想起沈临风那千篇一例的穿衣品味,想起沈临风穿梭在人群中的不适,想起他第一次吃甜食和他第一次喝酒的事情,他说,不清楚,不知道,还行,不讨厌……然来真的就是第一次。
那时的她是难以置信,现在却觉得心中酸涩的难受,有什么塞在喉间,咽不下吐不出,疼的厉害。
“怎么呢,真的那么疼?”沈临风看她面上摸样上药的手放轻了些:“我再轻点。”
“没事。”低着头,扶风偷偷吸了吸鼻子,一伸手就抱着了面前人:“那时候一定很疼吧。”
沈临风一愣,擦药的手还僵在半空,听着那瓮声瓮气的话,一股暖流自两人相贴的肌肤蔓延,心中暖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跟她说,只是因为现在没有必要再隐瞒,并不是想要别人同情或是什么,那时候支撑他的也只不过是一种信念,被人丢在满是野兽的山林,也放进过蛇窟,被关进漆黑密室中,不惯怎么努力那个人冷酷都的背影……他毕竟也是人,也有想过放弃,也会害怕,特别是在感觉着生命正渐渐流逝的时候,那种疼痛和寒冷毕生难忘。时间就好像在自己身上停止,又好像在快速转动,前者是痛苦,后者是死亡,然后……除了存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然后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存活在他们脑中的只有命令,命令,余下皆是空白。
蓝殿中那一幕,那完美画上的一滴墨……是一切的开端。
“我就想不明白了,明明都是自己儿子,为何差别那么大。”嘀咕一阵,扶风重视难以从这点上回过神来,推开沈临风愤怒骂道:“那蓝王有毛病吧。”
沈临风闻言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是啊,同样是自己的儿子,为何不能同等对待了。”
“呃,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话出口扶风就后悔了,这不是再往别人伤口上撒盐么。
沈临风看她懊悔的样子,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没有道出。
她又怎知,有些事并不是她想象中那般。
扶风说:“蓝王太过愚昧,须不知一切都是心中所想,魔由心生,魔的是他自己,而非双生之过。”
“他听了你这话一定会高兴。”
“谁?蓝王?”
“……”
沈临风一笑,拿过一旁药瓶说道:“继续上药吧。”看着扶风身上伤,沈临风眸光不禁暗了暗:“以后不要这样了,太危险。”
“谁让你玩神秘,明知道我在找你,出现也不说声,若不是昨晚我觉得那个‘炎帝’怪怪的就不会知道你在那种地方了。”什么怪怪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说到此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以后不准不告而别了。”
“等醒来就在此了。”等他醒来就已经是五个月后了,中间的过程他并不知道。
“这蛇毒真的就无药可解?”纤细的手浮上沈临风微微透着黑的脸:“这样就真的从头黑到尾了。”
“……你不喜欢这样?”伸手摸过脸上扶风刚刚摸过的地方,沈临风若有所思。从另一面来说还要感谢陌殇若不是他自己现在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和她说话,正如他半年前失去意识时的惊恐。人一旦有所念,就会开始害怕死亡了。
思及此,在看面前的眼柔和了很多,手中动作更加轻了。
“也不是,只是终究是毒。”话落又顿了顿:“不过落在你脸上配上你这摸样也很酷的。”
“……”沈临风但笑不语,厚实的手沿着扶风裸露在外的肌肤一路朝下。
“沈临风,你在摸哪里?”
柔如水的声音轻轻传来,沈临风回神不解看去,就见一只手正沿着脖颈下的衣裳探进去,扶风衣裳青白棉衣在他的动作下略显零乱的敞开,露出里面如雪肌肤,可以看见上面青紫印记以及微微露出的兜兜和小片酥胸。明明正常的上药动作,经她这么一说加上眼前画面到显得情se了。
似存相识的画面让沈临风一愣,再看扶风嘴角眉梢那抹戏谑的笑,怔愣自脸上消失,拿过一旁上药掀开遮挡的衣裳,将药细细涂抹在上。
扶风就这么看着面前男人和上次完全不同的动作,面无表情的涂药,动作熟练认真,然后收起,拉过她零散的衣裳重新为她披上,整理好,起身,然后整了衣裳,收了药和帕子带着赃物准备离去。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你……小心着凉了。”
“……”扶风一口气险些没咽下。
这还是不是男人啊?
“临风,你跟我一起离开吧。”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她,正正经经的叫,靠在床柱上,微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