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漠的彩光宛转映照,在他俊美出尘的脸上投下氤氲暗彩,却又带上了一丝诡异的邪气。
永嘉帝的心,在看到轩辕墨的容颜时,不可抑止地发出钝痛。
“你,你……”
心如刀绞,永嘉帝嘴角翕动,一句完整的话语都吐不出。
柯丞相跪在地上,一直静观其变,他本想着过会出声指责殿中央的白衣男子,竟敢冒充皇子,公然闯入太极殿,藐视皇权的罪过,这会却目瞪口呆,与永嘉帝一样,怔愣的说不出话来。
随之,埋入心底多年的罪恶感,齐聚于xiong。
致使他不敢再看向那抹白影。
“父皇可看清了?我就是那个被你无视,被众兄弟嘲笑,被市井百姓欺凌的痴儿,父皇好好看看,看看我这张脸,可有让你想起来什么。”轩辕墨抬手在自己脸上mo了mo,眼神变得从容优雅,可这仅是刹那间的功夫。
从容优雅不再,接踵而来的是伤痛和恨意。
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目中神采通途得仿若琉璃,又仿若猫眼,随着他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变化,散发出层层叠叠的冷光。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永嘉帝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愕然了住。
可这话,是他发自心底说出的。
他好像在为自己辩驳着什么,又好像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没有无视他,没有!
呵呵!多么可笑的话语,多么可笑的自我辩驳,轩辕墨凝视着永嘉帝,悠然上前一步,他的态度那么自然,仿佛整个大地都被他踩在脚下,他才是这世界至高无上的王者。
他沉着,他冷静,他决断,唯有他可以主宰世间苍生。
众人眼中的世界,见见变得空旷,再无一多余的人,一块多余的色泽,一丝多余的风声。
永嘉帝这个本属于他们的王者,早已在那抹白衣步入殿中的一瞬间,从他们心中剔除了去。
因为世间万物,皆似同一时间,沉浮在那抹白衣的脚下。
“父皇,你不要被他骗了,他不是,不是!”轩辕擎不顾眼下的君臣礼仪,大声对永嘉帝吼着,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他得逞,“父皇,您快下令,着御林军将他打入天牢啊!”轩辕墨轻淡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四弟是在怕本王吗?”
“谁是你四弟?你少自以为是,本王不认识你,对,你是孽种,本王怎么可能会认识你!”轩辕擎双目赤红,话出口的话,有些语无伦次来。
“是么?”轩辕墨说着,袖袍轻轻一挥,轩辕擎整个人便如落叶一般飘出了殿外,随之重重摔倒在地上。
殷红的鲜血,自他口中喷薄而出,他想要站起身,奈何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是你四弟,你不可以那样对他!”
永嘉帝坐回龙椅,龙颜暗沉,出声指责轩辕墨。
“父皇难道刚才没听到他说什么吗?”
光晕中,轩辕墨眼中神彩流转,清冷幽光直逼永嘉帝。
永嘉帝禁不住全身一寒。
诸臣眼神虔诚,只觉那抹白衣,是光与暗的对立,是天国与地狱的交错。
“墨儿……”永嘉帝手捂xiong口,出声甚为怜惜地唤了轩辕墨一句。
轩辕墨的脸上骤时涌出怒意:“不要这么唤我!”墨发飞扬,隐在袖中的双拳被他捏的咯吱直响。
墨儿?这怕是那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饱含“疼惜”地唤他。
他不需要那虚伪的疼惜。
今个他以真面目视人,就是要告诉那高位上的人,欠他的,终须还,且要十倍,百倍的偿还!
仰起头,轩辕墨双目微闭片刻,尽力压制住心底的伤痛与恨意,良久,他睁开眸,道:“储君之位,我不稀罕,所以,你不必再说些诋毁我的话语,但,你欠我的,欠我母妃的,我会一一讨回来!”说完,轩辕墨毅然转身,步出了太极殿。
“你好自为之吧!”出了太极殿,轩辕墨走至轩辕擎身边,凝视着轩辕擎看了一会,不再逗留,大步离去,他要赶回王府,因为他的双儿此刻正在府中等他,想想就心暖得紧。
而轩辕擎这会趴在地上,全身不住地颤抖,似乎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楚,仿若冰封,火灼,凌迟等等酷刑全都降临在了他身上。
他所有的尊严、骄傲、矜持都被这撕心裂肺的痛楚碾为尘埃,“不!”他趴在地上,用尽气力大吼出声。
就在轩辕墨亮出容颜的那一刹那,他知道了,知道了漓王变成废人,是谁而为。
老天为何要和他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竟让两个近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活于世。
他是谁?而他又是谁?
谁能来告诉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
轩辕擎不顾身上的伤痛,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又大声嘶喊了一声,声音中有无助,有悲痛,有着道不尽的滔天恨意。
“送齐王去御医院诊治。”永嘉帝对秦安吩咐道。
“是,皇上!”
秦安领命,躬身退离而去。
静,整个太极殿中的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诸臣跪在地上,垂首不语,永嘉帝坐在龙椅上亦不说话,唯有静安候站在自己位置,神态间再自然不过。但,他心里却并不平静。
对于轩辕墨不再痴傻,他仅愕然片刻,更多的则是为凌无双感到高兴。
“父皇,儿臣亦赞同立三弟为储君!”怀王由恍惚中回过神,走至殿中央,看向永嘉帝揖手道。不是他的,终究不属于他,若是到了现在,他还看不出鲁王是装傻扮痴,那他才是真正的傻子。
他累了,真的很累,不想再争,不想再算计。
豫王于怀王说的话,无动于衷,此刻的他,仍未从刚才的状况中回转过神。
他不傻,他竟然不傻……,呵呵!那他以前的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殿中,除过柯丞相,想必没有人知道轩辕墨为何会在幼时遭遇的一场大火后,变得痴傻。
“朕今个累了,退朝吧!”
永嘉帝起身,神色间尽是萧索。
“恭送皇上!”
众臣叩拜,恭送永嘉帝出了太极殿。
京中大街小巷关于凌无双是星月宫宫主的传闻,目前尚未传至宫中,因此,众臣和永嘉帝,怀王等人还不知晓。
否则,他们怕是又会震惊的无以复加。
“二哥,我,我是不是眼花,或者听错了!”豫王跟在怀王身后向宫门口走着,脚下步子甚是虚浮,怀王顿住脚,看向豫王,苦笑道:“眼花?听错?我也想自己与你说的一样,可事实却是老三他本就不傻,你说,心性坚韧到极致的他,逼|迫自己多年装傻扮痴,为的是什么?”
豫王眼里依旧浑浑噩噩,呢喃道:“他的痴傻,难道不是被凌无双医治好的吗?”
“这种话你也信?”怀王摇了摇头,转身朝继续走向宫门口,“二哥,你前些时日与我说,与我说暝夜有可能是咱们的兄弟,照今日所见,老三他,他会不会就是暝夜?”怀王脚下步子微顿,语气低沉道:“或许是吧,不过,我也说不准!”
柯丞相在散了早朝后,急匆匆地赶回相府,将柯子谦着人唤到自己书房。
“爹,你脸色这么不好,难道今个早朝有变?”柯子谦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不是傻子,他不是傻子,当务之急,咱们必须要下狠手了,否则,被他知晓当年发生的事,咱们相府肯定会面临灭顶之灾!”柯丞相声音里满是颤抖,听得柯子谦有些摸不着头绪,但他的心,却因为柯丞相的话变得七上八下来,“爹,你说谁不是傻的?孩儿听得糊涂。”
柯丞相脸色灰白,甚是无力道:“鲁王,鲁王今个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突然间出现在了早朝上。”
“这怎么可能?孩儿不信。”柯子谦于柯丞相说的话,完全不信,亦或是他信,又害怕相信,就在这时,他又想起坊间一早有关凌无双的传言,整个人骤时变得有些惶恐不安来,“爹,凌无双是星月宫宫主!”
“你说什么?”柯丞相惊得双目圆睁,看向柯子谦。
柯子谦抑制住自己心底的恐慌,再次道:“爹,就在你上早朝去不久,坊间就传出凌无双是星月宫宫主的事。”
听完柯子谦说的话,柯丞相只觉自己周身最后一丝气力,也在瞬间被某种不知的力量,抽离而去。
原因竟然出在了这里,众臣突然间在早朝上力荐鲁王为储君,原因竟然出现在这里!不行,他不能让那孩子查出当年的事,绝对不能。然,要想当年的事,如石沉大海,无从查起,就必须当机立断取了他母妃的性命。
否则,以他今天的能耐,势必会找出些蛛丝马迹。
寻思到这,柯丞相敛住心神,叹了口气,道:“为防万一,你去了结了她吧!”
“爹,咱们必须要这么做吗?她可是您的女儿,是我的亲妹妹呀!”柯子谦猛地站起身,一脸痛苦的看向柯丞相,“妹妹呆的地方极为隐秘,没有人能找到那里去的,您就行行好,留她一命吧!”柯丞相眼中闪过一抹决绝,道:“留下她,咱们相府数百条人命,就多了分危险,你觉得,留她与不留她,哪个更为重要些?”
柯子谦因柯丞相的话,怔愣了住,然,不稍片刻,他眼里带着一丝希冀,看向柯丞相道:“爹,既然鲁王现在神智恢复如常,咱们可以去求他,求他原谅,对,咱们求他原谅,然后让他们母子相见,这样不就成了?”
“呵呵!你觉得他会原谅咱们吗?今个早朝之上,他当着皇上的面,说要讨回他的一切,为父看,你还是绝了那份心思吧!”柯丞相心里是恐惧的,他不想死,这世间荣华,他还没有享受够,怎么能去死呢?“听为父的,立刻动手去除掉她!”
“挷啷”一声碎响,书房门咯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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