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当靖安侯刚识清纸张上面,第一行字的一刹那间,急火攻心,一口鲜血从嘴中不可抑制的溢了出。
紧接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子,沉重地瘫坐到了书案后的椅上。
他不信,不信这是真的。
他的青儿,医术,武功都不是常人可比拟的,怎会好端端的就受了重伤?
忍住心底生出的蚀骨之痛,靖安侯吃力的拿起刚才被他手一松,飘落到书案上的纸张,重新看了起来。
“双儿,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娘亲她没有受伤,是不是?她还好好的,对吧?这么多年,她还没有原谅为父,她还没有……。她想用这个方法让为父休了她吗?不,即便她一辈子不回到为父身边,为父都不会休弃她!她永远是这侯府的主母,永远……”靖安侯神色间满是痛苦,声音由强到弱一遍遍的问着凌无双,见凌无双不作答,他虎目含泪,将他自个心底多年来一直未更改过的心念说了出。
靖安侯神色间的痛苦,及身体上的疲惫,凌无双看得清楚,可她的嘴还是不受控制的说出了对靖安侯更为打击的话,“娘亲已经去了,且她的遗体已然火化!她说,她的执着对你来说,或许真的是一种错,所以,她原谅你了。你以后想纳几房妾室,随你高兴就是!”
后面一句话,是凌无双自个补充的,她就是想气气靖安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实属正常,可是娶了她凌无双妈咪这样好的女人,不知道珍惜,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被甩着实是活该!
凌无双的话,真真是对靖安侯打击不浅,待他听完凌无双的话后,气血上涌“噗噗”喷出两口鲜血到了书案上,好好的一副画卷,让他口中喷出的鲜血全染透了个彻底。
凌方听到书房内动静不对,抬手招来一名侍卫,将手中托盘往侍卫手中一放,推开书房门,便走了进来。
“侯爷!”望着瘫倒在椅上,口中有血丝溢出的靖安侯,凌方慌神了。
“本,本候没事,出去!”靖安侯朝凌方摆着手,责令其退下。
扫了眼画卷上的斑斑血迹,凌方单膝跪地,抱拳道:“侯爷,让奴才给您去请太医吧!”
没有靖安侯的命令及腰牌,凌方是请不来太医院的太医来侯府诊病的。
“退下。”
靖安侯喘着粗气,再次命令凌方退出书房。
抓起靖安侯垂在椅子扶手上的腕部,凌无双为其号了一脉,然后看向凌方说道:“放心,你主子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把人给气死,可不是她想要的。再怎么说,这男人也是本尊的生父,是她妈咪在这个异世的丈夫。
放下靖安侯的手,凌无双身形退回到她刚才站的位置,“明个我出嫁,听说你的好妾室,为我准备了六抬嫁妆。我看嫁妆你就不必给我了,在我离开侯府之前,着人送十万两银票到梅苑就行。否则,我不知道自个会做出什么事来!”
洒然走止书房门口,凌无双转过头,向靖安侯补充道:“记住,我能寻死一次,便能寻死第二次,你若是想让整个侯府给我陪葬,就将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听过忘了吧!”
“双儿……”靖安侯双臂撑着书案,吃力的站起身,唤了凌无双一声。怎奈凌无双身形一闪,立时消失在了书房门口。
要侯府一世富贵吗?那就下血本吧!因为这是你们欠本尊的,何况区区十万两银票,怎抵得过本尊活生生的一条性命?
凌无双唇角勾起,一脸闲淡的坐到了轮椅上。
由于她眸光没有往四影脸上看,所以不知道四影这会子望着她的表情,有着说不来的愕然。
待回到梅苑,未等凌无双从轮椅上起身,清影便咋呼起来,“小姐,你刚才从侯爷书房内走出,没发现自个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凌无双不解的看向清影,接着把眸光往其他三影身上一扫,“小姐我有什么不同,你们倒是说叨说叨?”
凌无双声音里流露出的淡淡戏谑,使得清影急得一跺脚,道:“小姐,你刚才正常走路来着,吓死奴婢几个了!”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凌无双轻笑出声,起身道:“我知道啊,这不明天咱们就要离开这儿了,小姐我想送他们一份大礼,不成么?”
说起来,凌无双走出靖安侯书房时,脚步声到底是正常,还是深浅不一,靖安侯和凌方二人都未曾留意到。
“小姐真坏,也不提前与奴婢几个说一声,刚才真真是吓死奴婢几个了呢!”清影用手抚着自己的小心肝,撅着小嘴,对凌无双一脸后怕的说道。
雪影三人,亦是手抚胸口,做一脸怕怕状。
“你们四个丫头是四胞胎吗?”
凌无双见四影表情一致,动作一致在她面前耍宝,出声打趣道。
主院书房中,凌无双未搭理靖安侯的呼唤,转身离去后,使得靖安侯刚刚用尽力气站起的身形,犹如散了骨架一气般,轰然趴伏在了书案上。
“侯爷……”凌方迅速起身奔到书案前,声嘶力竭的唤了声靖安侯。
抬了抬头,靖安侯虚弱的对凌方说道:“本候没事,没事,扶本候回寝室躺会就好。”
“侯爷,你,你的头发……”靖安侯刚四十出头,头上发丝原本乌黑如墨,可就在这会,他那如墨的发丝,变得灰白一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都不止。
“无碍。”靖安侯无力的摆了下手,在凌方搀扶下,出了书房。
“侯爷,还是让奴才去给您请太医过来看看吧!”服侍靖安侯到床上躺好,凌方单膝跪地,抱拳再次恳求道。他不能任着自家侯爷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大小姐与侯爷之间产生的隔阂,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化解的,若是由着侯爷的性子拖延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
凌方想的有些远,这也不怪他,毕竟靖安侯是这侯府的顶梁柱,一旦靖安侯倒了,靖安侯府岂不是瞬间就垮塌了个彻底。
至于柳氏生的小少爷,此刻就是个少不经事的稚儿,他能把侯府支撑起吗?还有掌控在他家侯爷手中的近二十万兵力,到时皇上又会交到朝堂哪位大臣手中?
自此,靖安侯府走向没落,怕就指日可待了!
他不能等了,他必须得说服主子去宫里请太医,前来侯府为其诊治病症。思量到这,凌方目光中的神色,变得甚是坚定起来。
靖安侯躺在床上,轻摆手,声音羸弱的说道:“双儿不是说了么,本候身子没事。”说完这句,靖安侯抿唇歇了会,问凌方,“你说本候作为一个父亲,是不是做的很失败?” 凌方摇头,靖安侯见状,苦笑出声,“本候怎么还问你呢?自从被双儿那天指责后,本候自个心里,便如同明镜一般,深觉愧为人父啊!”
“侯爷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是,您是忙于军务,才有所疏忽了大小姐。不过,侯爷还请放心,大小姐是个晓事的,等她这段时间心气过后,会向以前一样敬重侯爷您的。”
靖安侯躺在枕上的头,轻摇了两下,“不,双儿怕是不会了。她恨本候,恨本候多年对她不管不问,更恨本候睁眼看着宁氏苛待于她。”“咳咳……”话说到这,靖安侯连咳了数声,隐约间又有少许血丝从他唇角流出,凌方见状,跪挪到靖安侯床前,用布巾为其擦拭了下嘴角的血渍,“到现在,本候都不敢相信夫人就这样离开本候了!”咸涩冰凉的泪,顺着靖安侯眼角,滑了下来。
“侯爷……”
知道凌方为了自个身体好,不想他这个主子再多说话。怎奈心底之语,不吐不快啊!靖安侯放在身侧的手,轻抬起制止凌方,让其不用多劝于他,“一步错,步步皆错啊!本候当年怎会就做出对不起夫人的事呢?以致她绝然离开本候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儿。”
凌无双和靖安侯在书房内的谈话,凌方身怀武功,自是全听了见,想到那个绝美似仙,温婉娴雅的夫人就这么的去了,他当时心下“哐当”一下,接着便是无限惋惜涌上心头。侯爷与夫人本是伉俪情深,一辈子可以过着你侬我侬的幸福生活,奈何天不遂人愿,因一无关紧要的女人,致使两人生生分道扬镳。
直至现在阴阳相隔。
不想让靖安侯再活在悔恨中,凌方这个极少多言的汉子,违着靖安侯的意,接着劝道:“侯爷,夫人她已然原谅您了。”
“不,夫人她若是真的原谅了本候,又为何在临去前,不让本候见她一面。”靖安侯摇头否决凌方说的话。
“侯爷多想了,当务之急侯爷先养好身体,多护着大小姐一点,这样一来夫人在天上也可以放心不是。”
“双儿她不会接受本候示好的,她说的对,本候永远都偿还不了对她的亏欠!”说了这么多话,靖安侯的气力已经耗费到了极致,他缓了缓气,对凌方吩咐道:“你去账房,无论如何都要凑足十万两银票,给大小姐送到梅苑去。”
“侯爷,这……”据凌方所知,自家主子向来廉洁,府中账房怎可能一下子拿出十万两银票出来,凌方为难了。
凌方脸上的难色,靖安侯翻转了下思绪,便明白了过来,他道:“你去本候书房,取上一卷本候早期做的画,卖到‘云墨居’吧!”
靖安侯年轻时画技尤为精湛,他以别名‘嵩阳山人’之称,在市面上出过不少字画,当时换得的银票,皆通过凌方暗地里资助给了穷苦百姓。所以除了凌方和凌无双已逝的母亲,怕是再没人知道靖安侯便是‘嵩阳山人’本人。
凌无双母亲能知道,也是在靖安侯得知她有身孕时,一时高兴,没想太多,在他们卧房之中,提笔为其画了那副生动逼真的画像。
二十年前,市面上关于‘嵩阳山人’的画,叫价极高。可以说,‘嵩阳山人’的一副画,若是经过装裱,在‘云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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