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铁根想好要不要跟三人打招呼,大郎就拦了上去,大声说:“铁根叔,你这么早就去赚钱啊,我看你是掉到钱眼里了,一个村子的,人命还不值你那点车钱,说出去不怕别村里人戳脊梁骨。”大郎气归气,但他还是礼貌的喊了“铁根叔”。
铁根讪笑了两声,把驴车停了下来,也不管大郎语气有多差,笑呵呵的说:“宋家大郎啊,你怪我也没用,要怪就怪你奶去,当初你奶赖我车钱,我可是说过不做你们宋家的生意了,你也是读书人,不是说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吗?再说了,我家不像你家有地,我就靠着赶车赚钱养活一家老小了,我天天不做生意白跑路,全家都跟我喝西北风啊?”
宋天慧倒没想到铁根家没田地,她以为山泉村的村民都是有地的。
大郎根本不听他解释,冷着脸说:“谁也没说你家不容易,又没让你白跑,不是说了送到家就给你钱吗?就算你说什么话,但有人命重要了?你做事也该分分情况吧?我爹和你打小就认识,我还喊你声叔呢,你就忍心看我爹受伤不管?”
铁根被大郎说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收起了之前的笑脸,冷着脸说:“你也说你爹跟我打小就认识了,我还喊你奶一声婶子呢,那当初你奶咋就能赖我钱,你爹咋就能看着你奶赖我钱呢?我家有困难的时候谁可怜我了?我当时急用钱给我爹抓药,你奶还欠着不给我,我爹病死了我找谁去说理?”
054章 爆发
宋天慧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她朝大郎、二郎看去,只见两人都露出惊讶之色,看样子是不知道此事的,可是古人重孝道,谁会拿自己爹的死乱说呢?
大郎的气势跌了下来,有些支吾着说:“那、那你当时咋给我奶讲哪?”
铁根是个拉驴车做生意的,逢人就摆这张笑脸,凡事也不得罪人,但现在他的脸耷拉了下来,完全没了之前笑呵呵的样子。
“我咋没说?你奶说我爹病了老久了,见天赚钱都说是抓药,又不是救急,还说我骗钱骗到自己村人头上了,你奶说话都不怕人笑话,我还怕被人戳脊梁骨了?”铁根大概是憋的难受,又说了起来,“我爹生病看大夫把家里地都卖光了,我只能靠拉驴车赚钱给他抓药,你看看你奶做那缺德事,知道我家穷,还沾我便宜不给钱,她要说她不给钱我干嘛拉她?不是耽误我赚钱的时间吗?”
大郎被铁根说的脸红了起来,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啥,刘氏做的事情确实不地道,他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他为人子孙不能说长辈的不是,一时间被铁根噎了个够呛。
一直没说话的二郎冲大郎说:“大哥,去学堂要迟了,我们走吧。”
宋天慧知道二郎是想打圆场,便冲着铁根说:“铁根叔,长辈们的事情我们可不好说,我们去学堂了,你也赶紧去镇上吧,别耽误了做生意。”
铁根本来一肚子的气,但说完后才觉得不妥,他跟几个娃子较什么劲啊,这会宋天慧态度不错,也算给了他台阶下,他点点头扬鞭赶起驴车,朝甸子镇方向去了。
“赶紧走吧,免得迟了挨先生的训。”宋天慧见大郎还憋红了脸站在原地,急忙拉了拉他的袖子,朝学堂方向赶去。
三人一路小跑,还好赶在邢先生进门前进去了。
宋天慧撇了一眼不远处发呆的大郎,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换她是大郎,心里该是埋怨刘氏的,可是这个时代重孝道,你不能埋怨长辈,别说嘴上说了,就是想一想也不太好。
或许铁根说的有些夸张,他爹病了多年,也不可能因为刘氏欠的那点车钱就丧了命,但刘氏明明知道人家家里的情况,还去沾那种便宜,也不怪铁根那般怨恨她。大概刚巧铁根他爹之后没几天就去了,铁根就跟恨上刘氏了,哦,不对,该是恨宋家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宋家没一个人说句公道话。
大郎是个憨厚人,听着铁根的话后心里就不好受起来,他当时是知道这事的,但长辈的时候是轮不到他多嘴的,只想着反正有爷会处理,哪知道他爷根本不知道,过了许久才知道此事,想去找铁根还钱,可他奶却死把这钱不放。
说起来宋家还真是阴盛阳衰啊,宋老爷子也是拿刘氏没治,谁让人家刘氏是他曾经伺候的老爷给安排的呢,还在夫人跟前伺候过,面子大着哪!
许是邢先生发现了大郎的心不在焉,到了考校东边的大龄学生时,开口说:“宋天文,你把昨天的功课背一下吧。”
大郎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一时有些紧张,说起话来磕磕绊绊的,还好他是真的用功了,虽然不太顺畅,但功课是背了下来。
“还有待加强,回去多多用功吧。”邢先生点评道。
大郎憋红了脸,恭敬的说:“是。”
二郎在不远处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位大哥是太老实了点儿。
上午课业结束后,宋天慧那边先放了,她却没如同往常一样自己先回家,而是在学堂外面等大郎他们下学。等大郎他们下学后,一出门看到了宋天慧,大郎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
宋天慧也回了个灿烂的笑容,其实她也没帮大郎什么,不过是等他了一会儿而已。二郎看向宋天慧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三人有说有笑的往回走,谁也没再提早上碰到铁根的事情,大郎、二郎是不能非议长辈,宋天慧倒不顾忌这个,只是不想说些给他们添堵的话。
三人一进家门就看到了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宋正礼,他的伤好多了,昨个说是在屋里躺着不舒服,宋天慧就说不如晒晒太阳对身体好,只要别吹的风就行。看来宋正礼是信她的话的,今天就跑出来晒太阳了。
“爹,你怎么出来了!”大郎一看到宋正礼,急忙冲过去扶他。
宋正礼忙摆手,说:“我还没七老八十呢,不用人扶,这出来晒晒太阳果然浑身都舒服了,你们可别禁着我。”
二郎笑的温和,“爹,你也别一次晒太久,该去上房吃饭了。”
“好,那咱们去吃饭。”宋正礼还是极听二儿子话的。
宋天慧笑眯眯的看着大房的父子三人,觉得人家这才叫父子呢,她和宋正仪恐怕很难这样,因为有前世的经历,父亲这个形象在她心中已经崩塌了,再加上宋正仪太窝囊,她实在对他没什么好感。
很快开饭了,众人各坐了各的位置,老爷子那桌已经吃了起来,刘氏这桌才慢悠悠的分起窝窝,宋天慧瞅了眼崔氏分到的窝窝,果然还是那种小疙瘩,自己和宋彩云的也是,她无声的叹了口气,一想到早上铁根说的话,再看看刘氏现在的嘴里,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窝窝,她心里的火就噌噌的往上窜。
突然,就听啪的一声,大家都愣住了,之间刘氏把筷子拍到了桌上,破口大骂:“哪个杀千刀的这么糟即人?这筷子怎么洗的?还是故意给我整了双脏筷子?要是看我老婆子不爽就直接说,别跟我搞这些弯弯绕!说,这筷子是谁洗的!”
半晌没人敢说话,才听到王氏冷冷的说:“今天是我做饭,不过昨天是三弟妹当值,这筷子该是她昨晚洗的。”
小刘氏现在不吐了,但脸上还拦着,包了块布坐在刘氏旁边。她不敢顶撞王氏,只好可怜兮兮的对刘氏说:“娘啊,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病成这样了,实在是力不从心,二嫂也不肯帮我一把。”
还没等崔氏开口解释,刘氏就厉声说:“老二家的,你怀个身子能有多大的事情,咋就不肯帮帮人呢?”
宋天慧一听这话,气的火冒三丈,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055章 大闹一场
宋天慧这一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任谁也没想到这家里除了刘氏和老爷子,谁还敢拍桌子。众人的表情非常精彩,崔氏、宋彩云、宋正仪是一脸的担忧之色,小刘氏和宋正廉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其余人等则是一脸的震惊,完全没想到宋天慧会突然爆发了。
宋天慧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开口说:“凡事就要讲个规矩,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说大点,就说咱村上、县里,如果没规矩不就乱套了?说小点,就是我们寻常庄户人家,也得讲个规矩,否则家业如何兴旺?奶也说了怀个身子不是多大的事,三婶娘不就脸上长了些赖叽痘吗?就是多大的事了?就不能做家务了?没听说过干活还要用脸的!”
赖叽痘是村里的土话,形容脸上长的东西像癞蛤蟆皮,有人头上长了癞疤就叫赖叽头。说小刘氏脸上长赖叽痘,也不算什么贬低的话,但却是在小刘氏的伤口上撒盐。
老爷子原本见宋天慧摔筷子,心中不悦,觉得这娃没规矩,可当宋天慧说完这番话,老爷子暗中点头,心道这读了书就不一样,说的头头是道,口齿清晰,慧哥儿果然是个可造之材啊!不过……他看了刘氏一眼,可惜老妻对二房就是不待见。
“慧哥儿这是长本事了,还跟长辈拍起桌子了,说出去不怕人骂你不孝啊?你这书别想再读了!”小刘氏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眼中是慢慢的怨恨之色,她觉得自己脸弄出这样就是宋天慧害的,现在宋天慧还在众人面前挖苦她。
刘氏在那边坐着狠狠的瞪着宋天慧,她觉得自己的权威被人挑衅了,因为太生气,鼻子里呼呼的出气,倒是让小刘氏抢先说了话。
“你以后你读点书就了不起了?先生就没教你尊重长辈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家里的规矩也是你说的?你还跟我讲起了规矩,也不怕闪了舌头!”刘氏噼里啪啦的说完,又瞪向崔氏:“你得意了,可算有儿子替你出头,帮你忤逆我了,这可真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大郎、二郎的脸色都变了变,刘氏骂宋天慧就算了,还把宋天慧的先生扯了出来,两人都知道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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