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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宝贝儿真可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月心从来不阻止美大叔接近我,等我每次想原因的时候,他早就对我上下其手,吃尽我的嫩豆腐了。
对他的第一面的好感和好评已经全部推翻了,他其实就是个喜欢装酷,喜欢耍懒,喜欢占小便宜,又有恋童癖的中年老男人罢了。
不可否认长了一副好皮囊而已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现在只想赶紧长出牙齿来指着他的鼻子这样骂。
但是现在还是幻想,我唯一能做的事还是对他翻白眼。鄙视、鄙视、鄙视。
某人就是能无耻地理解为:“哎呀,宝贝居然还会抛媚眼呢,这么喜欢我啊,呵呵,我家的姑娘啊,真早熟。”
你才早熟!你才早熟!谁是你家的姑娘!谁在对你抛媚眼!千年转世,不知道居然还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呀呀呀!
我不淡定了。然后又淡定了。
对付这种人,越满不在乎、越不理他,越正确。盲目的生气上火,是会伤肝的。我自我警告着,然后不动声色地发起呆来。
窗户上的窗花好好看哦……做工精致,图案新颖,逸趣横生。一个福字笔走龙蛇,剪得很有些书法大家的风范。四周的花瓣,或极致地绽放了,显得花瓣饱满而圆润;或含着花苞,似乎在等待春日那轻风的温柔一吻;或开得腆然,或开得半好……都让我相信这是娘亲的手笔。娘亲,应该是个温柔聪慧的女子,心灵手巧,柔美善良,却又不缺少花季少女的灵动活跳,创意丰富……至少也该配得上眼前这张脸……
我看着眼前的某不屈不挠出现在我视线里的美大叔,无力叹气。
或许是配不上,至少厚颜无耻这一点远远比不来的。
他笑眯眯地故意让头发垂到我的脸上,痒痒的逗我去抓。
我大概也是脑子进水了,居然配合地伸手去抓住,使劲往下扯。哎,没想到这小身体的手臂居然格外有劲。
他显然没料到我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不防备间居然被我拉掉一绺头发来,疼得摸着头发龇牙咧嘴的。“哇哇……宝贝儿你真狠……”
我虽然有些得逞的快意,但看他那副模样,再看看手里的那一小把,也不禁有些心惊肉跳。我确实挺狠的呀,以前怎么没发现……
我皱了皱眉头。
他摸着头发,把热乎乎的额头顶在我额头上,脸上还带着一点点痛苦,嘴角却带了一丝宽慰的微笑,“好了,宝贝儿,没关系,只要你亲亲我这里我就原谅你了。”
他指指故意嘟起来的嘴唇。
我翻白眼。你一个猥琐大叔,居然要夺去清白小姑娘的初吻,初吻啊!
他撇撇嘴角就要哭出来。
我无奈,只好凑过去在他嘴角糊了一口口水。
眼不见为净,我闭上眼睛懒得看他得意的奸笑。耳朵却堵不住,他得意的笑声一连串地钻入我的耳朵里。
我不知道美大叔倒底叫什么名字,在府中又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他总是过来骚扰我。
若说他是不可否认的俊美,那么他也是不可否认的温柔。
温柔的美大叔。
我也不由得笑起来。
月心在一侧看着,也是满脸的笑容。“三姑娘很少笑,但是笑起来真好看。”
美大叔一听,也不发疯了。过来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宠溺和喜爱。
我对他的态度困惑不解,甚至有点怀疑。
美大叔的暖暖的气息扫在我脸上,他总是喜欢用这个分外亲昵的姿势跟我说话。“宝贝儿,你笑起来真美……和你娘一样……但是又不一样……飘忽、虚无,似近又远……”,他皱了皱眉,似乎很难再找出形容的词了,“宝贝就是不一样的……你永远是我的宝贝儿……”
看来他和我娘熟识。我定睛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男脸,心里不断判定着他和娘亲的关系。旧情人?哦,也有可能。
突然,我想到。我不会是他和娘亲的私生女吧?
越想越有可能,一道雷重重砸向了我的脑门,将我打入地下,永世不得超生。
我突然觉得脑海里他的长相居然有些模糊,想要仔细再看看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对一旁的月心说,“桌上放的是一些吃的,我不知道婴儿都吃什么,不过照顾她是你的责任。我让你好好活下去,你得好好照顾我的宝贝。”
月心连忙点头,答应了。
美大叔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对我一笑,说:“宝贝,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居然知道我在目送他。
他牙齿真白。我想。
作者有话要说:
☆、拾旧
过了炎热的、肚兜满天飞的夏天,秋意一点点明显起来。我的手脚一点点伸展开来,总算是长大一点了,真是不容易。
不过我的长大也算是个麻烦,因为衣服小了些,但是也还是勉强能穿上的。便宜爹送的那几身都是比较厚实的,而娘亲做的那些衣服都比较薄,这种似冷非冷的天气反倒最不好对付,穿哪一种都不好。
虽然我觉得自己身体算是很好的了,但是月心总是小心翼翼的,天气一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寒气,她就给我里一层外一层的套着,让我颇觉无奈。
居然想起前世看过的着名作家刘墉的书中的一个故事:
刘墉的一个学生因为连生两个孩子,学生的太太就留在家里照顾,顺便带带别人的孩子,也就是类似托儿所。
到他家里去,才坐下,听见门铃响,学生跑去开门,就听见他太太一边喂小孩吃奶,一边喊:“今天星期三,如果是小毛,就赶快给他脱两件。”
刘墉好奇地问她怎么知道要脱两件。
那位太太说,小毛的爸爸妈妈离婚,由两边分别照顾,星期一爸爸送来,穿一件;星期二,妈妈送来,穿两件;今天星期三,是外婆送来,保证穿三件。她家温度高,穿多了容易生病。
说话间,就见到穿得球儿似的娃娃走了进来。
当时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也是一笑了之,现在看看月心,也深有外婆的架势,不由得想了起来。
我朝微微开了一点缝的窗户望出去。
听月心时常在我耳边念叨我的生辰是二月二日,算起来现在应该差不多九月中旬了。她像是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总是数日子的计算我有多大了。
七个多月了么?来到这一世已经这么久了。
幸好我元如草一看就是个不受宠的,还是永远翻不起浪花来的那种,所以我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那些小说中的经典的嫡女欺负庶女的情节没有出现,真是让我感到幸运。
最好永远都别想起还有一个我。我一点都不碍眼的。
九月中旬了,怪不得窗外可视范围内的树上的叶子都变得枯黄,风一吹就会哗啦哗啦地掉落下来。凉意逐渐的扩散到屋子里来,我心里却有些说不出来的舒畅。
总算是熬过几个月了。我不知道一般的孩子都是什么时候生牙,反正我这时候已经有上下四颗牙了。牙齿在嘴巴里,我总觉得有点踏实的感觉,想想又觉得这想法挺可笑的。
月心不知从哪里弄来一面小小的铜镜,每次帮我穿好衣服洗完脸的时候,总是把铜镜摆到我面前让我看看镜子里自己的模样。
我觉得这丫头总能让我感觉很无奈。以前那么清晰的镜子都用惯了,你指望我从这面黄不拉叽的镜子里看到什么?
月心总是念叨着:“看咱们的三姑娘多美啊,鼻子眉眼都是小巧可爱,一笑起来就更美了。”
美吗?这就是娘不嫌儿丑吧。
反正我是没从那面铜镜里看出我美在哪里。我相信娘亲一定是美的,至少也是在中上层,但是我也看出来了,这便宜爹的基因不太好。
我反复在铜镜里观察自己,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仍未张开的脸盘,就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十分普通。丢到人堆里找不到的那一种。
不过我也乐得长得普通些。不会被怀疑出轨,不会被骂狐狸精,不会被当成眼中钉。普通简直就是最好的防护屏障。
我在铺得柔软的床铺上爬来爬去,滚来滚去,试着站起来,但是平衡感还是不行,一站起来就忍不住向前扑到,幸好床铺够软和,我摔摔打打地也不嫌疼。
为了争取早点下地乱跑撒野,我一遍一遍地尝试,很有些坚持不懈的精神在里面。
月心端着针线筐坐在床边,手里在缝着衣服。她时不时笑着抬头看我,一面防止我从床上栽下来,一面不歇声地鼓励我爬起来继续。
我栽来栽去也终于累了,喘了一口气朝着月心坐下了。
虽说我还不会走,不过我坐得倒是很稳当。
月心停下手里的活计,笑眯眯地看着我:“三姑娘,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喝水?”
我自然早就表现出我聪明的一面——能理解她的意思。我点点头,她就去取了早就晾在一边的水,慢慢地喂我喝下。
等我喝完,她也就不再管我,坐下一边又继续她的工作,只是偶尔抬头看看我在做什么。
天气热得快冷得也快,我知道她这是急着给我做一些御寒的衣服。
府里没有发给我们份例的布,实际上我也从来没指望过。月心没办法,只好把以前娘亲的衣物和她自己的衣物剪剪,修改修改,制成我的衣服。
我看她一针一线甚是细心,而且很有专业绣娘的感觉,再看看原先的衣服上那些精细的花纹,上面的绣线的颜色较多而且图案繁复大气,根本不是一般的人家用得起的,也不是一般人家的身份敢用的。
连个丫鬟的衣服都这样华丽而且高调,我有些惊疑不定了。
这便宜爹身居高位已经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了,身为这样一个品位有可能在四品以上的父亲的女儿,即使我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身份异常低微的丫鬟的女儿,即使我自己甘愿身居人后,平平凡凡,这封建的等级制度允许吗?这苛刻的社会纲常允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