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法,结果说出来怪腔怪调:
“你……好,我叫……夏……耽,你…叫什……么……?”
对方虽然是野兽形态,但依旧很鄙视地瞪了她一眼,“我听得懂,”随后,才酷酷地告诉她名字,“赛伦斯。”
这头巨大的黑豹一样的动物,拥有金子一样璀璨的眼睛,在黑夜里,如同发光的宝石。他神色冷淡,却保持着美丽的身姿,每一个动作带起的肌肉弧度,都漂亮到了极致。而另一边,被灼伤的表皮上,还沾染着不知名动物的血迹,血腥合着焦糊,还有爪尖刚刚撕扯下来的肉末,却又狠戾到了极致。
赛伦斯看着忽然扑倒在自己爪前的小东西,她看上去软得不可思议,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甚至将他刚刚杀掉三只入侵者的戾气,全部都压了下去。小东西此刻正抱着自己语无伦次地说着饲育园的事情,还有什么“艾尔法”,她一边说,一边有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滑落。
赛伦斯忍不住舔了一口。
是咸的,跟血的味道一样。
25、复仇者
“妈的,害我死了这么多兄弟,今天真扫兴……!给我改地方,去实验室!那里的猫耳人肯定逃不掉!听说最近还有个刚成熟的雄性,肯定质量不错……”领头的骂骂咧咧,带着手下从正门撤退了,留下两个处理现场,“给我收拾干净点,别让那群蜥蜴人看出来是我们做的,要做成野兽的样子知道吗?”
“知道了老大。”这两个人是老手,动作麻利:收拾同伴的尸体,委托给先前的同伴带走,清扫现场所有不合理的痕迹,再把蜥蜴人的尸体,撕裂成更像是野兽所为的样子,他们都已经做过很多次。反正蜥蜴人和野兽夙愿已久,每次老大做什么,只要装成野兽的样子,蜥蜴人都会相信。两组之间的仇怨,既然解不掉,不如就更加加深。
不过这次老大真的挺生气,下手一点也不留情,对方全灭,尤其是那个疑似“执行者”的蜥蜴人,结果最惨。照说抽筋这种手艺,不是一代蜥蜴人里,只会有一个人有嘛,而且听说这一代的执行者名叫班尼,怎么可能会在这种破烂地方呆着。看来老大也没有料到……
夏耽远远地就看到两个长着巨大獠牙的入侵者,在饲育园的门口晃来晃去。她坐在巨大野兽的背上,紧紧抓着身下这只大猫脖子上柔软的毛发,它在剧烈的跑动中,整个背部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她只能紧紧帖服在上面,争取不要被风挂落。
为什么饲育园里只剩下两个入侵者了呢?是艾尔法赢了,把他们打退了?
夏耽觉得心脏像是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周围的风冰冰凉凉地从她身上飞过,将她本来就不高的体温,带得更加冰寒。
赛伦斯的速度很快,两个人一下子就感到了饲育园门口,赛伦斯事先把她放下来,然后才跳到门口,一声嚣张的大吼。
大厅里,正在晃荡的两个入侵者忽然浑身一抖,不敢置信地顺着长长走道,一直跑到玄关:一只黑色毛发的“野兽”,就站在大门口前,巨大的爪尖锋利无比,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祗,低头看他们。忽然,野兽俯低身体,那尖锐锋利的牙齿,离两个人的脸只有五公分的距离,就连沉沉的鼻息,都能喷到他们脸上。两个入侵者从来没在那么近的距离见过野兽,一下子都吓傻了,也没注意到一个小小身影,从野兽的头顶滑下来,沿着玄关的阴影,风一样冲进后面的大厅。
两个人眼看就要吓得尿裤子,但等了半天,其中一个却发现面前这只野兽的状态不对:它呼吸紊乱,脚步虚浮,就连眼神也浑浊不清。身上的毛发是黑色的,所以在夜里,才没发现他身上已经被灼伤得非常严重。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担心了半天,原来就是只受伤的小野猫啊。
伤到这种程度,就算是兽化形态,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两人也是出生入死多时的伙伴,在战斗方面的默契非常好,连个合计的口令都不需要,一低头闪身,就亮出爪子朝面前的巨兽袭去。对付这样的野兽,第一种方法,是仗着人多,把他掀翻,第二种,就是乘着速度快,到他肚子下方,开膛破肚。第一种要求人数多,所以两人府低身子,想利用身高的优势,从巨兽肚子底下钻过去,到时往上一撩,准保他死得不能再死。
不过面前这只野兽,明明伤得那么重,怎么还一副气势挺足的样子?两个人比划半天忽然又觉得应该谨慎一点,不要随便下手。
那边两人一兽僵持不下,这边,夏耽已经偷偷地潜进大厅。赤脚踩在冰凉地板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小跑着冲过拐角,几乎等不及要见到艾尔法:那个关键时刻就嚣张起来的笨蛋,居然跟她玩逞英雄的戏码,一定要狠狠地咬他舌头,飞踢他脑门,给他个教训!
白色的墙壁,从窗外钻进室内的树杈……就要到拐角了。
跑得太快的夏耽,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个四仰八叉,滑出去很远。下巴撞到地板上,疼得她沁出泪水。两手一摸,才发现洁白的地板上,都是浓稠的血水。腥臭的,花一样盛开的。
夏耽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在外的肌肤,沾满不知名的血液。
她面前的整个大厅里,没有一个站着的蜥蜴人:角落边被巨爪撕裂的女性蜥蜴人,尸体的脸都已经被划花了,看不出原本样子,大厅中央,被扼死的片区主管,还是维持她逃走之前的姿势。在不远处,通气管正下方的位置,那里的血液特别粘稠,整片地面都是鲜艳的血色。
血液的中央位置,躺着一坨看不出样子的“肉”:
手脚都被折断,肚肠被从里面扯出来,就连皮肤上的鳞片,也被用巨大的爪面刮离身体。似乎有人在上面用力地跺了好几脚,还用非常拙劣的手法,想把背后的神经抽出来,只可惜动手的人没收过“执行者”的专业训练,技巧欠佳,挖啊弄啊,掏了半天都没弄出来,只搞得满地都是血和肉末,而原本应该在脊椎位置的神经,也已经断裂成两截,露出半根在外面,看上去有点好笑。
被鲜血浸没的一片狼藉中,夏耽轻轻地把碎碎的鳞片和神经揽到一起,掬在手心。粘稠的血液从指缝中溜走,逐渐露出这些介于蓝色和绿色之间的鳞片。
介于蓝色和绿色之间的颜色,拥有这种颜色鳞片的蜥蜴人很稀少,夏耽在这个繁殖星球上,也只见过两个。
一个是艾尔法,一个是班尼。
呼吸好像变得困难,眼泪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紧紧地把神经和鳞片握在手心里。锋利的鳞片,割破她的手掌,两个人的血液,混到一起。喉咙里只能发出模糊的哭嚎,轻声细语,反反复复,“艾尔法……艾尔法……艾尔法……”
眼前一片血红……
门口,两个入侵者,和一只巨大的黑色野兽,正在奋力周旋。不过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是那只野兽在调戏俩小朋友。一会伸左手拨弄一下,一会伸右手,就连爪子也只伸了个尖尖头,左左右右地拨弄着两个入侵者,动作幅度很小,做得却一丝不露。
赛伦斯对面前两个入侵者的敌意倒是没有那么重:他们杀的是蜥蜴人,而蜥蜴人正是百年前,将兽人领土剥夺,又不断残害他们生存空间的敌人。面前大厅里,死去的都是他的敌人,血流得再多,死得再凄惨,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和同情。倒是那只身上气味熟悉的猫耳人幼崽,这么急急忙忙地要赶回来救人。
救什么人呢。早就全死光了,入侵者是不会留活口的。
他也一样。
觉得玩够了,赛伦斯亮出爪子,一巴掌从其中一个入侵者的面孔上刮过去。脸皮带肉,还有那厚重的鳞片,都被撕扯下一大片。对反嚎叫着惊恐地后退,两个人不要命一样地朝大厅里面逃去。
那个小东西还在那里。
赛伦斯眯了眯眼,也朝里面追去。
入侵者的动作很快,先他一步经过拐角,赛伦斯还没来得及叫小东西注意安全,就见两个入侵者被一股巨力掀飞,一下子掉到了他的后方。
空气里一股浓郁的杀意。一只浑身银色的野兽,从拐角慢慢踱步出来,银白的毛发被鲜血染成斑驳,眼睛里一片茫茫的血色,看到他的第一眼,像是箭矢一样蓄力冲击!
这里怎会有兽化的野兽?
难道是刚才那只小东西?
猫耳人未成年前,也能够变身吗?
赛伦斯的脑袋里转了几转,想不明白。面前的白色野兽杀意正浓,完全放弃防御,一个劲地攻击眼前的一切,虽然战斗行为很不成熟,力气却出人意料的大,招招致命,他躲避的动作一大,立刻牵连到被炮弹毒素深入的肌肉组织,居然防御得很辛苦。
那两个重伤的入侵者早就乘机逃走了,留下一黑一白两只野兽,在狭窄的饲育园通道里酣战淋漓。
到底是赛伦斯的经验更足,一口咬在白色野兽的后脖子上,将对方死死压制在地。口中被他叼着的身体刚开始还激烈挣扎的,但渐渐的,力气越来越小,身形也逐渐缩小,终于变回蜷缩着的柔软身体,不省人事。只是她的手里,还牢牢地捏着两片蓝绿色的鳞片,以及半截蜥蜴人的神经。
赛伦斯金色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很久,再次嗅闻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味:总觉得她身上的味道熟悉,像是雌兽发(隔)情时候的味道,萦绕不离。但她明明是个未成年的猫耳人幼崽,根本还没有到发(隔)情和交(隔)配的年纪,怎么会有这股吸引雄性的味道,又怎么会有兽人族的兽化技能?
再不等他细想,远方传来了蜥蜴人的声音。赛伦斯觉得,再继续呆在这里很不安全。
他低头,叼着昏迷的夏耽,在树杈间几个跳跃,虽然身形不稳,却终于消失在粗大交错的枝丫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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