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班尼,一手摩挲着下巴,对艾尔法说:“你一直这么和她说话?”
“对啊,我们小乖很聪明的,能听懂我的话。”艾尔法伸手继续逗弄夏耽,被她报复性地咬住了爪子尖端,麻痒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笑出来。
“是吗……”班尼若有所思地看着夏耽,竖瞳的双眼倒映她的身形,“墙上的那些图案,也是她画出来的?”
“嗯。”艾尔法随口答应,看夏耽的小嘴巴被自己粗大的手指塞满的样子,心里痒痒的,觉得很有趣,欺负她,看她嘴巴变成鼓鼓的摸样,另一只手轻易地将她抓过来放到自己怀里,然后再安抚地挠她的耳根。
“……非常有趣。”班尼下了个似是而非的结论,“我记得你以前也养过几只猫耳人,没有哪一只像这只这么快感染情病,也没有哪一只这么聪明的。”
“那当然,小乖是完全不同的。”艾尔法更加抱紧了怀里的夏耽,看班尼的视线却有些防备和敌意,“你想干什么?家族派你来打听小乖的事情?我告诉你,小乖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对她为所欲为!”
“艾尔法,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蠢。”
班尼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就这么转身走远了,留下艾尔法呆呆看着他的背影,暴跳如雷,“混蛋!鳞片长硬了就嘴巴这么毒!你尾巴再长我也是你哥哥!”
班尼任他发火也没回头看一眼,艾尔法叫嚣了几句,就寂寞地抱紧了怀里的夏耽,“呜呜呜还是小乖对我好,我只有你了。”
“……好像是挺蠢的。”
夏耽嘴里喃喃,抚摸艾尔法硬邦邦的鳞片,换来他更加兴奋的撒娇,“啊小乖你喵喵叫一定是在安慰我对不对?我最喜欢你了!”话音未落,已经伸出舌头版触须,对夏耽上下其手,还为了表示亲密,专挑她的关键部位舔。
夏耽恼羞成怒重咬一口,果然,被咬的家伙丝毫没有被人拒绝的自觉,反而从喉咙口发出一声低沉的男性呻(隔)吟,低声回应类似“你这个小色鬼……”之类的话。
艾尔法如此敏感,夏耽顿觉前途堪忧。
前途堪忧啊。
9 死人了
上次班尼和艾尔法闹得不愉快后,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来了,夏耽认为这绝对和两个人之前的家族历史有关。艾尔法是个翘家的大哥,性格直来直往;作为他弟弟的班尼却冷淡骄傲,身份地位都比做哥哥的要高了许多。只可惜这不长进的哥哥不但对家族的事业(疑似治疗师)没有半分兴趣,只一心投奔物种繁衍事业,做弟弟的班尼,肯定抱着恨铁不成钢的矛盾心理。
不过班尼人虽然不来了,不过营养剂还是照送不误。
夏耽在繁殖星球过了不少日子,虽然平时见到的蜥蜴人有限,但自从艾尔法带她出去逛两圈,并总是兴致勃勃地将周围发生的事情解释给她听后,她也开始对蜥蜴人这个种类有了了解。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建立在无数巨大树木枝干上的繁殖星球。据说很早之前,蜥蜴人并不生活在这里,而是在通过时间缝隙的旅行之后,偶然发现了这个资源气候适宜,并布满石头遗迹的地方。他们将自己家园的巨大植被转移到这里,当植被适应了这里的土地,并疯狂生长以后,繁殖星球上原本的石头城市被摧毁和覆盖,并在整个星球上,构造成了一个更加巨大的、全新的生命体系。
而蜥蜴人生活的地方,就是这些架构在巨大树木之上的城市。树木构建起了湖泊,道路,桥梁,也区分出不同蜥蜴人的生活空间。繁殖星球上,最主要的生活方式,就是依靠对物种多样化的研究和努力,再以此与其他星球进行贸易交流,算得上是架构在畜牧业上的商业星球。
遛弯的时候,艾尔法会抱着夏耽在高大的树木之间跳跃,风从耳边吹过,每一下起跳,都像是要触碰到天空。无论是夜晚的深暗,还是白日的晴朗,都是他肆意悠游的地方。
艾尔法带着夏耽去过班尼所在的方向上,树木最高的地方。树冠以上,就是极近极近的天空,即使是最纤细的树干,也足够艾尔法这样高大的蜥蜴人坐卧。他用手抚摸着空中飘浮着的、被系在树枝上的线绳状物。这些东西看上去纤细,却很坚韧,看得出由于挂上去的时间有先后,其中一些的色彩仍然鲜艳,有一些却已经破败灰暗了,像是在这顶端的位置沉睡了百年孤寂。
“这里就是先辈沉睡的地方,”艾尔法摸着其中一条带蓝色的线绳,冰凉的呼吸,喷洒在夏耽的脖颈上,让她觉得发痒。高大的蜥蜴人蜷缩在枝桠上,尾巴盘起,身上的鳞片因为他肌肉的收缩,合并成了光滑的一整片,他的姿势就像是个团起的婴儿,声音听上去低沉,瘙痒到人的心里,
“这是我爷爷的神经,在他死后从身体里整根抽出来,而等我死了,我的神经也会被挂在这里。”
贯穿整个身体的神经,蜥蜴人认为这是生命得以延续的中心。神经附着在树枝上,在整个城市最高点的端点,俯瞰这里的一切,在未来的千百年里,旁观子孙的出生、成长,和死亡。
“一切都是轮回,每个人都逃不开相同的终结。”
此时的艾尔法就像是个诗人,平静而宁和的神态,在深不见底的黑夜里,站在顶端的孤寂。
他更加抱紧了怀中的夏耽,抵着她的额头,对这个世界下了结论:“一切都会消失和灭亡,只有交(隔)配,才是唯一的出路。”
怀中的幼崽一口咬在他手指上,这回用的力气却不大……
一人一兽夜游完毕回到饲育室,却发现巨大的建筑门口堵了密密麻麻的蜥蜴人,各个都处在垫脚张望的状态,把本来就不大的出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
艾尔法和夏耽站在最外围,踮脚往里面张望。
“好像是被野兽入侵了,”一身水绿鳞片的蜥蜴人,怀里抱着一只胖成了圆球的巨鸡,大得几乎遮住了她的脸。巨鸡蓬松的羽毛覆盖全身,看上去像个大毛球。巨鸡和夏耽对上眼,那黑豆子似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脖子一缩,发出了一声粗噶的尖叫,那两片肉嘟嘟的羽翅用力拍打,扬起的羽翅飞了它的饲养员满头满脸,抱着它的饲养员小姐早就习惯了这只肥鸡的一惊一乍,往上托了托它有点下滑的身体,继续说道:“不少地方被破坏了,还死了几个,治疗师现在在里面。”
夏耽抬头四望,果然周围都是抱着各式奇怪生物的饲育员,叽叽喳喳的各种尖叫不绝于耳,大部分都是非人形的。其中许多明显对室外热闹的状况觉得很有趣,东张西望蹦蹦跳跳,倒是饲育员们,各个都已经张开了脑后的鳞片,尾巴缓慢地左右摇摆,如临大敌。
就连艾尔法的表情,也瞬间变得非常严肃。他轻轻将夏耽默默观察四周的脑袋压下来。
过不多久,就有蜥蜴人从坍塌的饲育室里走出来,领头的人浑身浴血,像是从修罗地狱里回来一般,尖锐爪子上,扯着几根长短不一的蜥蜴人神经,低垂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真切。围绕在外面的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一条路,这个蜥蜴人就这么缓慢却直直地穿过人群。他目不斜视,身形高瘦,直到走到艾尔法面前的时候,才恍若回神一般抬头看了他一眼,
“都死了。”
被血染成深褐色的鳞片下,一双湿润的竖瞳,此时的夏耽才惊觉,这个手里拿着蜥蜴神经的领头者,就是许久不见的班尼。
他不是治疗师吗……?为什么蜥蜴人死之后最重要的神经,也是由他来处理的?
难道说,这才是艾尔法家族所谓的最高荣耀?——拉出死人的神经?
艾尔法的身体一僵,就这么由着班尼缓慢走出了所有人的视线,隐没在背后被漂亮荧光覆盖的森林之中,随后他仰头,朝着乌黑的虚空,发出了一声低沉却悠扬的吼叫,这声音虽钝却若穿透云霄,周围的蜥蜴人,也应和着他的声音,仰头齐齐。
高昂的低沉的,尖细的粗犷的,所有的声音都会和起来,夜晚仿佛只剩下浴血的蜥蜴人,死去的同伴,还有仇恨。
高广巨大的星空下,叫声如悠远不断的战歌,为死去的同伴指引归去的路途。
蜥蜴人虽然外皮坚硬,尾巴和爪子都非常具有攻击力,并且下肢力量强大,能轻易地在巨大的树干之间跳跃。
但蜥蜴人也不像他们看上去的那样强大。
他们对于各种疾病的免疫力非常的差,碰到一些小伤小病,就可能因为起因非常无聊的小感染,而丧命。所以,即使只是在打斗中形成的小小创伤,但只要见血,蜥蜴人就很可能死于感染。也因此,使得身为治疗师的班尼,在蜥蜴人中的社会地位非常高。
难怪班尼衣服上面的纹饰和质料的工艺都要更加复杂。一般来说,身份较高的人和身份较低的蜥蜴人,活动的主要区域也不同。在这些由巨大的树木构成的世界里,身份较高的人,往往居住和活动的空间也比较高。
所谓的野兽,也就是兽人一族的兽化形态,他们平时居住的空间,就在艾尔法给夏耽指出过的石头城,那里常年被最低等的蕨类和苔类植物覆盖,阴冷潮湿,物资和基础建设都非常匮乏。其中有一群不受群落保护的流浪者,经常会出其不意地攻击饲育室,偷猎其中的各种生物,再到黑市上贩卖。要知道,即使是被打烂的尸体,也可以获取到一部分的食物,更甚者,或许就可以借此脱离繁殖星球最低等的居民身份。
这些野兽的动作非常快,目击者永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而凡事见到他们的人,统统都被一击毙命,只有墙壁上留下的巨大的兽爪,能表明他们的身份。
这些野兽的历史,从繁殖星球的一开始,就存在了。
这样周而复始,不断累加的仇恨与愤怒,让蜥蜴人与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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