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道了!”小虎拖长尾音,刚好打了一个呵欠,于是坐下,咕哝着,“娘,我困了,先睡,晚安!”
赵玉没有给他回应,在他自个躺下且拉起被子盖过头顶后,她开始迈动脚步,沿着整个房间慢走,边看着周围的环境,边眼波流转,暗涌攒动,脸庞上,尽是复杂的思绪。
话说回头,与赵玉母子告别后,冷君柔直接回卧室,更衣上床,对着头顶的幔帐发呆,稍后,伴随着房门咯吱一响,一个高大的人影闪了进来,朝她缓缓走近。
她下意识地皱起娥眉,他竟然不敲门就进内!
高大的身影已停在她的跟前,幽邃的黑眸先是对她注视一下,心平气和地问,“她们到底是谁,你怎么认识的?”
冷君柔不应,回他冷冷一瞟。
深眸即时闪过一丝懊丧,他又是沉吟片刻,接着道,“我知道你生性善良,富有同情心,假如她们真的很可怜,需要帮助,你大可出钱资助,而非把她们带回家,万一人家居心叵测,你岂不是……”“什么居心叵测,赵玉菩萨心肠,小虎一个四五岁的孩童,难道还会害我不成?我说你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冷君柔不再沉默,马上反驳出来,又是给他一个不悦的瞪视。
鹰内心又是一阵苦笑,颀长的身躯突然在床沿坐下,不顾她的抗拒与挣扎,握紧她的手,告知某件事,“还记得你前天喝醉酒吗?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被几个畜生色迷迷地盯着,幸亏……幸亏我及时赶到,阻止了他们进一步伤害你!”
他边说,边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再次体会到那一刻的肝胆俱裂和深深恐惧,其实,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个不愉快的过往,可是今天忽然发生这样的事,为了她的安危,他只好说了,尽量避重就轻的说。果然,冷君柔听后,重重震住。他说什么?难道那天晚上……自己差点被侵犯了?因为他及时赶到,自己才逃过一劫?对了,当时自己离开酒盏后,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走着走着,好像有几个人影冲出来,然后……然后……前晚醉得太厉害,自己把他当成了古煊,与他缠绵,导致潜意识里不想去忆起当晚的事,从而也忽视了那一段模糊的惊险。想不到……“那几个人呢?你把他们怎样了?杀了他们?”她定一定神,忍不住问。
他眸光陡然一凛,迸出道道凌厉阴森的光,狠绝地应道,“我说过,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所以,任何胆敢欺负你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死路一条……他真的把他们全都杀了?!冷君柔再次目瞪口呆。“你毕竟是个女人,外面到处充满着危险,昨天你迟归,我以为你又出了啥意外,心急如狂,几乎寻遍整个京城,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我仿佛看到了深渊,内心无比恐惧,说不出的恐惧,我可以失去任何东西,但不能失去你,绝对不能失去你,你知道吗?”他神色略微舒缓了些,目光集中到她的脸上,低沉的嗓音也恢复柔和。
感受着他把自己的手握得愈发的紧,那淡淡的疼,那炙热的手温,还有……他刚刚说的那一段话仍在耳边回荡着,冷君柔心驰霎时像是激起千万朵浪花,不知所措地咬住唇瓣。
宽厚结实的大手,渐渐肆意起来,先是裹住她小小的柔夷抚摸,随即缓缓移到她的背部,把她纳入怀中。
冷君柔即刻又是一震,全身僵硬,而后,挣扎。
“让我抱抱,我就抱一下,绝不会再有其他举动的。”低沉的醇厚的嗓音透出恳求,他没有放松。
冷君柔也真的停止挣扎,不过,只是一瞬间,她便再起抗拒,使劲推开了他,冷冷的,出言警告,“别忘了我们在一起的目的,我的身子,只会给我爱的男人抱!”
她的身子只会给她爱的男人抱……她的身子只会给她爱的男人抱,自己应该高兴庆幸呢?还是应该苦恼烦闷?他黑眸烁烁,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而后,转身朝外面走。
出到门外的他,先是到隔壁房,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剑眉微蹙,眸光暗涌,最后,悄然走开,回去自己的卧室。
另一厢,冷君柔重新躺下床后,陷入呆愣和凝思当中。
她知道,自己被这个男人影响到了,尽管他戴着面具,尽管自己对他一无所知,尽管到现在为止依然不清楚他之前所说的“身世”是否属实,但自己对他,已经不再无动于衷。
他做过的那些事,他的关爱、呵护、隐忍、包容等,都已在自己脑海留下记忆,刻下印痕。
当然,她也清楚,不管他是谁,即便他对自己再好,自己都不能回他任何相关的情愫。他有着他自己的国仇家恨和使命责任,自己也有自己的冤仇与牵挂,因而,将来等彼此都获胜,都实现愿望了,便会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想罢,她闭眼,一个深呼吸,取出相片,每晚都会看一次的相片。晶莹剔透皓如水晶的美目,目不转睛地紧盯着那张宛如毒药一般深深渗入自己骨髓和灵魂的俊美容颜,渐渐地,秋眸蒙上一片迷离与茫然之色,瞳孔一寸寸地缩小,直至最后,全部隐藏在长长的睫毛内……
翌日,冷君柔很早就起床,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最迟的那个。赵玉果真勤快,老早就起来扫地,小虎也跟在一边抹桌擦凳,忙得不亦乐乎,至于鹰,身处厨房,弄早点去了。
“夏雪阿姨早!”见到冷君柔,小虎嘴巴甜甜地打起了招呼。冷君柔立即回他一个宠溺怜爱的笑,摸着他的小头颅,柔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会?这些活儿,不用你做的。”
“娘亲说做人要自小就勤快,既然我们进来是帮阿姨干活的,那就更不能偷懒喽。再说,这样也可以锻炼身体呢。”小虎却是无比谦逊,其实,这些话是娘亲早上教他的,他正睡得香甜,就被娘亲叫醒,又像昨晚那样说自己要是不起来帮她干活,以后便不能继续好吃好住,否则他才舍不得离开舒舒服服的床铺。
听着小虎聪明乖巧的回答,冷君柔大感欣慰,对赵玉的教导方式不觉又是钦佩一番,便顺势转为劝赵玉,“小玉你刚来,应该先休息两天,不用这么快干活,反正屋子挺干净的。”
赵玉摇头,憨笑道,“夏姐姐哪里话,我既然是来帮忙的,就该履行基本的义务,何况这些活儿很轻松,比起我以前的日子,好多了。”
如她所料,冷君柔被感动得心酸,不再多说,加入他们的行列。搬来这儿已有几天,冷君柔压根没理会过屋里的东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鹰一直在收拾整理。
赵玉见状,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阻止冷君柔,可是冷君柔固执得很,坚持要一起干,故她只能作罢。不过,由于她之前已经弄得七七八八,因而无需多久,整个屋子便被打扫干净、收拾整齐。刚巧,早膳准备好了。
鹰做了很多早点,有粥,有粉,有面条,有包子,当然,还另外做了两杯鲜奶,本是打算给冷君柔一杯,小虎一杯,奈何,他料到冷君柔会疼小虎,却料不到,她连那个叫赵玉的女人也眷顾了。
“小玉你试试喝一杯鲜奶,很有营养的。”冷君柔在二十一世纪那段时间,得知牛奶对小孩子非常重要,想也不想便拿了一杯给小虎,自己那杯,稍作考虑后,决定给赵玉。她想,自己这辈子虽然也经历过清贫生活,但后期在皇宫,在二十一世纪,可谓什么好东西都吃过了,反观赵玉,吃了这么多苦,应该进补。
赵玉又是一副感动流涕状,慌忙拒绝,“呃,不用了,谢谢夏姐姐,我吃其他的就行。”
她知道,这杯矜贵的鲜奶,是这个男人专门为夏雪而备,小虎之所以能吃,是由于这个男人担心夏雪会把自己的那份转让给小虎,才多弄一杯。而小虎,已留意到鹰那骤然沉下的眼眸,眼珠子溜溜打转,忽然也把自己的让出来,“夏雪阿姨,您自己吃吧,我可以分一半给娘亲。”
冷君柔听罢,阻止小虎,自己分了一半给赵玉。
不过,赵玉还是推来推去,不肯接受如此“贵重”的东西。
后来,是鹰开口,他清楚,自己必须得开口,结果,也总算停止这场令他非常不爽的“鲜奶让吃”插曲。
“那我分一半给叔叔吧。”小虎再次做声,小脸尽显真诚,再也不像昨日那样做鬼脸了。
鹰当然不会接受,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膳食。早有计划的小虎,锲而不舍,转为拿其他点心“服侍”鹰,甜甜的小嘴巴更是叔叔长叔叔短地叫个不停,结果是冷君柔出面,对鹰又是白眼又是斥责,还有轻微的警告意味,终于让鹰勉强接受了小虎的好意。一顿早膳,就这样在插曲不断但仍算相安无事中度过。冷君柔准备进宫,她交代赵玉和小虎好生休息,然后坐上专属轿子出发了。鹰临走前,则对赵玉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偌大的屋子里,忽地清冷下来,眼见只剩自己和娘亲,小虎迫不及待地跟娘亲献宝邀功,“娘,我今天的表现怎样?还可以吧?”今天的表现怎样?岂止可以!才四五岁的孩童,却懂得如何讨好人心,这大概是那与生俱来的帝王家的优良基因在起作用吧。赵玉若有所思地望着小虎,稍后,笑着表扬出来,“嗯,小虎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那小虎知道以后怎么做了吧?”
“知道!反正呀,我们以后都要住在这里,都要吃好,睡好,穿新衣服!”小虎肯定地点头,小小的身体,自然流露出自信的气质,他使劲蹦跳着,以此显示他是多么高兴,多么快乐。
赵玉也樱唇上扬,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杏形水眸看似温柔慈祥,实则隐藏着某种诡异而难懂的暗机,可惜,年纪还小的小虎,一直都不知道……
冷君柔进宫后,先是找夏宇杰,为正事商讨和研究,结束后,去看采璇,还带采璇拜访岚妃。
不像以往的喜形于色,整个殿里混乱一片,宫奴太监都忙成一团,岚妃更是惊慌失措地走来走去。原来,夏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