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上的陶罐还是南陶部落周围的部落流通过来的。
常慧慧拉住一个看起来有点印象的族长问道:“南陶部落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今年没有参加部落集会呢?”
女族长听了常慧慧的问话,面有悲色,低声说道:“我们和南陶部落住在一个山上。树叶发黄的时候眉酋长就没出来参加采集了,南陶部落的人说,眉酋长身体不行了,病得快死掉了,茶正在照顾她。慧慧族长,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呀。”
说人要死有如咒人死,常慧慧谢过了这位女族长的好意相告,保证不跟人说起这件事。
女族长见常慧慧沉思,以为她是伤心就提醒道:“眉酋长死的时候,我们周围几个部落都准备去参加她的葬礼。眉酋长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慧慧族长到时也可以去。”
常慧慧再次谢过她的好意。
一字眉女酋长要死了对北岸部落来说不知是坏事,还是无关的事,常慧慧最担心的还是南陶部落的下任酋长——茶。
她胡思乱想一夜,借着火光无意识地看着霍农的脸,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茶那日眼底的寒光可能不是针对北岸部落,而是针对一字眉女酋长的霍农的例子可不就活生生地在眼前吗?权力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也不知道一字眉女酋长到底是不是茶的生母。
无论如何,这一趟是一定要走的,观察茶的态度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是向南陶部落表达北岸部落的友好,而掩人耳目的借口就是给他们送去承诺的兽肉。
常慧慧仔细给陶交待了些事情,毕竟她这一去是喜是忧还不定。
“慧慧,你能不能不去?我代替你去南陶部落吧不过就是送些兽肉,不需要你亲自去的。”霍农虽然不知道一字眉女酋长的死亡对诸部落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是从常慧慧忧心忡忡还有对陶郑重交待时的严肃,知道这次的事情并不简单,甚至还有危险。
常慧慧心里热热的,却拒绝了霍农的提议:“这次的事情太过重要,我非得亲自去。霍农,你回去守着孩子,保护好我们的族人就行了。”
霍农脸上露出倔强的神色,阿飞也意识到不对劲,要求常慧慧留下来。
霍农和阿飞还不够老练,根本不是像茶这样能掩藏心思的人的对手,常慧慧指出了一个事实让他们两人都闭上了嘴巴:“你们是男人,南陶部落的酋长可不会跟你们说话。”
常慧慧点上阿飞和五十多个最强壮的猎手带着兽肉去南陶部落,向导就是之前好心提醒常慧慧的人她见常慧慧愿意去看望一字眉女酋长露出了骄傲的神色。一字眉女酋长虽然是南陶部落的族长,但是也辖制着小山包上大部分的部落,她的部落就是其中之一。
在这个初冬的季节到南陶部落与上次又有不同,这里正面北风,部落山洞虽然掩藏在大树里还是能感受到阵阵寒冷的西北风,因此南陶部落的山洞口比别的部落要小些。
向导女族长先一步到南陶部落报信,常慧慧带着人在外面等着。
不一会儿,就有个女人带了四五个人出来了,却不是茶。常慧慧笑道:“我们在部落交换集会上没有等到你们部落来领取兽肉,所以,我们亲自送来了,同时也希望能问候眉酋长。”
来者皱紧的眉头松开:“原来是北岸部落的族长,我们眉酋长身体不好不能出来接待客人了,你们直接把兽肉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可以。但是我们当初有约定,你们领取一次兽肉,我们需要在那张小兽皮上做个记号。你看,能不能把那张兽皮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常慧慧再次笑道。
“你不相信我?”来人恼怒了。
常慧慧面色不变:“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别的部落都是这样做的。你知道,我们每年要给很多个部落送兽肉,不做记号的话就没办法留个凭证,这跟结环记事是一个道理。”
来人面色稍缓,说道:“那我给你拿兽皮来就是了。”
南陶部落的人再次出来的却是茶:“慧慧族长,我们酋长的身体不好,由我来跟你们交换。”
常慧慧见她面上并不见多少悲色,连前一个女人出来的女人都不如,心下奇怪,对一字眉女酋长“身体不好”的说法有了怀疑。不过到底不关她的事,她也不能插手,便说了一两句关心的话,希望一字眉女酋长身体早些健康之类的话,在茶微微不耐烦的目光下止了口,和茶交割清楚。
末了,茶像上次一样邀请他们住下。
常慧慧对茶提高了警惕,说道:“我们部落的人经常打猎身体不好,不能睡在风大的地方。不过,既然茶邀请,我们就住在山北吧。”到底谢绝了茶的好意,住在了向导的部落外面。
及至第二天早上起来,他们正准备回部落,却听到向导部落的族人回来大声喊道:“眉酋长刚刚死了,修(咻?)族长快去看看吧,茶正准备给眉酋长举行葬礼”
红斑点狼族早得到消息一字眉女酋长要死了,这几天每天都派人到南陶部落打听消息。
第079章南陶剧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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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眉女酋长死了是大事,修的眼里浮上泪光:“慧慧族长,和我们一起去参加眉酋长的葬礼吧。”
参加葬礼的人越多,说明死者越受人们的尊敬。
常慧慧也换上了悲伤的神色,但她实在没有眼泪可流,就微微低下头,沉重地说道:“理当去参加眉酋长的葬礼。”她本该尊重老人,但是她怎么也忘不了一字眉女酋长给霍农等人跳丧葬祭祀舞的那一幕,实在难以产生如当初对北岸女酋长死去时那般的悲痛心情。
南陶部落里一片哭声,陆陆续续有红斑点狼氏族其他部落的人来参加一字眉女酋长的葬礼,茶忙着准备葬礼祭祀没空察看哪些人进入了他们部落。这个时候也不好把参加葬礼的人挡在部落外面,而且能来的人都是敬仰一字眉女酋长的,是对南陶部落表示友好的。
“上次来时眉酋长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呢?”常慧慧小声地询问修,人们对死亡没有委婉的说法,她就直接用“死”字。
修边哭边打嗝,说道:“树叶发黄打霜时眉酋长就染上了风寒,茶用陶罐换了好多草药给她喝才拖到今天。”
常慧慧带着阿飞和另外两个猎手随着人流走进南陶部落山洞,阿飞和猎手们在一字眉女酋长的尸体前磕了两个头。常慧慧为了表示敬意在尸体前放了十斤兽肉作为送给一字眉女酋长的陪葬品,茶看到她后对她点了个头却没有说话,沉默地站在一边。
阿飞等人起身后,常慧慧带着他们和修一起站在一边,茶身边的女人却对阿飞小声说道:“只有族长们可以站在山洞里面,你们出去吧。”口气很客气而略带悲伤。
阿飞看向了常慧慧,常慧慧略一犹豫,今天这个日子比较特殊,想必茶不会动什么手脚,便对阿飞点个头。阿飞眼光扫了一圈就带着人出去了。
常慧慧趁着山洞里的人低着脑袋狼哭鬼号,趁机打量起南陶部落的山洞来。
这个山洞大概有一百二十平左右,容纳二百人应该是相当拥挤了。洞壁像当初小山部落和陶部落一样黑黢黢的,洞口因为正对北风所以开得较小,也因此洞里的采光并不好。一字眉女酋长的尸体旁边就点了一堆篝火。
一字眉女酋长死时的表情是安详的,整个身体只剩了一把骨头,头发掉得剩下了几根而已。如此看来,茶并没有在一字眉女酋长的死亡上动手脚。她也不相信原始人能有什么阴谋阳谋,下毒什么的在这里根本不存在。
不忍看一字眉女酋长的尸体,常慧慧转过了头,忽然,她猛然回转目光紧紧对上前方的石壁,那里正有一个女人在石壁上刻画,用的是尖锐的石头,每刻一次,石壁原来的白色就露了出来,画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双眼合闭躺在石头上,石头下面是很多磕头的人。正是今天这个情形的抽象版。
吸引常慧慧目光的并不是女人现在刻的那幅画,而是前一幅,画的是一群人将另外几个人围在河水边上,中间站了一个高个子女人赤身裸体、袒胸露乳和一个同样没穿衣服的老女人握手,地上画了几朵花表示春天。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那个子最高的女人应该就是常慧慧。常慧慧郁闷得想要暴粗口,她什么时候不穿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她忍了又忍才强压下毁了那幅画的冲动。
顺着这幅画往前看却是一幅组图,由两幅画组成,有些模糊,应该有些年代了。第一幅是山洞口有两个人抱着自己的肚子,天上有几朵雪花,应该表示的是冬天太冷又没有足够的食物,族人们饥寒交迫;第二幅画,常慧慧狠狠地睁大了眼睛,才看清楚是一群大人抬着一个小孩子,小孩子身体倾斜的方向是架着篝火的陶罐
“慧慧族长,你怎么了?”修看常慧慧一副惊恐发怔的样子,轻轻地扯动她的衣角,小声地唤回她的注意力。
常慧慧听到修的叫声,猛地回过神来,惊惶地低下了头,同样小声地回答修的问话:“没事没事,只是看到眉酋长死了有些伤心。”
修脸上的泪珠子还没干透又来安慰常慧慧,顺便说起了一字眉女酋长活着的时候对他们这些部落多么慷慨友好。
常慧慧听着修不靠谱的安慰,才感觉血液正常流转,温度回到了身体里。她紧握双手才发觉手心里尽是冷汗,而脑门上的冷汗已经流到了脖子里,胳膊上尽是细小的鸡皮疙瘩。
南陶部落竟然有吃人的先例,还是在黑烟没有把石壁完全熏黑的时间里就是说,这件事发生在近十年内,而毫无意外的,当时应该是一字眉女酋长当权。
她心里乱糟糟的,直到听到周围越来越大的争论声,才拉回全部的注意力。
“……茶酋长,虽然你现在是部落的酋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