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粼的心一阵酸溜溜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矛盾渐起
胡粼心里酸溜溜的,瞟了玫娘一眼;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
玫娘一双秋水眼带了钩子一般;一眼又一眼,只顾看那个青砖蓝瓦的高门头,看得胡粼一肚子火。
正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自青砖蓝瓦的高门头内传来过来;一个上身穿深蓝短衣腰束黑腰带;下穿黑色长裤的高挑青年走了出来,他看到玫娘;似乎也愣了愣,眼睛盯着玫娘一瞬不瞬。
胡粼认出这个青年就是白天的时候和玫娘在雨中两两相望的那个人;不由心头火起;衣袖里的两个拳头握了起来,狭长的狐狸眼幽暗不明。
玫娘先前还一眼又一眼地往张小四儿家看,待看到张小四儿本尊出来了,她倒不好意思看了,低着头红着脸慢慢走着。
张小四儿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自家门楼下也不说话,只管看玫娘。
虽然暮色苍茫,可是胡粼还是看出了玫娘的脸已经红透了。他睨了盯着玫娘看的张小四儿一眼,伸出左手,握住了玫娘的手,清泠泠的声音打破了暮色:“玫娘,回家去吧!”
玫娘顾不得脸红害羞了,抬头看着他,眉头微蹙:“不剃头了么?”
胡粼“嗯”了一声:“不想剃了!”
他不等玫娘说话,拉着玫娘转身往回走。
玫娘想要挣扎,可是胡粼的手却像有力地禁锢着她,她不由自主跟着胡粼走了。
路过张小四儿的时候,玫娘忍不住抬头去看张小四儿。
张小四儿也正看她,四目相对,玫娘有些贪婪地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张小四儿那修长好看的眉毛、双眼皮大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和浅褐色的皮肤,心脏怦怦直跳,都快要跳出胸膛来了!
还没等她看够,胡粼已经拉着她走过了张小四儿了。
张小四儿眼睁睁看着这个漂亮的陌生少年拉了玫娘过去,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院子里他爹张富强叫他进去铡喂牛的草:“小四儿,该铡牛草了!”
南阳这个地方自古产牛,南阳府的黄牛天下知名,而张家就是养牛发家的,张小四儿随他爹,不敢怠慢自己家的牛,顾不得询问玫娘,转身进了院子。
玫娘当着张小四儿的面,想着要保持温柔姑娘的假象,没有反抗胡粼。看到张小四儿进了院子,她开始发作。
她先是走得比胡粼还快,穿着旧草鞋的脚啪嗒啪嗒踩在稀泥地上,溅起了不少泥点子,她的裙子绣裤和胡粼腿上的白色粗布长裤都是密密的泥点子。
胡粼握着她的手不放开,被她拉着向前走。
玫娘一直扎着头往前走,待估计走出了张小四儿的听力范围了,这才停下了脚步。
她满脸通红,仰着脸瞪着胡粼,水汪汪的秋水眼里满是愤怒:“你凭什么管我?你是老几啊你!”
胡粼也生气了,玫娘是他的,生生世世都是他的,怎么能喜欢别人?
他眯着眼睛,盯着玫娘,冷冷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能管你!我不只现在管你,我还要管你一辈子!到了下辈子我还管你!”
玫娘气得眼睛亮晶晶的,眼圈已经红了。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个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她的未婚夫,她真的接受不了。
她张开嘴喘着粗气,快要被气死了,可是嘴却有些笨,根本不知道怎么和胡粼吵架,她恨得着急,猛地抬起了胡粼的手,张口就咬了下去。
胡粼一下子呆住了。
他先是感觉到玫娘柔软温热的唇贴着了他的手背,接着就是一阵刺痛——玫娘把他的手咬破了!
玫娘急怒之下去咬胡粼,没想到胡粼完全没有反抗,而她自己当真是牙尖,尝到了咸咸的味道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光啃了胡粼的手,还尝了胡粼的血。
她又急又气又害怕,抬头怯怯地望着比她高了大半头的胡粼,柔软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胡粼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可是他依旧看得很清楚——他白皙的手背上被玫娘留下了一个红红的胭脂唇印,唇印中间是四粒小牙印,中间两粒沁着血……
他白了玫娘一眼,没有说话。
玫娘最擅长倒打一耙,这时候心中害怕极了,可是为了占据上风,却死鸭子嘴硬道:“你……你小解后洗手没有?”
她记得她和胡粼出门前,胡粼是到她家厕内小解过的。
胡粼眯起的狐狸眼亮了起来,他似笑非笑看了玫娘一眼,老老实实说了实话:“没有!”
确实没有,玫娘家的水都是从井里打的,用起来不太方便。
他扬起下巴,默默回想着自己入厕时到底做了什么,最后他想起来了,抬起尿尿时扶着小唧唧的右手闻了闻,没闻到什么怪味道,除了玫娘啃上去时留下的胭脂的香味。
玫娘看着胡粼那张阴险的脸,还有那猥琐的闻手指头的动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一想到自己啃了胡粼摸过小唧唧的手,就觉得恶心极了,呕了一声,自顾自跑了。
胡粼这次没有急着追,他又闻了闻自己的右手,觉得玫娘嘴上胭脂的味道怪好闻的。
胡粼没有剃头发就回到了家里,可是李老大、张氏和张毅好像没有看到似的,都没说什么。
第二天用早饭的时候,按照双石碑这一带乡村的规矩,玫娘和张氏这些女眷是不能上桌的,只有李老大、张毅和胡粼坐在桌边。
玫娘把饭菜从灶屋端了出来,放到了堂屋的八仙桌上。
她早上去割草去了,早饭是她娘做的,无非是煮了五个咸鸭蛋和三个咸鹅蛋,馏了三个白面馒头和两个桃树面(南阳府俗称红高粱为桃树,称高粱面为桃树面)窝窝,又熬了一锅玉米粥罢了。
胡粼吃早饭的时候,玫娘帮她爹盛饭,过来时注意到了胡粼的头发——他没有像一般男子一样剃掉脑门上的头发,而是把乌黑顺滑的长发梳了起来,用一根白玉簪绾住了,看起来似乎很好看。。。。。。呸,哪里好看了?!玫娘把觉得胡粼好看这个念头驱逐出了自己大脑。
她很疑惑胡粼怎么不剃头,而自己爹爹也不提醒。
胡粼陪着泰山大人和大舅子坐在桌边吃着早饭,看着忙了一早上却只能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啃桃树面窝窝的玫娘,心里有些心疼,暗自计较着。
玫娘吃饭很快,风卷残云把窝窝头吃了,稀饭喝了,把碗放到灶屋去之后,立刻去了鸡圈。
她家的鸡圈很大,位于院子的西南角,里面现在不光圈着一群鸡,连鸭子和鹅都圈在里面。
雨昨天傍晚已经停了,今天看来会是个大晴天,玫娘得赶着把鸡鸭鹅喂了,然后把它们都赶到大门对面的小河边去。
她蹲在鸡圈外,把一大早起来去割的嫩草放在草板上,用刀哐哐哐剁碎,洒到了鸡圈里。
这时候应该喂鸡鸭鹅吃玉米或者麦粒的,可是她家的粮食人还不够吃呢,哪里还有余粮喂这些家禽?
幸好她家的鸡鸭鹅苦惯了,一见她撒草,马上围了上来,叨了起来。
喂完鸡鸭鹅,玫娘把鸡圈打开,用一根长竹竿驱赶着它们,把它们一直赶到了小河边。
她家的鸡鸭鹅全都被玫娘在右腿上系了一根红头绳,比较好认。
那些鸡在河边的草丛里,低头扒拉来扒拉去,寻找着小虫子;鸭子和鹅则下到了河水里,自在地游来游去。
玫娘低着头,慢慢地在河边草丛里走着——她怕万一有昨晚上遗漏下来的鸭蛋鹅蛋,因此早上往往再来找一遍。
她寻找着蛋,可是心里却在筹划着别的事情。
张小四儿家养了十几头牛,光那些牛每天要吃的草就数不清,张小三儿和张小四儿每天一定会背着大背笼去割草的。
玫娘知道西河边有牛爱吃的最嫩的鼠草(一种草的名称),张小四儿一定会去那里割草的。
她心里有了计较,默默地计划着。
胡粼没有吃白面馒头,夹了咸鹅蛋黄,准备给玫娘吃——吃早饭的时候,他瞧了玫娘好几次,玫娘只喝了一碗玉米粥,吃了一个桃树面窝窝,别的什么都没吃!
他站在河边的一个杨树下,正好看到了玫娘的侧面,他看到玫娘在微笑,秋水眼映着河水里的波纹,精美得如同一幅画。
☆、第一百二十四章 麦田小路
看到玫娘看向自己,胡粼把夹着咸鹅蛋黄的白面馒头递向玫娘。
李玫家和一般乡村人家一样重男轻女;男的作为劳力;要吃家里最好的食物,而女人不但不能上桌,而且吃的也是家里最差的食物。再加上李老大和张氏都有些偏心儿子;因此玫娘长了这么大;很少吃过纯白面的馒头;当下伸手就要去接。
胡粼一眼看到她的手上还沾着铡草时沾上的青青黄黄的草汁,当下就眯着眼睛笑了:“你先洗洗手去!”
玫娘看着他;一下子愣住了——胡粼面朝东站着,晨阳的金光照在他带着笑的漂亮的脸上;令人目眩神迷;舍不开移开眼睛……
看到玫娘看自己看呆了,胡粼抿嘴笑了:不管哪一世,玫娘都会被他的那张脸所迷惑,他是不是该聊以□了?
看到胡粼微微翘起的嘴角,玫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染了色的手,觉得还真是怪脏的。她走到河边的大青石上蹲了下来,撩起水把手洗了洗。
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小河的水位涨了不少,原先挺大的大青石被淹的只露出一点点,原先清澈的河水也变得有些泛黄浑浊。
玫娘洗完手,又起身把穿着草鞋的脚伸到河水里涮了涮,这才看向胡粼,右手伸了出去。
胡粼手里拿着馒头,却故作不知,眼中带着疑惑看着玫娘。
玫娘不看他,只看他手里的馒头,提拉着草鞋走了过去。
胡粼含笑看着愈走愈近的玫娘,假装打算转身。他刚转过半个身子,玫娘就像个小狗般扑了过来,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夺走了他手里的馒头。
玫娘靠在白杨树的树干上,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