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容哼了一声:“算你聪明。”
两人上了马,驾一声,驰向茫茫雪原。
慕容栎独自立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背影。
手下道:“将军,弓箭手已经备好,何时出发。”
慕容栎握紧了拳,半晌,徐徐开口:“公主只能送她到边境,我们现在过去,等公主一走就动手,除掉那丫头。”
“是。”
慕容栎轻叹一声,自言自语:“容儿,不要怨我,这丫头一定得死。”
雪中的雪容,象一棵傲霜的寒梅,她的风采令人心生敬意,这样的女子,偏偏为情所苦,连城心底莫名升起丝丝怜惜。
“这阵子,雪会一直下。”雪容笑了笑,手抚松树粗糙的躯干:“桃花开的时候,我会再来邺城,虽然他不想见我,但我当初说过的,每年桃花节的时候,我一定会去,他可以不见我,却不能阻止我去邺城,不是么?”
连城没有劝,这样的情,任何言语都没有意义。
她笑着,心底想着自己若有雪容一半英姿多好:“希望下次在邺城,还能遇见你,容姐姐。”
雪容大笑:“好,下次,我一定要和你豪饮三百杯,不醉不归。”
连城悄悄吐舌头,饶了我吧,三百杯,三杯我就要倒了。
雪容的笑声震下了树上的积雪,落了连城满头满身,两人相对而立,又忍不住大笑。
此景如画,此情永记。
离别的时刻到了,雪容就是雪容,她利落的上马,从马上朝连城一挥手:“后会有期。”马跑在雪原上,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城叹了口气,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做雪容的,因为雪容就是雪容,无人可以代替。
独自催着马儿在雪地里小跑,连城缩了缩脖子,一个人的滋味真不好受。
听到身后隐隐的马蹄声,她停下来,回头观望。
一队人马远远地跟着她,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是死亡。这些人将带来死亡。
连城一夹马腹,没命地跑了起来,果然,那些人也加速追赶。
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有跑,不停地奔跑,大冷的天,冷汗浸湿了背脊,浑身就象冰冻一样,风呼呼地刮过耳边,耳根子疼得厉害。
可她不能停下,因为停下,就是死。
有人放箭了,鲜卑人的箭法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枝箭能够射中。
风太大,这样的天气刮大风很正常,风中还夹着一团团棉絮般的雪花,而追兵正是逆风的,风雪阻碍了他们的箭。
没跑多远,连城就看到了旗,齐国的旗。
这面旗高高地飘扬在一片树林里,想必那里有齐国的兵。
果然,追兵不敢追了,他们停下来,手里的箭没有停,有好几枝擦过连城的臂。
终于,她进了林子。
天已经黑了,黑衣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连城一进林子就看见了他,他手中握着一杆旗,齐国的旗。
连城呆住了,吃惊地看着他,直到他慢慢转过脸。
这时她才发现,他脸上戴了一个黑色的面具,怪不得每次远远地看到他,都看不清他的面容,面具几乎遮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下巴的线条很迷人,缓缓向上延伸,没有长胡须,似乎是个不太丑的男人,年纪也不算太老。
加上这次,连城已是第三次遇见他,这不能不让她怀疑他在跟踪她。
想知道谜底,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去问。
就在这时,他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冷,仿佛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
连城迫不及待要知道一切:“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当年神帝与人鬼划定三界,各掌一界,人死后经黄泉入鬼域,过转世轮环方能投胎转世。不入冥道,直接往生,你是第一人。”
到现在为止,无人知道她穿越的身份,连城大惊失色:“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弯起:“我可以告诉你,我叫血杀夜。”
连城打了个冷战,血杀夜,这名字好古怪,就象这个人一样古怪。
黑衣人侧身,指了指身后那条路:“一直往前走可以到齐国。”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不想死的话,最好走快点。”
连城惊讶:“你为什么帮我?”
他闷闷地笑了一声,黑袖拂过,不见了。
连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他竟然一闪就没了。
只剩下那面旗,上书一个大大的齐字。
这个自称血杀夜的男人救了她。
河阴府
更新时间2013…10…3 15:19:01 字数:4862
夜已深沉,灯红酒绿中走出一位束金冠,紫罗衫,白玉带,面颊被酒气染得通红的俊俏公子哥儿,他醉得很厉害,走路步子不稳,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嘴里哼着小曲儿。
一个黑影悄悄跟上他,前面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公子哥儿看看四下无人,走到墙角,撩起长衫下摆,突然,风声拂过,一柄匕首狠狠插,入他的背心,公子哥儿缓缓倒下。
“畜生,叫你勾引我的老婆,去死吧。”黑影拔出匕首,用力踢了他一脚,扬长而去。
过了一会,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道:“你确实该死。”
公子哥儿吃力地睁开双眼,夜色下隐约站着一个黑衣人,他个子很高,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身上隐隐散发着万年不化的阴寒之气。
公子哥儿笑了一下,苍白的脸缩成一团,显得有些扭曲:“你说得很对,我是该死,反正该吃的该喝的该玩的我都玩够了,这辈子总算没白活。”
黑衣人道:“我要向你借样东西。”
公子哥儿道:“我反正活不成了,你想要什么,只管拿去。”
黑衣人道:“东西不能白借,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个心愿。”
公子哥儿眼睛一亮,用力伸出手,一把扯住他的衣摆,哀求道:“请……代为照顾我的母亲。”
黑衣人沉默片刻,缓缓道:“好。”
元赤海默默地坐在帐篷里,门外侍立着七个鲜卑护卫。
桌上摆着饭菜,饭菜早已凉了多时。
天色渐暗。
元赤海推门往外就走。
护卫拦住他:“殿下,大王说您不能出去。”
元赤海怒道:“让开,我必须走。”
护卫道:“殿下,不要逼我们出手。”
元赤海冲领头的护卫喝道:“巴图,你有种就动手吧。”
巴图无奈出掌,元赤海挺身而上,掌风近到面前,突然停下不动。
巴图大惊,来不及收掌,砰,元赤海的身影倒飞出去,倒在雪堆中。
众人脸色大变,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女孩子兴冲冲地奔进来,见此情景,惊呼:“表哥。”抢步上前扶起元赤海,只见他脸色惨白,嘴角渗出一丝血丝。
女孩子大怒,跳起身狠狠扇了巴图一掌,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他。”
巴图红肿着脸,跪下请罪:“属下该死,属下不知殿下怎么……求郡主恕罪……。”
女孩子一惊,赶紧回身扶起元赤海,看了看,惊道:“表哥,你……你是故意的……?”突然想到什么,恨得咬牙:“你不想活了,她……她有什么好。”跺脚,眼中溢出泪花:“你为了她,连死都不怕,我,我恨死她了。”起身就跑。
“别……洛英……。”元赤海微弱地唤她:“别伤害她。”
洛英赌气:“我偏要杀了她,气死你。”
“洛英。”元赤海挣扎着坐起身:“你敢伤她,我便不认你。”
“你……。”洛英垮下脸,哇得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走进门,甲衣未脱,隐隐霸气显露,不怒而威。
“姨爷,他又欺负我。”洛英飞跑过去,扑到老者怀中。
老者正是镇南大将军王元寿,元赤海的爷爷,洛英郡主的表姨公。
元寿不悦:“海儿,你怎么……?”发现他脸色不对,转怒为忧,几步上前,将他扶正,转到背后,双掌抵在他背上。
洛英慌忙退到一旁,其他人静立四周。
半个时辰后,元寿松开手,元赤海的脸色恢复正常,急忙跪下:“爷爷。”
“你还有脸叫我爷爷?”元寿大怒:“那个丫头把你的魂勾走了吗?你为了她,甘愿以死相逼。”
“爷爷,孙儿心中只有她一人,这辈子只想和她在一起。”元赤海倔犟道。
元寿脸色阴沉。
“爷爷,请您答应孙儿。”元赤海长跪于地。
洛英走了过来:“姨爷,解铃还需系铃人,让我去见见那位连姑娘,劝她不要再勾引表哥。”
元寿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好孩子。”转向元赤海,满脸怒色:“孽畜,你就算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该想想洛英,她等了你三年,你还要她等到几时?”
元赤海低着头:“爷爷,孙儿对洛英只有兄妹之情,孙儿不想耽误洛英妹妹的终身。”
元寿脸色变了几变,末了叹了口气:“这不怪你,都怪那个卑贱的汉人女子,竟敢勾引我的宝贝孙儿,此女万万留不得。”
元赤海惊得心胆俱裂:“爷爷,你不能伤害她。”
元寿喝道:“有何不能,我已经失去儿子,我不想再失去惟一的孙子。”
元赤海猛地站起身,双眼赤红,嘶声道:“爷爷,你根本不明白,小连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没有她,我……我也活不下去……。”
元寿大怒:“好小子,你竟敢威胁我,来人。”
几个士兵一拥而入,元赤海三拳两脚把他们打倒,直冲出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连不能有事,小连绝不能有事。
元寿大喝:“拦住他。”
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元赤海瞪着血红的眼睛,嘶声叫道:“拦我者死。”
众人都惊呆了,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元寿又惊又怒:“疯了,这小子疯了,为了一个汉人丫头,值得吗。”他对着那些人厉声怒喝:“都愣着干什么,抓住他,绑也要给我绑回平城去。”
众人扑上去,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