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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极手擎蜡烛大约走了一个长廊的距离,然后在一堆果核前停住了。这堆果核小如樱桃,形状大小不一,微径分明,令人发怵的是它们全都成了化石。离果核不远,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挡住了去路。
“没错,就是这里!”元极蹲下来捏了捏那些果核,砸了砸嘴道:“啧啧,老神一觉醒来,这果核都成果仙了。想当初,它们是多么鲜美清甜啊,现在想起来,老神还口舌生津呢。”
锦蓝枫上前扣了扣那块巨石,发觉其声音单调沉闷,没有一点弹性,不由微微蹙眉:“你确定是这里么?”
“是啊!喏,这些果核便是证据。当初,老神贪婪它的美味,将那满树野桃都摘了下来,然后就坐在这里将它们一个一个消灭了,用了半天呢。所以,这个绝不会错!”
锦蓝枫点点头:“谅你也不会撒谎。你能将它打开吗?”
“这个,老神试试看吧!”
“小心!外面有可能被玉面魔君动过了!”
“放心吧!老神再不济,好歹也是有身份的蛊神。既然掘了这个洞,就绝不会轻易让玉面魔君钻了空子。请神君让开!”
锦蓝枫便退出了十步之遥,负手静静地看着。只见元极站了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然后将双掌紧贴在巨石上,往右边转动了几下。随着一声闷响,只见那巨石上面突然喷出一团血雾,这血雾喷到地上,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得千疮百孔了,紧接着,一层锈水漫漫渗了出来,看上去甚是骇人。
元极的双掌又朝左边转动了几下,那块巨石便缓缓自动打开了,一堵浅黄色的泥墙横亘在外面。
“该死。什么时候弄了一堵墙?”元极皱着眉头嘀咕道,伸手便去推那泥墙。
“小心。这墙有魔性。”锦蓝枫袍袖一拂,将元极那只手及时卷开。看着元极错愕的表情,嘴角嗤了嗤,不无讥讽道:“枉你修炼上万年,竟然连这个都察觉不到!”
元极老脸一红,翻了翻眼皮回敬道:“老神只对蛊毒敏感,其他的还是你神君厉害!”转而又看着那泥墙,往地上使劲啐了一口骂道:“我呸!好你个玉面孙子,居然玩起你爷爷来了!待老神出去后,定将这魔窝好好扫荡一翻,让你玉面魔头断子绝孙!”
“这魔墙虽为魔靥掌控,但魔性尚浅,你用五层灵力便可将其除去。”
“五层?这魔性还浅?五层灵力足以让老神又昏睡一千年了!”元极嗯哼一声,忽然想到什么,斜睨着锦蓝枫:“你为何不自己动手?这区区魔墙,老神动手要消耗五层灵力,但搁你神君手里,最多一层足矣!而且,听说炫枫神君的追魂冷焰令三界翘楚闻风丧胆,老神还真想见识见识一下!”
“杀鸡焉用牛刀?”暗暗着急的锦蓝枫见元极畏畏缩缩,便不再和他废话了。咬破中指对着那堆魔墙画了一道驱魔符,念了一句咒语,然后拍的一下贴了上去。
只见刚刚还道貌岸然的泥墙忽然整个儿像被火烧着一样扭曲成了一团,然后化成一道黄烟意欲溜走,锦蓝枫眼疾手快,一道白光倏地击了过去,那黄烟吱的一声,被击了个正着,摔在地上扭了几下后就不动了。
再看时,那黄烟已经成了一块焦黄色的石头。难怪锦蓝枫敲那块巨石时,声音如此单调沉闷。
魔墙一除,露出了外面的碧水蓝天和花草树木。一股清新的空气扑了进来,将洞内发酵的污浊空气彻底的净化了一次。
那元极因还念及野桃的美味,早已溜了出去。锦蓝枫因担心清心的安危,从外面弄来一些石头,用巫术在洞口布了一个阵,又在外面做了一个结界。一切就绪后,然后足下一掠,掠出了山洞。
灵云山很大,若盲目的找寻失去自由的玉鹰,无疑于大海捞针。所以,他必先从他们分开的那个大殿开始找起。
再说,清心在蛊毒祛除后,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首先,她发觉自己轻如羽毛,来到了一座熟悉的大殿内。殿门上方大书四个黑色的篆体“阎罗宝殿”,看上去肃穆端庄,却森寒阵阵。她想起来了,这里正是地府阎罗殿,自己前不久因为中毒太深,一阵阴风将自己的魂魄刮到这里来过,怎么这会儿又来这里了?难道,自己被那个蛊神给整死了吗?
一进去,马上有几个小鬼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这些小鬼她居然都认识,而且还能叫出其中一两个的名字来。
“罗玉,你们的神君呢?”她问其中一个年轻的小鬼。
“娘娘,您还不知道啊?自从您不见了之后,神君整天茶饭不思,成日不理政事,不久后,他将这里的一切交由秦广王打理,自己就不见了踪影。至于他去了哪里,我们这些小鬼也不知道啊。”
“哦?秦广王呢?请他出来回话。”清心一副女主自居。虽在梦中,但记忆的闸门却支离破碎的打开了,虽不完全记得,但却知道阎罗神君正是她深深爱恋的人,虽然没有正式拜堂,但两人早已在蓬莱仙山偷吃了禁果,爱情已像血液一样流淌在彼此的血脉里了。而且,每次来阎罗殿,神君都称他夫人,并叫手下的人尊称自己为娘娘,凡是大小都喜欢与她分享,不敢有半丝不敬——
这时,一脸苍白的秦广王提着一只硕大的毛笔飘了过来,郑重地对清心拢袖一揖道:“蒋子文见过萦玉娘娘。”
“秦广王客气。”清心略略还了礼:“小仙想见见炫枫,不知秦广王可否行个方便?”
“娘娘说笑了!”蒋子文温雅地笑答:“神君不是成天与娘娘在一起么?如今与子文要人,却是为何?——娘娘还是快回去吧!晚了,蒋子文恕罪不起!”说着,蒋子文将手中的毛笔一挥,一股飓风拂来,轻如鸿毛的清心如何把持的住?一下子就从阎罗殿飘走了,这一飘,竟飘到了九天之外的凌霄宝殿——
126,梦靥警心
天庭与人间大为不同。这里祥云缭绕,紫霞氤氲,仙鹤引颈,碧水弄荷。层层楼阁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仿若画楼浮雕一般,偶尔有仙姿丽影如惊鸿般一掠而过,留给人无限遐思。空气中弥漫着紫檀的淡香,莫名的就让人神清气爽,心尘荡尽。
这里的一切多么熟悉啊!一来到这里,清心的记忆豁口又打开了一点,前尘往事像秋深的树叶一样,从脑海里纷纷滑过,让她一时惊喜,一时惆怅,又一时伤感。
第一个撞入心尖的便是师傅岱稽。一想到他,清心的心就倏地揪疼了一下。自己从小失去了爹娘,是师傅岱稽将自己一手带大的,并自三岁起教她习武,练琴。在她心里,师傅二字早已代替了父亲这个名词,而岱稽也将自己视若亲生,甚至胜却亲生。自己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师傅都会想方设法满足自己,从不让自己受一点点委屈。只有一次,当天帝点名要自己进凌霄宝殿做他的乐师,自己不想去时,才遭到师傅有史以来的一次严厉呵斥。而这顿呵斥却饱含着许多无奈与妥协啊,这些,自己又何尝不懂?
养育之恩大于天!虽是师傅,但他对自己的爱却早已超过了师傅的范畴。而自己不仅没有好好尽过一天孝,反而给他带来如此大的悲痛,怎不叫她心痛如裂!
已有两千年没有见到师傅了,也不知现在的他过得怎么样了?
听灵云上仙说,自己出事后,他就宅在自己的灵虚仙府深入简出,除了师叔灵云上仙,他断绝了一切外界关系。可想而知,当得知自己视若亲生的徒弟突然被贬入轮回道后,他有多么的悲伤,又是多么的绝望?
灵虚仙府,这个清心闭上眼也能找到的宅子,实际上是在八重天的一个很偏僻地方。岱稽性喜清净,平素只与师叔灵云上仙下下棋,喝喝茶,抑或论论道,若非紧急大事召见,他甚至都懒得上一趟凌霄宝殿。
所有的上仙都居住在八重天上,七重天是次仙,六重天是真人,越往下仙位越低,只有自尊无量的天帝才住在九重天上。而萦玉虽是灵仙,但因从小与岱稽生活,情同父女,加上每天要上九重天为天帝抚琴,也就跟着住岱稽同住在八重天上。
清心来到灵虚仙府时,眼前的情景让她大吃一惊,心像被什么狠狠的击了一下,顿时疼得抽搐起来。只见原来光洁的前院子因为常年没有人管理而杂草横陈,蓬蒿满地,围墙上也爬满了野葛藤和乱草。一些烂物堆积在墙角里,上面结了一层又一层的蛛网——
而在院子的一角,那个平素自己休息玩耍的秋千架却依然保持着原样,而且连颜色都没有褪去,仿佛自己刚刚还在上面荡过秋千。这是自己十岁生日时,师傅特意给自己做的。如今人去架空,那个孤寂的老人,心里该是怎样的苍凉与落寞?
擦去眼泪,清心又悄悄来到自己的房间。如意料中一样,自己的房间也和原来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就连那副浅蓝色的窗帘,也还是自己拉开的样子。妆台上的花瓶子里,一束粉白的百合开得正欢,上面滚动着小小的水珠,显然是新采来的。淡淡的清香从花瓣中氤氲开来,弥漫得整个房间都是花香,只是,这花香将清心的五脏六腑都熏碎了。
自己从小喜欢百合,喜欢它的纯洁无暇和高贵品质,所以,每到百合盛开时,她都要采来一束放在花瓶里养着。没想到,自己离开两千年了,师傅还记得她的爱好,还记得她心中的花语。
有师如此,夫复何求?
师傅!清心喃喃地唤了一声,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她呼唤着师傅,轻盈的身子飘过一个个熟悉的房间,穿过一个个熟悉的长廊,但令她大失所望的是,自己将整个房间都寻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人。
怎么会这样?恹恹地回道自己的房间,清心百思不解:一向喜静的师傅怎么会不在家呢?难道一时心情好,出去云游了么?或是约三五个友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