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春风拂过了她脸上的红晕迷离他清润的浅瞳,看着荦荦晨光中那抹恬静笑意,四周浮动的春情都似点点落到了心里,他遥遥望了她片刻,然后弯起嘴角笑了出来,干净清澈的笑颜,微微腼腆的样子,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她亦是无声展颜,仿佛所有的羞涩难为情在这一刻都淡淡散了去,心头暖暖的,她微微朝他伸出手来:“王爷回来了。”
不用起身也不用行礼,两人之间的互动自然得就如同一对寻常身份的小夫妻,他走过来牵上她的手,清亮眸光一寸不离凝着他浅笑吟吟的小王妃,欢喜得直到她开口提了,他方才注意到凉亭里还跪了一个姑娘。
“怎么回事?”平淡的声音。
“嗯…刚刚说了点重话,受不住了给吓哭了。”更加平淡的声音。
“哦?听了点重话就吓哭了?还哭得摔到了地上?”某殿下思量片刻下了结论,“看来是心理有问题…而且身体也不行。”
——
这一日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据说那御赐的蕴遥姑娘在湖心亭惹了王妃不高兴吓坏了胆子;而另一位御赐的凤蝶姑娘抱了琴去王爷书房献艺却把王爷听睡着了气坏了心情…总之晚膳过后,孙嬷嬷一脸无奈领着两个姑娘去主院拜了王妃请求离府,王妃大度给了恩泽,当夜两位姑娘便搬出了西苑走得消无声息,就如同她们住在西苑的那段日子一样,一片波澜都没掀起。
府里一下少了两个碍事的,当夜某殿下心情无比舒畅搂着自家小王妃缠啊缠磨啊磨,争取好好练习天天进步。还天天进步…真是毫不知羞!贝齿轻咬她锦被掩面拿眼瞪他,直看得他呵呵笑出声来倾身凑过去,那情意绵绵的声线落到她耳边,念叨的,无非是他最心爱的珑瑜,无非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
宫阙深深,那朔扬后殿灯火通明,御书房内瑾帝阖上身前一道道疫情上奏,淡淡开口:“霄儿,这南部十三郡的疫病蔓延你怎么看?”
殿下,瑞王沐越霄微微俯身拜向高位:“启禀父王,天高地远官吏贪污,儿臣以为控制疫情,朝廷必须派御史亲赴监督彻查才行。”
“那检察的御史,你可有举荐?”
话落,沐越霄张张嘴刚要回答,不期然间却忽然忆起今日早朝前七弟那一瞬露出的那抹温情满溢的笑意,心口不知为何倏地一窒,他脱口而出:“父皇觉得…七弟如何?”
024 皇孙之死
南部赈灾的皇令在三日后下达,落在了意想不到的人选身上。北丰朝堂文武双治,武派在争战上建功立业,文派则在辅国上下足功夫,这次疫情赈灾的任务忽然落在了前线刚刚立过战功的靖王殿下身上,让不少朝中文派老臣暗中揣测,瑾帝有为靖王大开方便之门助其即位的心思。
今日宫宴,马车自靖王府驶向宫中,一路上两人将如今形势再次认真分析了一遍。
如若这次疫情得到控制再次立功,靖王府便相当于在朝中真正站稳了脚跟,在戚家,沐隋枫的锋芒亦会压过沐隋煜,成为能和瑞王一相抗衡之人。瑾帝此举无外乎是想在皇权之争中继续加大自己的操控力,当然也不排除想将他们两人分开的原因,疫情治理一去便是数月,他不可能带着王妃一同前往。
握着掌心里的小手,沐隋枫将可能发生的情况和风险一点一点在心中理清,他的离开带给珑瑜的影响必须在走之前降到最低。好在青城一役之后珑瑜已是完全退回到了王妃的位置,只要他小心安排做好防范,应该不会出什么变故。
另外,此次前去的南部是宁德长公主的封地,当年这唯一没有嫁入官家而是入了商贾之家的公主殿下如今富甲一方膝下无子,是一个值得他拉拢的大好人选。
一切在心中思量过后两人又做了一些安排,马车便已是行到了南宫门口,门帘揭开冷秀颜下车,一眼便看见宫门一侧刚刚下车的颐王妃正从奶娘手中接过小皇孙,转眼瞥见她,颐王妃微微颌首对着她笑了一下。
颐王妃便是驸马口中的戚家表妹,只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彼此之间的情意也不知还剩几分,想着,冷秀颜便也是微微行了个礼,看着颐王妃宫装摇曳,抱着小皇孙施施然离去,忽然自家驸马从身后靠近,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今日宫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接近皇孙殿下。”
她回头看他表情严肃,心思不禁一动,本不必带着皇孙来赴的宫宴却是特意将孩子带了来…难道这颐王妃竟是个心肠如此硬的,可以利用自己的孩子来使诈?回眸望向那肃杀官道上的背影,冷秀颜微微蹙起眉来。
随后发生的事被驸马一语中的。
后宫回廊上,冷秀颜笑着将奶娘递过来的孩子推回去,表情柔和眼神却是冷的:“本妃不喜欢孩子,奶娘还是自己抱走的好。”
奶娘焦急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这靖王妃明着说了不接孩子,难道她还能硬塞过去不成?心里已经生了退意,嘴里还是最后争取了一下:“启禀王妃,老奴真的…真的是内急,这附近又只见着王妃一个人,老奴,老奴…”
冷秀颜笑着不答话正准备拒绝了走,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清越女声:“这是怎么了?小皇孙推来推去的,仔细着别摔了!”
奶娘闻言回头,瞧见宫人簇拥之下走来的蓝衣女子,喜上眉梢。既然这靖王妃不入套,能骗到瑞王妃也是好事,至少能免了娘娘的责罚,想着便是抱着孩子急急迎了过去:“启禀,启禀瑞王妃,老奴,老奴实在内急无法,这皇孙殿下…”
瑞王妃一下反应了过来,微微蹙眉接过孩子,好笑道:“本妃当是什么事儿呢,这颐王妃也不知怎么想的,皇孙殿下不多遣几个人伺候…”说着便是扬手示意奶娘可以走了,回头瞧着小皇孙那毫不认生的笑脸露出了笑容。
奶娘如获大赦,将手里端着的一碗吃食往瑞王妃的侍女手中一塞,即刻遁了。
冷秀颜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想着不关她的事正要走,却听身后瑞王妃含笑叫住她:“靖王妃过来一起坐坐可好,陪着本妃一起看一看皇孙殿下?”她回头思量了一下,想到自家驸马同瑞王的关系,犹豫片刻应了一下来。
两人在御花园长凳坐下,拿着丝巾逗弄着手上的娃娃,瑞王妃含笑开口:“靖王妃不喜欢小孩子?”
冷秀颜淡淡一笑:“还好。”
“其实啊,方才妹妹说的话姐姐我都听见了,妹妹啊,不喜欢孩子到皇孙殿下抱都不愿抱一下呢~”瑞王妃倏然换上亲热称呼,笑了起来,“其实靖王同我家殿下关系这般好,你我二人也不必有什么顾忌,这奶娃娃谁人不爱,只是啊,换做是圣上膝下唯一的皇孙还不是自己的孩子,就怎么也可爱不起来了,是不是?”
手中逗着孩子脸上还带着那样的笑容,冷秀颜淡淡看了眼说出这般直白话来的瑞王妃,也不知她是真的这么容易就把她当了自己人说了心里话还是故意发话试探她,不过她本来也没像瑞王妃以为的那样想过,想着便是勾了勾唇淡笑开来:“皇孙殿下可爱的紧,秀颜也并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这么小的娃娃抱着怕伤了,实在没信心能够照顾得像姐姐这般好。”
瑞王妃偏过头将身侧女子打量了一眼:“再是不敢照顾,将来妹妹自己的孩子出生了还不是要学会带,”说着便是转念一笑掩面轻笑开来,“说到孩子,妹妹同靖王殿下成婚也快满一年了吧,相处得可还好?”
看着锦帕之上斜望过来带着揶揄笑意的双眸,冷秀颜自是知道那一句“相处”问的是什么时候的相处…本是形容镇定的人不期然间想到了昨夜的床帏之事,近日愈发胡来的某人居然好意思让她回忆嬷嬷教的圆房一二三出来给他听,真是不要脸!想着她一瞬有些尴尬,脸上不自然的情绪一闪而过被身侧的瑞王妃看了个正着笑出声来:“妹妹还真是个心思单纯的~不过看你这样子我也就安心了,听说前日里靖王将圣上御赐的美人都送出府了,这样的好感情是多少人家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本妃真为妹妹感到高兴~”
羡慕?将美人送出府这事在外人看来还指不定是怎么想她家殿下的呢,冷秀颜心中腹诽了一下,面上却是没什么表露,瑞王妃笑够了,忽然就记起了奶娘留下的吃食,准备给皇孙殿下喂一些。
冷秀颜开口阻止了:“入夜了天气转凉还是不要给皇孙吃生冷的东西了,免得肠胃不好。”看着那最容易动手脚的瓷碗,她劝得不露声色,瑞王妃闻言顿了顿,随即展颜笑开来:“这不,还说不会照顾孩子呢,现在不是已经做得挺好的了~”
只是当晚宫宴的时候皇孙却还是如期病了,先是有些蔫蔫的没精神,再是睁不开眼,起初觉得是皇孙困了抱去休息的奶娘片刻之后神色有些紧张上殿通报了一声说皇孙不好,颐王随即宣了御医,颐王妃也跟去了后堂。
大殿之上歌舞还在继续,那离席的颐王妃神色也并未显得紧张,今日之事无论皇孙最后如何她都恰好同瑞王妃互相做了证人,想着,冷秀颜微微偏头朝瑞王妃方向看去,看她神色淑静坐在殿侧的主位上,微微抿唇对着瑞王说些什么,下一刻却是从后殿一瞬冲出个人影来,撕了来不及避开的舞姬的水袖。
“圣上,圣上不好了,旭儿,旭儿他吐血了!”慌张冲出来的仪容不整的颐王妃身后跟着吓得瑟瑟发抖出来请人的太医侍从,这一声惊吼,殿上歌舞骤停气氛一下降至冰点,瑾帝神色一变,随即扬手拍向皇位扶手,起身朝着后殿赶去。
乐殿后院已是跪了一地的宫人,冷秀颜心知不好,转眼对上驸马看来的目光,她微微摇头握了握他的手,暗示他自己没掺合进去。后殿的小厢房里已是入了太多的人,会让颐王妃一瞬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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