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称为陆兄的男子哈哈一笑,指着崔莞道:“高兄阅美无数,这双眼最是毒辣,陆某相信你的话!”
其余的男子闻言纷纷笑着点头,丝毫没有理会早就气炸了肺的崔莞,唯有他们中个子最高也是最具有阳刚美的男子静静地望着崔莞的神色,眼眸中闪烁着某种让人看不清的神色。
他们身边伴着的女子听他们这么称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孩,眼里纷纷闪过不悦的神色,其中一个紫衣的女子拿起团扇掩着小嘴冲着大家妩媚地笑了笑道:“公子可是不要再调笑这小妹妹了,人家被你们看到那样尴尬的一幕早就羞愤欲死了,哪有你们这样还对人家评头论足的!”这女子这话乍一听是在为崔莞开解,然而其实却是将崔莞之前的糗事又揪了出来。
崔莞冷冷地瞥了一眼紫衣女子,若她只是普通的小女孩这会儿是不是就要如她所说的那样去死了!这会儿她也镇定了下来,心中越恼怒她反倒越冷静,看叶不再看这一群明显是出来耍的纨绔子弟一眼,转身循着来时的路走了。
对于崔莞刚才的那一眼,不光是紫衣女子看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瞧见了,不由得都有些愣怔,这才忽然发觉到不对之处,这个小女孩的反应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望着官路上冲着马车奔去的粉色身影,先前的陆姓男子忽而回头望了眼个子最高的那男子,“柳公子不是想要一个书童么?我看着小女孩很是聪慧镇定,何不派人去打听打听,收到身边?养上个七八载,到时候可不是一个美娇娥,红袖添香何等的美事,哈哈~”他早就注意到了小女娃身上的衣服,料子很平凡,款式也落后,想必是哪一处平常人家的女儿,要买了也不会很费事。
那高姓男子也接口道:“陆兄这主意好,自己养起来的,定是合心意,这样美丽的女童可是极少见的,柳公子若是不愿意,我也是极想要的。”
看来这高个子不苟言笑的柳公子是他们想要讨好的人,只是对于他们此番话他却是没有出口反驳也没有回应,转身向着桃林深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还以为今晚发不了了,之前后台抽了……望天~~
那啥,有木有吓一跳,偶今晚居然来更新了,掰着手指头高喊:我是邪恶帝!!!
☆、秀才童子(一)
秀才童子(一)
等马车驶进卢府的时候,天已暗沉,卢老爷早就率着一众家眷等在客厅了,一听下人通报去接崔先生的卢管家回来了,当下迎出客厅来接。
崔灏见卢老爷这般做派,心下也略微感动,在这个什么事都讲求出身门第的年代能像卢老爷这样知礼谦逊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又尤其是对着自己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村夫子。
卢老爷却是似乎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笑着将崔灏还有崔莞迎进客厅,命婢女奉上温水汗巾,让父女两洗去风尘,随后引入餐桌,命人布菜。
一个小圆桌上,只有崔灏父女俩并卢老爷其妻朱氏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童,经卢老爷介绍,崔莞也知道了,这就是他那神童的儿子,只是这名字让崔莞不由得略略抽了抽嘴角,卢僧宝,卢森堡……
卢老爷年过四旬,然而膝下却只有这么一子,所幸的是儿子争气三岁便考取了功名,但按卢老爷的话来说却是沉稳不足,当初也有运气的成分,所以希望崔爹能够好好地教育他,使他的根基能够更扎实,同时教他如何成人。
卢老爷说得恳切,崔爹望着卢僧宝的一举一动,这孩子虽然眉宇间聪慧,但也确实大气不足有些腼腆,认真地对着卢老爷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良材美玉若能在自己手中大放异彩,绝对是一件值得努力的事情。
崔莞却是不管这些,乖乖地坐在崔爹身边秉承食不言的原则装得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只是眼神却不由得在卢老爷一家身上偷偷地转悠。卢老爷虽自称年过四十然而也许是保养得宜,看上去只三十几许,虽然比自家老爹逊色但也不失为一个会让前世那些花痴女孩尖叫的美大叔,他身边的朱氏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掐金绣花襦裙,满头珠翠,虽然在这灯烛下绝对晃眼得紧,但以崔莞的眼光来说,朱氏这样的打扮却一点也没有落入俗套,反而更衬托得她耀眼高华,她眉宇间的自信和骄傲使得她能够这样盛开,也将她原本只有七分的容貌生生提高到了八九分之间。而她的这一切表现应是来源于她的儿子。
崔莞不由得望向了那个据说是神童但是不是穿越有待考证的小子,继承了父母基因中美好的一面,这小男孩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更难得的是看上去一点也没有这个年纪孩童的那种毛躁,用餐礼仪规范,坐姿端正,安静有礼,相比于张小六的德性,崔莞不得不说能在这个年纪考取秀才什么的确实不凡,即使如今科举只是近年来才正式成为朝廷选拔人才的一种途径,还不是非常完善,但这出题的也绝对是各地方大儒,难度绝不会低到哪里去。
这样一想,崔莞望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家老爹未来半年弟子的小家伙满意地略略点了点头,太笨的弟子,她可是不会满意的。只是这会儿崔莞却是忘记了自己曾经吐槽崔爹的学问水平,理所当然地觉得面前的神童妖孽不如自家老爹,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盲区。
崔莞在偷偷打量人家的时候却不知道人家也在光明正大地打量她,卢老爷看着崔莞粉雕玉琢的脸蛋,灵气十足的双眼,是越看越满意,在决定聘请崔灏为自家儿子的先生之前他也早就打听过崔灏一家的情况,崔灏对妻子的深情还有他在张家村内无私教育幼儿童子的高洁品行都令他赞赏,而这个崔灏一手教养长大的女孩儿,他也知道她聪慧异常,又早熟懂事,孝顺爹爹,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儿,更兼长得如此美丽不凡,这般,倒是可以让她与僧宝作伴,激励僧宝上进,至于将来,他捋了捋胡子,若是僧宝喜欢便可娶做平妻,他们家也没有那种特意嫌贫爱富,只是僧宝将来的成就远非如此,他的妻子还是要高门大户的为好,能为他将来仕途的顺畅打通关节做出最大的利益。
与卢老爷心思不同的是朱氏,她虽然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但是眼底深处却隐藏着几丝不满恼怒还有嫌恶的神色,对崔灏也对崔莞,她想不明白,为何自家早就让许多师者都自叹弗如的儿子如今却要请一个乡野秀才来当什么先生,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能教僧宝什么东西?还有这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一双眼睛忒没有规矩,瞟来瞟去,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自家老爷也不知道起的什么心思,居然还想让她带着这没娘养的乡下丫头,若不是自己之前推说人家父女情深定不愿分离而推说了,这会儿见了这两父女,指不定要怎么膈应。
她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拿起手帕沾沾了唇角,不动声色地敛下眼底的不满,虽然如此,但她也知道犯不着为这点事惹卢老爷生气,伤了夫妻情分。她扭头望向自家儿子,却不由得秀美一皱,整张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唇边的笑怎么都挂不住了。你道是如何,却原来她见自家儿子红着一张脸正偷偷地瞄着对面那个丫头,就连递到嘴边的汤匙都忘记去接了。
“僧宝!”朱氏怒气攻心不由得冲口而出喊道,声音颇为尖利。
在座诸人都俱是一愣,尤其是卢老爷,他皱着眉一脸不赞成地瞪着朱氏,只是朱氏犹在气头上,根本不想去理会卢老爷。
而卢僧宝则怯怯地抬眼望着朱氏,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讨好地喊了声“娘~”
卢老爷看着自家儿子这副懦弱的模样登时气得青筋暴跳,若不是现在有客在场,他定是会和朱氏大吵上一架,僧宝越来越懦弱的性格其实都是朱氏的责任,她总是仗着自己乃是僧宝的生母而对僧宝这样那样指手画脚,这个不许那个不允,养在身边和一群丫头成日呆在一起,竟是生生把僧宝养成了这样一个女孩儿的性格,这怎不让他痛心疾首。
以前他一直念着朱氏生养僧宝的功劳才会任由她闹,如今他却是越来越感受到僧宝身为一个男子却养成了这般性格的害处,时间越久他心里的后悔自责也就越甚,如果当年自己亲自教养僧宝,僧宝怎会变成这副模样,如果自己当时能够忍住朱氏一次次的纠缠,僧宝也许早就变好了。
朱氏本就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闺秀,而是自家遭难的时候,一世情急才娶的当地一小官吏之女,略有姿色却是眼高于顶,有着许多妇人的通病,见识短浅又善嫉妒,如不是她肚皮争气头一胎便生下了僧宝,僧宝又颇得他喜爱,朱氏也许早就成了下堂妻了。
他对于朱氏其实一直是不满意的,这一点朱氏自己也明白,有一段时间她也曾小意温柔想要挽回他的心,但是后来由于他的那些个妾一直未曾给他生下一男半女,大夫又说他是青年时期伤了身体,想要孩子已是千难万难,让他一下子死了心,只想好好地培养僧宝,这才散了许多姬妾,却不想又让朱氏恢复了原来的跋扈模样。这几年以来,他对朱氏也总是不冷不热,若不是看在僧宝的面子上……
卢老爷望着朱氏的眼神冷了下来,这一刻他突然想通了,正是为了僧宝,所以他绝不能再纵容朱氏了。“夫人,”他喊了声朱氏,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崔先生和崔小姐一路赶来想必是累极了,烦请夫人去崔先生他们的院子里看看,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准备妥当了,可不能怠慢了先生。”
“老爷……”朱氏有些震惊地望着卢老爷,崔灏他们的住处白日里早就准备妥当了,她当然知道这只是自家老爷打发她离开的一个借口,她顿时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又有点委屈,想要反驳,只是当双眼对上卢老爷越来越冷的眼神,不由得颤了颤,低头道了声“是。”而后转身默默地离去。
朱氏离去后,卢老爷又坐下来招呼崔灏和崔莞,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