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口咬住苻坚的手腕,狠狠地咬下去!
苻坚没曾想慕容景竟会在这个时候冲进来,不由得一愣,而正是这一愣的时机,被慕容景一口咬在了手腕上,剧痛使他面容瞬间扭曲,狠狠一挥手想要甩开慕容景,却不想这么点大的小孩子却是如狼崽子一样,一口咬住便绝不松口。
苻坚甩了几下没有甩开慕容景,当即起身,另一只手狠狠地冲着慕容景脸上打去,这一掌力道之大,打得慕容景立时斜飞出去,摔倒在地上,便是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来,就昏死过去,只是他嘴边却还带着从苻坚的手腕上撕咬下来的一块肉。
苻坚疼地脸都抽搐起来,凶狠的神色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慕容景,简直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床上,原本一动都不能动弹的慕容在看到小景儿被拍飞的那一幕,终于“啊”地一声破口叫了出来。
殿内发生了这么一幕,事实上却也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殿外,从听到小孩子的那一声尖叫开始,崔莞就认出了那是慕容景的声音,心急之下竟是爆发出了力量,挣脱了韩城的钳制,闯进殿内,韩城阻挡不及只得紧随其后进入。
殿内,苻坚恼怒之极,正抬脚欲踹慕容景。
崔莞见此简直是目眦欲裂,她低喝一声便向着苻坚冲去,生生用身体撞开了苻坚,把慕容景护在怀里。看着慕容景紧闭的双眼,眨眼间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当下恨不得杀了苻坚。
苻坚被崔莞撞得踉跄后退了几步却是在韩城的搀扶下站定了下来,惊异又恼怒地看着正抱着慕容景仇恨地看着他的崔莞。“你是何人?!怎么闯进来的?!”
崔莞冷冷地看着苻坚,声音亦冷得像是冰箭:“自是来杀你的人!”
苻坚被崔莞这一句话噎得脸色青白交加,扭头瞪向身后的韩城,却一眼看到韩城颈间亦明显地有着一个压印,血肉模糊,不比他手上的咬得厉害。
“王上,是韩城无能让人闯了进来。”韩城立时单膝跪了下来。
苻坚却是没法责怪韩城无能,他的一身武功全废,身体如今如此羸弱,便是因为当初替他办事时落下的毛病,只是这时苻坚在盛怒之下,对韩城亦难免有几分迁怒:“你可知这人是谁?”
韩城低垂着头幽深的眸子里一闪而过极其复杂的神色,“陛下,韩城并不认识此女。”
崔莞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之色,不管眼前这个自称韩城的陌生男子到底是谁,又有何居心,现在的情况显是是敌非友。以他的身手,她今晚根本不可能安全地出去,更不用说带上凤凰和小景儿,想到凤凰和小景儿,崔莞眼底的仇恨又重了几分,即便是苻坚这样一个亲身上过沙场,见过那等惨烈的战争场面的人,被崔莞这样的目光所盯住,也不由得脊背一寒。
越愤怒越冷静,在想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之后,崔莞反倒是从容了下来,她即便是抬头看着苻坚,目光中也充满了不屑和桀骜,还有熊熊的火焰,“苻坚小儿,我便是你之前千方百计想要抓住的慕容冲的妻子,慕容景的母亲!”
听到崔莞的话,苻坚的脸上不由得一闪而逝惊异之色,看着崔莞的目光也不禁变得审视起来,幽蓝的眸子,闪烁着火苗,眉宇间的高高在上与桀骜不驯,竟是与慕容有几分相似之处,即使是面容消瘦,却也难掩其绝色之姿。
苻坚惊异崔莞容貌的同时,却也从心底里升起了一股复杂的念头,便是因为有这样姿容绝丽又肯为了凤凰千里奔波而来的情深意重女子为妻,凤凰才会屡次拒绝于他。
苻坚看着崔莞的神色,复杂之极,杀意一直在他眼内沉沉浮浮,时隐时现,显然在他心底也在做着激烈的衡量。
崔莞毫不退缩,挑衅地回视着苻坚。
韩城跪于地上,却是将两人之间的种种交锋尽收眼底,原本他想在苻坚面前瞒下崔莞的身份,如此,在这之后他才好动用手段将崔莞轻易地从宫中捞出,可偏偏她却不领他的情,将身份暴露了出来,知道她身份的苻坚怎么可能再轻易地放她离开,即便是不杀,也必定会囚禁起来。
果然,片刻之后,苻坚便做出了决定,“韩城,孤王命你率人将此三人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前来探视!”
“是,陛下。”韩城领命。
苻坚最后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却由始至终深深注视着崔莞母子,没有移开过视线的慕容,捂着受伤的手,阴沉着脸离去。
苻坚走后,殿内便只剩下了慕容崔莞,小景儿以及韩城四人,一个不能动弹亦无法出声,一个小小的身子被崔莞抱在怀里,依旧昏迷着,一个抱着儿子,担忧着丈夫,脸上恨怒交加,还有一个看着崔莞母子,神色复杂之极。
韩城沉默了半晌,最终在崔莞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捏起慕容景的手腕,诊起脉来。
崔莞一时躲避不及,在看出韩城的意图之后,也没有再阻止他的行为。
“没有受内伤,只是脸上的伤比较严重而已,”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放到崔莞身边,“这是上好的伤药,不管你信不信得过我,我想你不会愿意让你的孩子多受更多的痛楚。”语毕,也不再管崔莞是何等神色,起身离去。
崔莞捡起了地上的伤药,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这个人,名叫韩城的人究竟是谁?他到底想做什么?然而这些念头也只是在她眼中一闪而逝,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终究信不过对方,她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直到咬出血,才松口,将那人给的伤药敷在自己手上,过了一会儿血止住了,也没有其他不良的反应,她才细细地为慕容景抹上。待抹好伤药,抱起慕容景走向慕容的床铺。
“莞……莞……”慕容看着崔莞,想要喊她的名字,然而发出的声音却是又细又破碎。
崔莞把慕容景放好在慕容的身边这才低头细细地看他,看到他眼底的温柔,疼惜,痛恨,难堪,屈辱……心里不由得一抽,她低下头吻上了他的眼睛,身子覆到他身上,将他轻轻地拥住,在他耳边告诉他:“凤凰,我来了!”
慕容眼底的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
即便是死,他们一家也该死在一处!
苻坚离开后,很快,守卫就包围了宫殿,明枪执戈,不让一人进入,就是连一点消息都不让传出。
无论是张文安还是张武安都一下子失去了崔莞的消息,就是连一开始带崔莞进来过一次的侍女都再没有机会接近清凉殿,知道崔莞已经被苻坚抓住的张家兄弟,担忧得不行,却苦于没有办法得到一丝消息,三日下来,人都憔悴了不止一番。
然而就在他们焦头烂额之际,一个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却是深夜上门了。
“韩大人?!”张文安和张武安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惊诧莫名,盖因张文安是王猛弟子,而韩城是王猛所认为的小人,张文安兄弟便没有一个与这人有过接触,平日里也是敬而远之,只是现在他深夜来访会是所为何事?!难道……会是和莞莞有关?!虽然心里忍不住升起这样的念头,但很快就被他们自己否定了。
只是有些事情的发展往往是朝着人们觉得最不可能的方向发展。当韩城面无表情地说出自己来寻他们兄弟的目的时,无论是张文安还是张武安都一时间不能接受,心里对他的怀疑也止不住。
张武安更是直接把这种怀疑写到了脸上:“韩大人,恕小子愚钝,不能理解韩大人的意思,您口中的这个崔莞又是何人?”
听到张武安的问话,韩城却是冷笑了一声,开口道:“张家小村,张氏兄弟,崔灏崔莞父女,如果这些你们还有记忆!”他将张文安张武安脸上的惊愕尽收眼底后,又是冷笑了一声,“我没有时间和你们耗费,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现在崔莞被囚禁在宫中,苻坚有意杀她,如果你们还想让她活命,就必须与我合作!我只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思考,要她死还是要她活便由你们的便。”
张文安听到韩城这般说,虽然心底依旧是惊疑不定,对韩城此人的怀疑也暂时无法释怀,但终究跟随王猛日久,对于看人也学到了几成,他虽然看不透韩城此人,却能直觉地感受到韩城对于莞莞的在意,而且这种在意不是一般的在意。
“好,我们会配合你的计划,但是我们需要知道计划的所有步骤,还有随时知道事情的进展。”张文安紧紧地盯着韩城,一口应了下来。
韩城听到张文安的回答,亦深深地回望着张文安,半晌,他亦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呼,之前想了很多上章之后该怎样发展觉得怎么都不满意,憋了两天憋出来这章!
☆、 完(二合一)
正文完(二合一)
鸩杀崔莞
韩城跟在苻坚的身边已经有十数年之久,自他一次任务失败被苻坚救起开始;他便开始跟着这人;十数年的时间足够让他对他的性子知之甚详;这个人骨子里生性多疑又嗜杀残忍,而表面上;他却最是会装作贤明大义;宽宏大量。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他对慕容冲的感情;呵~真是异样的讽刺,这样一个心里只有自己的人;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如此神魂颠倒执着如斯。
韩城不能理解苻坚对于慕容冲的这种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却能够同样体会到求而不得的痛苦,就像是他对崔莞的感情一样,正因为明白求不得,所以一直放不下,直到成为执念。
韩城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年,他没有在张家小村救了这个小女孩,如果当年他没有在陆府遇见她,现在会不会就没有这样的执念,但是没有如果,不然他的父皇也不会死在慕容皝的刀下,他的皇姐也不可能被那样一群人渣糟蹋……
韩城仰起了头,长长地闭上了眼睛,不让痛苦的回忆将自己淹没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