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一房的呢?”沈二夫人问道。
这话倒把袁瑜蓉问愣了,听着倒像是知道曲家情况的人?胡夫人在旁边笑着道:“这位沈二夫人,家里和曲家有一族是个远房亲戚……好像是东城的?”她最后一句问的是沈二夫人。
袁瑜蓉心里一沉,她想起个人来!
方氏显然也想起来了,出声回答道:“分家前是东城的,我们老太爷是行二,我们公公也巧,还是行二,二房院的,”
那个沈二夫人就惊喜的叫:“哎呦!这真巧了!我们和你们长房院有亲戚!”
袁瑜蓉已经知道这位是谁了!笑着道:“我也想起来了!先问一句,贵府的老爷,之前是不是松江府的布政司参议大人?”
“正是!我们正是从松江府调来了!”沈二夫人惊喜连连的道,她还以为认了一个有用的亲戚呢!不知道回去了听沈忠明说了讹诈曲瀚侠的事,这位沈二夫人要做何感想!
袁瑜蓉和方氏都笑了,方氏使劲的点头:“巧了,真的是太巧了!”
邱泽媛一听袁瑜蓉问是不是松江府的布政使,就眼睛瞪大了!但是一看袁瑜蓉和方氏从容甚至还能高兴的样子,只能把怒气收起。再看方氏,一点都看不出芥蒂的样子,又想,自己还是差得远啊!
三人和沈二夫人认了亲,自然是谈得热火朝天,袁瑜蓉看胡夫人在那里给自己使眼色,于是告个罪,说要出去洗洗手,便走了出去。
胡夫人将袁瑜蓉到一边低声道:“虽说是亲戚,不过总不是官眷,也别老和她缠聊,多和那两位属员夫人聊聊……”她害怕袁瑜蓉心里不舒服,赶紧又笑着说了一句:“你们亲戚有什么话,总有的是功夫说!”
袁瑜蓉立刻明白了!她其实是好意,这个场面,自然是多和官眷打交道,沈忠明爹是知府,可他自己不是!沈二夫人就算是说的在热闹,也不属于官眷,于自己今后无益。
袁瑜蓉面露感激和明白,点着头道:“多谢姐姐提醒。”
当下就和胡夫人回去,就势被胡夫人到了那两个属员夫人那边说了起来。
午时,在后园子开宴,一共是三桌,袁瑜蓉妯娌就在上席和胡夫人这个主人坐了,三人当然是坚辞,不过今天这个宴没有长官。胡夫人坚持要表现和她们关系的特殊,袁瑜蓉她们嘴上客气,心里当然是巴不得!最后还是坐在了上席。
女人吃饭。行酒令填词作诗少不了,方氏以前应酬过,自然是不在话下。袁瑜蓉满腹文采,不管是前人还是后人的。出来先用了再说,也难不倒,只有邱泽媛,叫人捏了一把汗。
幸好这段时间刻苦用功,虽然有时候答不上来,不过也无伤大雅,没到了丢人的地步。
吃了饭就是看戏。妯娌这才做到了一起,有时间能说说悄悄话了。
方氏只是看着戏台低声笑:“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袁瑜蓉也看着戏台,轻声道:“不对,应该改成,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却偏闯进来!”
正好,曲瀚文对曲瀚侠也在说这句话。
“这才叫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他们俩说这个话的时候,看的就是不远处的沈忠明。
沈忠明正在和人说话,不过眼神时不时的也往这边瞅瞅。能在这样的场合见到这兄弟俩。倒叫他有些吃惊。
他父亲走了很多路子,想留在松江府周围或者去扬浙杭这几个地方,不过江南的这几处,向来是肥差。当官的谁不争得头破血流?他们棋差一招没争上,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南直隶。
这边商户云集,也算是好地方,到这里做知府,每年的进项少说也十万八万银子!
至于曲家这两个仇人,他也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两个商人罢了,有什么本事?自己的父亲是知府!
可是,今天在粮道家宴上碰到了兄弟俩,还看到胡粮道将两人奉成上宾,这叫沈忠明心里有一点点不安。
粮道官职比知府小,不过知府是一地父母官,只管宣城的事,粮道是南直隶的粮道,相当于是省官。
何况,粮道是伸手要粮的那个,而知府是给粮的那个,说到底,知府还是受人家的管。
沈忠明正在这边想的多,胡粮道的跟班赵二从他身边走过,笑着迎着曲瀚文兄弟过去了。
曲瀚文和曲瀚侠赶紧露出笑容等着,赵二走到跟前对曲瀚文低声道:“我们老爷请二爷现在去一趟书房。”他还礼数周到的对曲瀚侠道:“大爷稍等一会儿,因为这会儿人多,不想太惹眼。”
曲瀚侠当然明白,点头道:“无妨,我在这里转转就行。”
赵二告了罪,引曲瀚文往书房而来,曲瀚文心中清楚,胡茂元今天是必定要跟自己谈一谈的。都应该说些什么,他已经想好了,不表功,若是胡茂元避讳不说公事,他绝不问,只谈一些无关紧要的。
进了书房,胡茂元就在门口等着他。
胡茂元是个年纪约三十五左右的男子,穿着一件褐色对襟长衫,外面罩着一件黑紫夹袄,个子不高,只到曲瀚文耳下,略胖。
看到曲瀚文立刻就双手抱拳,笑着道:“曲二爷!”
曲瀚文急忙的作揖回礼:“胡大人!”
胡茂元伸出手很亲热的放在他胳膊处将他往屋里让:“请进请进!”
两人相携进了屋里,赵二端了茶上来,在脚下放了一盆炭,两人各据桌子的一边,胡茂元笑着伸手:“请喝茶!曲二爷在茶上是内行,尝尝我这个茶如何?”
曲瀚文端起来喝了一口,马上赞道:“好,乌龙茶!像是……今年的新茶?”他显出比较合适的吃惊模样来:“这是今年的新茶吧?”
“哈哈哈!果然是行家!”胡茂元笑着道:“最南边的茶,冬天采摘。”
曲瀚文点头:“难怪味道不同。”
胡茂元笑着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似乎是品了一会儿味道,这才道:“曲二爷,你的银子也算是救了我半条命啊!”
曲瀚文倒没想到他上来就直接开门见山说钱,慌忙道:“胡大人千万别这么说!这个都是应该的!”
胡茂元笑着问:“这话怎么说?曲二爷是生意人,和官府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就应该的?”
曲瀚文早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胡大人,曲某虽然是个生意人,普通老百姓,可是保家卫国匹夫有责,说这话胡大人莫笑我,觉着我说大话。曲某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是没别的本事,只能在这方面出一点力,也算是给前方的将士尽到自己的一点责任。”最后又笑着开了句玩笑:“曲某正经的一个一品老百姓!哈哈哈,责任重大呀!”
倒把胡茂元逗笑了:“倒没想到曲二爷这样爽快!”
曲瀚文看着胡茂元紧接着又道:“当然,也是因为二舅子的缘故,我岳丈、大舅子、二舅子都在前方打仗,我一点忙帮不上,只能是自己能做到什么,尽力做好罢了。”
胡茂元点了点头道:“曲二爷放心,确实是为筹集军粮落的亏空,”他笑着道:“令二舅子就是鄙人的顶头上司,说实话,也不敢欺瞒!”
“哎呦!大人千万别这样说!这不是叫曲某手足无措!”
199章 出远门
屋里,胡茂元粮道和曲瀚文继续聊着,闲话已经说了不少,胡茂元要说正经的事情了。
“不说这个了,说点正经的,”胡茂元脸色一正,道:“能到这边来,也是因为前方的军需总是不能按时的跟上,曲二爷不是外人,我实话说了,南直隶这个粮道,就是袁二将军保举我来的!不为别的,就是要给前方把粮草供上!”
曲瀚文一听这话,心里也‘突突突’了一下:“难道前方粮草很紧张?”
“不至于到了紧张的地步,但是总是拖欠……往年拖欠,也就罢了,今年不行!”胡茂元道。
曲瀚文已经明白了:“今年……要开战?!”
胡茂元点头:“不错,!皇上三天一道疏,五天一个旨,很明显,今年是要打!”
“粮食很困难吗?”曲瀚文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个?自己一个不沾边的生意人?
胡茂元接着就解开了疑团:“有一点为难,江南富庶,商人云集,按理说,每年缴的税、粮食、等等都是足额的,可是……江南这个地方有个怪异之处,粮食少,别的多……我的意思,除了粮食,什么都有!”
他看曲瀚文认真听着,便解释道:“江南地少,出的粮食也少,每年缴纳的贡粮却最重!为什么,这话又转回来了,就是因为江南富庶,不出粮食出别的,百姓手里有东西!有银子!可是粮食老百姓自己也还要吃,不能全缴给官府,这怎么办呢?每年就有很多的生意人,留下粮食自己吃或者存粮,而需要缴纳的那一部分。就用别的东西代替,比方说,丝绸!”
曲瀚文已经恍然了!
胡茂元看他明白了。就道:“折合的这些东西到了官府手中,需要变成粮食,手续一多。盘剥就多,层层盘剥下来。换成银钱,再去有粮食的地方买粮,你说,能不耽搁吗?有时候,就是故意耽搁!因为耽搁有银子啊!”
曲瀚文已经敏感的感觉到,他和自己说这个有目的!还会是好事!他马上道:“胡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胡茂元道:“我这次来,就是要找一个当地的商人。我又信得过的,与我一起去收粮,收到的丝绸等物,这个人帮我处理,尽快的换成粮食运到前线!不经过任何官吏的手!”
曲瀚文听了心里想不激动都不行!但是又要强行按捺下自己的激动!
他略稳了稳,才道:“胡大人是看中曲某了?”他没有假装不明白。
胡茂元点头:“不错!曲二爷家世代是商户,丝绸的行家,!人面广,这个我不说了,你应该比我明白,最重要的。曲二爷的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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