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
红雪看着我,正欲开口解释,却听一边的黄衣女子嗤笑的抢白道:“姐姐啊,你家小姐都让你走了,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女子抚媚一笑,漫不经心的拂过自己额前的一丝碎发道,“宫主还在前边等着你呢……”
温柔的,狠厉的。真实的,虚假的……
我听着那一句句对话,最终缓缓的闭上了眼。
那一声一声的‘宫主’仿佛是一支箭矢,狠狠的刺穿我的心房。蜷缩在明月的怀里,我埋着头放纵自己懦弱的逃避。
“放心……”犹如一句呢喃,明月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响起,“我,我会护着你的……”
伸出手,男子粗造温暖的手掌缓缓覆盖了我的手,也松开了那节节因为握紧而发白的手指……
“哼!只怕你没这个能耐!”黄衣女子俏脸一凛,杀气毕露,抽出软剑便急急向明月攻了过来。
自失忆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明月动手。
虽然依旧是一番冰冷的模样,但现在的明月却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身边的气息借着杀气,肆无忌惮的挑起着对手的恐惧。一拳一掌,带着不可亵渎的强悍。
“你……”黄衣女子未料到明月的实力如此之强,纵是带着我,仅凭单手还是游刃有余,当即抿唇后退,向天空发出了一个信号弹。
“明月,快走!”
意识到对方要召人,我当即心头一紧,疾呼出声道。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察觉到我们的去意,黄衣女子转而疾攻了过来。她惧明月实力并未强攻,只意在纠缠,好拖延时间。
我料定此女如此,便伸手紧紧地环住明月。明月会意,腾出扶着我的右手,化掌为拳,毫不留情的袭向了那女子的面门。
那女子不料我们会出此一招,更不料明月对着自己姣好的面容也下的去手,当即急退,一脸狠狠的注视我们远去的背影。
明月携着我俯身疾飞,黑夜的风便如刀刃般迎面刮来,我的脸上,满是浅浅的疼……
脑海中,那个留着一头炫目银发,优雅飘逸的身影缓缓浮现而出……
‘吾人……’
他总是如此的呼唤着自己,语调淡淡,却带着三分宠溺,三分温柔……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他的注视,他的笑容,他的体贴,他的外冷内热……他的一切早已如血肉般扎进我的身体,弃不去,舍不掉……
甚至,有过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只要他在身边,就是一种幸福……
然而,就在刚才那一刻,这些曾经自以为美好的东西却突然变质,像是世间最冰冷的刀刃般毫不留情的凌迟着我的心脏……
明知那女子是敌,说的话不可全信。可是,红雪的犹豫和退却,又是为什么?
痛楚无限蔓延,我能做的,却只有沉默……
“主子。”奔跑的明月突然停下了脚步,我闻言抬起头,眼前闪过一些模糊的光点。
“是军队。”明月说着,将我紧紧的护在怀中。
“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只听来人一声令下,数百名手持兵器的士兵便应声排好了队形。
还是躲不过么……我想着,平静的闭上了眼。
双拳难敌四手,又何况是一支军队?挣扎无用、逃脱无用、痛哭无用、哀求无用……不能反抗,只能等待。
我轻声叹了口气,自明月怀中退出,正欲开口,却听面亲军中传出一阵骚动。紧接着,一阵兵器的打斗声和人群的惊叫声交织响起,血花溅出,如魔宫院里缤纷散落的桃花儿。
士兵们惊恐地看着来人,皓天之上,魔宫众人一袭黑衣禁鹜杀戮。而在屋檐之巅,一名绿衣男子迎风而立,宛如天人。
“宫主?!”后来赶到的红雪见到此番情景,不由面上一惊,顾不得礼数,便对着高处的男子惊恐的吼道:“宫主!你疯了吗?!他们是楠帝的御林军啊!”
血手。魔宫。建于楠朝,威于楠朝。如何能与朝廷无关?如何能与宫中那位无关?红雪说着,直视着头顶的主子,只盼他能说点什么。
然而,许久许久,却见白露嘴唇微张,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刹那之间,红雪面上的血色即时褪了个干净。
“宫主,你这是……”红雪颤巍巍的说着,却是如何也凑不出完整的句子。蓦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目光便直直落在了我的身上。
“呵呵,姐姐,你现在知道这女子的祸害了吧。”一声娇声响起,先前追杀的那名女子叶翩然赶到,她话中带笑的对红雪说道,“姐姐,不如妹妹助你一把,一起铲了此等祸害了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劲风自面上拂来,明月低吼一声,携着我得手向后方退去,电光火石之间,却见一柄软剑斜斜插入,那人随手一剑便将我与明月化了开来。明月的臂上划开一道利落的红线,热血喷涌,在地上划开出寒冷的梅花。
“姐姐的软剑真是使得出神入化,小妹佩服。”黄衣女子说着,盈盈一笑,目光流转,盛出万般风情。
我缓缓垂下眼,嗅着声旁熟悉的沁香,不由叹息道:“红雪……”
女子闻言,浑身一颤,却没有应答。
黄衣女子见状,只唇角展开残忍一笑道:“姐姐,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想看魔宫背上叛国骂名?多年基业毁于一旦?”
话音刚落,红雪几乎下意识的,紧了紧握剑的手。明月见状,手上聚风,毫不犹豫的向红雪刺去。
红雪身退,手上一甩,软剑变形,死毒蛇般的缠上了明月的手臂,两房被缠,还不待我反应,便觉得颈上一凉,竟是那黄衣女子趁机转到了我的身后。
“现在,就没了那碍事的闲杂人等了。”依旧是万般动听的声音,却带着森人的寒气。
“你到底是谁?”我问,感到脖子上冰冷的剑刃却并不恐惧。大概是当人真正面对了死亡, 心反而能够平静吧。
“哼,看来罗老头说你失忆是真的啊。”那女子嗤笑一声,手下用力,一阵痛楚自我的颈间传开,“呵呵,真是报应,他因为你的死而形如枯槁,你的脑子里,却连他这个人都没有了……”
他是谁?我疑惑的听着,却没有开口。
“你到底有什么好?呵呵,他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就像是天上人神仙一样……你这个狐狸精怎么配得上他!”黄衣女子说着,满目萧杀的注视着我说道,“我对他这么好,他却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爱上你!”她咆哮着,控诉着,像个歇斯底里的泼妇。然而,慢慢的,那女子安静了下来,只是唇边溢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呵呵,竟然我得不到爱,那我也不让他得到!”
如果都得不到,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更相似一点了呢?她是不是就能更靠近他一点了呢?女子想着,杀意便如烈火,不可阻挡的宣泄而出。
然而,正当女子想挥手刺剑时,她的手腕却被一支箭矢无情穿过,疼痛迫使她松开了剑柄。女子惊怒看去,却见屋檐之巅,白露手握长弓,长弓搭箭,一箭摇摇对准他破空急射而来。
女子连忙倒身闪避,却还是不慎被擦伤,这时,白露的第三支箭已经再度搭上。
一箭接着一箭,几乎不曾停顿,他毫不犹豫的射向女子,我只是觉得耳边箭箭生风,却没有注意到,在不着痕迹的同时,那女子在闪避的过程中也一步步远离了我……
然而黄衣女子注意到了,她几乎惊恐地注视着白露,因为她发现,白露每射一箭,她都避无可避,值得如他所愿的,一点点被逼开,如此布局,需要多磨冷静而缜密的算计?常人姑且难以做到,何况魔宫宫主,根本就目不能视!
不一会儿,黄衣女子便全身伤痕累累,血迹在地上一路歪歪斜斜,摇曳着满地都是。
“公主……”黄衣女子低声唤着,声音里却透出一股绝望的哀愁。
刑天的血气混合着春日明媚的芬芳,甜腻的让人晕眩。白露毫不留情,手指松开弓弦,一箭一箭射去,刹那之间,却见一角藏青侧身挡过,监视穿过**的声音瞬间被无限放大了开来……
“……”女子几乎是有些发愣的,看着那一只宛如流星赶月般的黑色箭矢向自己射来,预料的痛楚没有来到,却是满目的殷红的血滴飞溅在了自己脸上……她低头注视着面前这个用身体为自己挡去致命一箭的男子,胸口忽然用来一阵窒息的疼痛……
“木……岩……”
第一百七十七章 蒹葭和露晚苍苍(四)
魔宫有爱,亦无爱。
有爱,是因魔宫中的人,是人,人心肉成,七情六欲在所难免。
无爱,是因魔宫中的人,是杀手,腥风血雨,注定无法深情……
木岩的手捂着心口,鲜血自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来,落在藏青的衣衫上,化成了湿润的黑。他的脸容极为苍白,神情颇为安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好像这些年来,他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
等待着……为她而死。
“晴儿……”木岩轻声唤着,虚弱的手指顺着目光,缓缓触到了女子的脸庞……
他与她,自幼相识。同样的家破人亡,同样的孤苦无依,在人生最茫然的时候,他们相遇、相识,相似的命运将两个稚幼的生命连接在一起……
同如魔宫,同为血手,他们惺惺相惜,他们相依相偎……她的记忆里有他,而他的生命里,有她……
他伴着她成长,目睹着女子亭亭玉立的蜕变,年复一年,少年的眼里,是愈来愈深的温柔,他原想,待她及第的那一天,他便向她求亲,他会用他的余生为她创造一个温馨的家,白头到老,永不相负……
然而,就在那一年,她听闻宫主欲寻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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