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一个劲的抹泪,从小到大,除了父母死去的时候,她还没有这样哭过,现在,她是喜极而泣。
房门外,南宫御回过头,看向那兰花屏风后隐约的身影,眸中掠过一丝痛色。
“皇上。”财叔喊了他一声,看了看身边的廖长恒,眼神询问。
南宫御朝他点了点头:“财叔,你先送花嫣回去。”
财叔和花嫣一起给他行了个礼,两个离去之后,南宫御才看向正在摸着鼻子,若有所思的廖长恒。
廖长恒发现他的目光,微笑:“皇上救了天心姑娘,长恒替摄政王多谢皇上。”
南宫御脸色一冷:“朕救她,和摄政王无关!”
廖长恒笑了笑:“皇上对天心,似乎很关心?”
“不错!”南宫御冷笑:“所以,她在东辕国再遇上此等威胁,朕必会血洗东辕国,给她陪葬!”
“……”廖长恒无奈:“天心会中毒,我们谁也不想的,这种事情防不胜防,皇上若是担忧天心,为何不把她带回南苍国?”
南宫御手指紧握,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黯然:“你不要误会,她根本不认得朕,也不是南苍国的人,朕只是……”
南宫御没有再说下去,闭着的眼也没有睁开,长而卷翘的睫毛浓密如蝶翼,在灯光之下,绝美的容颜不染丝毫瑕疵,透明如雪。
廖长恒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是曾怀疑过天心是南苍国细作……”
南宫御倏的睁开眼,冷戾的看向廖长恒,廖长恒讪笑了一下,打开扇子摇了摇。
“可是现在,我想我已经了解了天心,她能为盛煌而死,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廖长恒无奈道。
“原来,她是为了摄政王。”南宫御又是一声冷笑,问:“是何人下毒?”
廖长恒想了想,道:“我朝太后,还有太妃。”
南宫御眯着狭长的凤眸,看了廖长恒一眼:“朕姑且信你,今晚的事情,别让你们摄政王知道,也别让……她知道。”
廖长恒诚恳点头,拱手道:“皇上出手相救,长恒感激不尽,必当守口如瓶。”
南宫御“嗯”了一声,再次看了眼屏风后的绰绰人影,毅然抬步离去。
“长恒恭送皇上。”廖长恒摇着扇子,看着南宫御远去的身影,摇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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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晨曦初现,鸟儿欢快的啼鸣
在窗外响起。
铜镜边,顾天心穿着月白色的长裙,拿着炭笔仔细的给凳上的夜月描眉,上妆。
夜月也被迫换回女装,还是一条款式相似的白裙,头发也和顾天心的差不多,歪歪斜斜的发髻,斜插芙蓉簪,垂着一串亮晶晶的琉璃珠。
夜月不知道自己穿着是什么样子,只知道顾天心这样打扮,清丽不失妩媚,透着淡淡的慵懒,怎么看怎么好看。
顾天心打扮好夜月,拉起她到镜前一起照了照,夜月是美人胚子,以前总是黑裙,粗辫子,这样一打扮,亭亭玉立的,如同绽放的玉兰花。
顾天心很满意,捏着下巴摆了个pose,笑道:“哈哈,和美人站在一起,我也光彩照人了!”
夜月脸色微红:“顾姐姐才好看,属下只是陪衬。”
“诶。”顾天心打断她,挑眉道:“你都叫我姐姐了,怎么还能自称属下呢?得改!”
两人正在笑谈,门外响起敲门声,廖长恒在外面道:“两位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顾天心笑眯眯的打开门,道:“不是说骑马么?马车多没意思。”
白衣女子明媚微笑,像是一抹明朗的骄阳,廖长恒微微一失神,笑道:“你穿这个,确定能骑马?”
顾天心一拍额头,摊手:“我给忘了,还有我们的小月美人呢!小月,快出来,都是熟人,别害羞嘛。”
顾天心扯着夜月,一手又去拽廖长恒,廖长恒想要提醒她男女大防,最后也只是付诸一笑,他的心胸,竟不及一个女人开阔。
重活一次,顾天心很激动,廖长恒说,是因为他翻阅医书,和夜月商量着研制了一枚解毒丸。
本来以为死马当活马医,没想打功效大成,竟然把她的毒解得干干净净。
顾天心不疑有他,这是最有说服力的理由,只是,她脑中始终残留着一道模糊的背影,一想起,还隐约有些心痛的感觉。
顾天心不解,但也没有再去深想,她只觉得世界是那么的美好,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得珍惜,不该花在想那些无聊事之上。
三人坐上马车,朝着城门外而去,廖长恒用扇柄挑开窗帘,叹息:“要是盛煌知道我拐了你们两个到处乱跑,怕是又要挨揍了。”
顾天心翻白眼:“你会挨揍?最多就是给你冷脸看呗,像这样,咳咳……”
顾天心站起来,学着楚盛煌的样子,单手负在身后,冷着脸瞥向廖长恒:“不准再有下次,否则……”
廖长恒本来还忍俊不已,后来看着窗外,憋得脸色涨红,干咳了一声。
顾天心还是自娱自乐,夜月扯了扯她,已示提醒,她一愣,正随着夜月看过去,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不准再有下次!”
顾天心吓得一跳,一个踉跄,跌回马车的绣榻上,干笑:“哈,好巧啊,王爷不是该在早朝么?怎么……”
楚盛煌冷哼一声,廖长恒善解人意,叫上夜月下去马车,楚盛煌毫不客气,掀开车帘就上来,大摇大摆的占为己有。
顾天心很无语,想到昨夜自己的疯狂举动,脸色发烫,往里面缩了缩,扭开头不敢看他。
“怎么了?”楚盛煌坐到她身边,自然而然的揽住她的肩:“本王提前下了早朝,陪你踏青,你不开心?”
顾天心立刻感激涕零,抓着他的袖子擦眼睛:“楚盛煌,你真好……”
楚盛煌揉了揉她的发,在她头顶吻了吻:“成亲后,好好报答本王便是。”
顾天心诧异:“为什么要成亲后?”
楚盛煌挑眉,意有所指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你最清楚,你说呢?”
“……”顾天心面如火烧,使劲锤了他一下,撇嘴道:“还说呢,昨晚给你你也不要,我哪里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楚盛煌勾了勾唇,道:“成亲后,你就知道了。”
顾天心:“……”
马车经过闹市,百姓们高谈阔论着东辕国最新消息,什么安宁王病入膏肓,什么公主休夫,就连皇上最宠爱哪一位嫔妃这种机密都爆料了出来。
顾天心听得稀奇,掀开帘子竖耳倾
听,正好有人说到林祭酒今早被定罪,全部押往刑场,满门抄斩。
顾天心惊住,不可思议的以目光征询向楚盛煌:“真的么?”
楚盛煌淡道:“本王认为,这还不够。”
顾天心:“……”
“其实……”顾天心纠结了一番,酝酿道:“我虽然说了想要林麒千倍奉还,可只是争对林麒,对于林府满门抄斩,似乎太过了吧?”
“林长海作恶多端,是罪有应得。”楚盛煌挑眉:“而林麒隐匿无踪,你还想怎么报仇,说来听听。”
顾天心噎了噎,道:“林祭酒该不该死我不知道,可是满门那该是多少人啊,人之初性本善,其中应该也有无辜者,多冤啊,六月飘雪……你听过窦娥冤的故事么?”
楚盛煌淡淡看着她:“你说这些,无非就是说本王行事狠戾,不该满门抄斩。”
顾天心干笑,扯着他的袖子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为你积德啊,坏人死有应得,被索命冤魂缠身可就不好了。”
楚盛煌勾唇,颇有些冷戾:“冤魂?”
看他眸中有血红浮动,顾天心暗惊,想到他在幼时便已灭门,心中一痛,抱住他的手臂,轻唤道:“楚盛煌。”
楚盛煌身型僵硬,垂眸瞥到如猫儿一般依偎着他的慵懒人儿,冰冷的血液渐渐回温,大手抚上她细腻柔滑的面颊。
顾天心握住他的手,摩擦过他粗砺的掌心,跟他十指相扣,扬起脸明媚的笑:“楚盛煌,你不是一个人,你还要照顾我,这是你的责任。”
楚盛煌心弦一动,幽深的眸像是冰雪初融,暖意绽放:“心儿,两日后,本王娶你过门。”
“……”顾天心被吓住,猛地坐起:“不是吧?”
“你不愿意?”楚盛煌冷冷眯眼。
顾天心急忙点头,又急忙摆手:“不是,我是说,太快了啊,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虽然把你当作了我的男朋友,可是我们交往才多久?我们……”
“没有可是。”楚盛煌霸道打断她,道:“否则,本王今夜就娶了你。”
顾天心:“……”
顾天心很惶恐,她才被公主给休了,就以女子身份嫁给楚盛煌,会不会被公主给发现?或者她要做一辈子的地下情人?
顾天心捂着脸,纠结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突然听到外面廖长恒敲着车门:“盛煌,到了。”
楚盛煌拉起顾天心捂脸的手,将她带下马车,顾天心这才发现,这里人山人海,竟然是百姓围着看热闹的……刑场。
刑场上,林府上下三十几口人,一排一排的陈列,刽子手抱着亮蹭蹭的大刀,在春日下映出闪亮的寒光。
顾天心皱着眉看着,除去林长海,林府里的家眷都是妇孺,可谓妻妾成群,当然,儿子也有好几个。
以前听安明玉说过,林麒是林长海最小的儿子,也不怎么管林麒,如今林府上下,却只有林麒一个能苟且偷生么?
不,林麒怎么能延续林家的血脉呢?林麒那个王八蛋!她顾天心,难得恨一个人如此咬牙切齿。
楚盛煌握了握她冰凉的掌心,轻道:“别急,我们去茶楼坐坐,等着看戏。”
刑场旁的茶楼人满为患,廖长恒早已预定好了雅间,三人进去坐下,顾天心诧异:“小月呢?”
廖长恒似笑非笑道:“夜月在你眼里是妹妹,可你也别忘了,主仆有别。”
他朝楚盛煌别有深意的看去一眼,顾天心无语的翻白眼:“反正她是我妹妹,某人就会是她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