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江红将酒水均匀地倒入两只杯子，推过来一杯，自己则举起，一口饮尽，眸子里，满是揉碎了月光，“霓裳，你在那个世界里，不会也是叫做霓裳吧？”
七七把玩着白玉杯，看着酒红色的果酒在白透的杯子里，煞是好看，“言七七，是我在那个世界的名字。”
“嗯？”万江红闻此，不由地紧了紧手，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不过只是一顿，接着像是仔细斟酌般，颇有些嫌弃的味道，“言七七？真难听。”
“说得好像你的名字很好听似的，说吧，你在另一个世界是什么名字？”
“我……”他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算了，反正你的前世都是被作者瞎构的虚拟信息，说了也无用。”七七摇头，“相比于你的名字，我还是对你前世的女友感兴趣，说吧，我不相信你前世没有女友。”
“呵呵……”万江红干笑两声，很是尴尬地岔开话题，“这个不好玩，我给你讲我的家人吧。前世，我还有一个妹妹……”
“别扯其他的，我对你妹妹不感兴趣。你这么紧张，莫不是真的有很多女友？你个花心萝卜！”
“别急别急！我们是喝酒来着。不管以前，现在和以后，我就你一个。”
“哼！”七七冷哼，举起酒杯就一口饮尽，“斟酒！”
“好。”
……
“斟酒！”
“霓裳，你是不是喝得多了？虽是果子酒，但还是醉人的。”
“小气。”七七抢过酒壶便独自喝了起来。味道确实不错。
……
“霓裳？”万江红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看着她匍匐在石桌上，提醒道，“要睡回屋睡去，这里凉。”
她只是慵懒地嗯了声，却一动不动。万江红无奈，伸手，摸着她被斩断的发，那一次的凶险，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若是他晚一步，是不是，她就会永远地消失？
唉~
深深地叹了叹气，打横抱起她就往楼上走。他小姑妈已经多次传书，让他回去，只是他还是放心不下。若说非要辜负一人，只有对不住他小姑妈了。
轻轻地踩在楼梯上，怕声音太大吵醒她。可本该沉睡的她，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迷蒙着眼睛，伸手就扯住了他的耳朵，使劲儿地扯使劲儿地扯，“哈哈哈，米老鼠。”
“霓裳，你再扯我耳朵试试，信不信我把你丢在地上。”
就扯就扯就扯。
万江红怒，故意地松了一只手，七七立马两手吊着他的脖子，死活不下去。也许是曾经当狐狸的习惯，脸直接就往他怀里钻。
“霓裳，你别动。”感受着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那凉凉的触感，让他不由地燥热了几分。
而且这家伙还不怕死地两腿夹着他的腰，多么暧昧的姿势。面对一个自己喜欢得要死要活的人这般诱惑，他也是有感觉的好不好。
可当看着她那张单纯如孩童的脸，却怎么也做不出伤害她的事来。抿着唇，艰难地抱着她就往楼上走。机械地推开门，将她放在榻上，盖好被子，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妖精！”轻骂一声，便往外走。却发现第五昭正候在门口。
“她已经睡了。”
第五昭只是摇头，“将来，将来……若是你敢伤她一分，我便让你生不如死。”说完，颇有些狼狈地回了屋。
唉，我能伤她？那不是要我命吗？
不过，这第五昭怎么说也是个隐患，一定要找个机会赶走！这小子，自己早恋不说，还非要拉着别人老牛吃嫩草。真是留不得！
“说吧，为什么突然离开？”两人一左一右，抱着手臂，一脸不爽地盘问着中间那个跪在扫帚上的女子。
回小院儿不久，第五昭就回来了，然后，俩人就对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盘问。逼着她跪在扫帚上，第五昭刚学会点穴不久，居然就用在她身上了，她可爱的小昭啊，怎么能对她做这样的事呢？一定是被万江红给带坏了。
“这个……”七七犹豫。
“不说是吗？”万江红不在意地笑了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根狗尾草，蹲下，脱掉了她的鞋袜，“那就别怪我了。”轻轻地挠着她的脚心，听着她哭笑不得想躲避却没法躲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有些痛快有些痛，“这样还说不说？”
“诶，别，我说，我说！”七七赶紧讨饶，不怕神不怕鬼的她，最怕的，便是痒。
“说吧。”万江红收了手，煞有介事地抱手低头看她，“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定不轻饶。”
七七眼眸暗了暗，“今日我出去，原来所有人都知晓了，那一战，欧阳语小产，疯了。第五渊冲冠一怒，连着攻破了大陌五座城池，只需攻破杨都便直抵京城。我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安危，顾瑾晞，他是我哥哥，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向死亡，我做不到。”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为什么就不能对我说，我可以帮你。”万江红质问。
七七只是微微抬头，苦笑，“你帮我？你要以什么立场帮我？你有考虑过你的大燕吗？大燕的三皇子，燕军的主帅，即使我信你，你又要如何去面对你的大燕？”
“这……”万江红踟躇，想起曾经对洛颜姬做的承诺，君临天下，四个字，为何它的诱惑越来越小？他只想寻一个地方，然后将她圈养起来。江山，红颜的选择，其实他的心早做了选择，可为何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大抵是习惯了，习惯了十多年的江山为重，如今却是难以说出抛弃这样不负责的话来。
“我不想让你为难。”
“那我呢？”第五昭委屈，“你又要用什么理由搪塞我？是要说他是我哥哥吗？然后不愿看我们兄弟相斗？可是，霓裳。”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黑曜石般的眼眸，漆黑不见光，“你为什么总是想让我哭？”
“就那么无故地抛弃我，留我一个人，无助地跟着你跑？世界这般大，我也会找不到你。霓裳，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自以为是地为我着想，我想要什么，我一直都知道。”
“你的记忆……”七七惊诧，他之前确实是说了兄弟二字，莫非……
“是的，我已经想起了一切，在见到我哥的第一眼便知道了一切。”
“那你为何不留在他身边？毕竟，他是你唯一的哥哥……”七七越说越小声，一个答案悄悄地浮现出来。
第五昭咬唇，抬眸，轻笑，“我早就做出选择了，不是吗？在我的心里，你比哥哥重要。”
“为什么？”像是为了满足所有观众的好奇心，她还是可耻地问了一句白痴问题。
只是万江红一指解开了她的穴道，拉起她，将她往怀里一搂，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霓裳，你累了，快去休息。”
七七，点头，看着还愣着那里的第五昭，关切地说了声，“小昭，你也回房歇会儿吧。”说完，逃也似的上楼去了。
看着七七回房，万江红这才敛了笑容，留他一个侧脸，“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若是说出来了，你认为，你还有可能留在她的身边吗？”说罢，他也慢慢地走上楼去。
“嘁！”第五昭恨恨地咬牙，为什么他要比她小八岁？！而不是比她年长八岁？！又为什么要在他努力长大的途中，出现万江红这么一个人，一个让他嫉妒得发疯的人！
*
“等我们处理好这一切，就一起退隐，好不好？”万江红伸手敲门三声，不待里面回答，继续说道，“虽说第五昭很讨厌，但他有句话是说得很对。不要用你的自以为是的想法来妄自猜测别人的想法。也许你认为不重要的，在其他人心里也许比命都重要。霓裳，今晚我在后院儿等你，我们好好聊一聊。到时，你再说你给我的回复吧。”
七七紧了紧拳头，看着门外的人印在窗叶上的影子离开。
深深地叹了叹气，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从包裹里翻出被江水浸湿的小说，上面的字迹已经全部看不清。这本联系着她的过去的书，就这么被毁了。没了系统的提示，没了作者的威胁，今后要面对的事情，无论是怎么凶险，她都要硬着头皮去面对了。
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她已经失去了回去的钥匙，再也无法回去，只能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存在？而为什么，她却没有预想中的绝望，是不是她早就习惯了这个疯狂的世界，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留恋？唉，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
看着天色已晚，七七微梳妆，便如约来到后院。
万江红已经站在那里，雪白的长衫，是他从未尝试过的颜色。本就妖冶的容颜，在这白衫衬托之下，反有些出尘的味道。
他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到来，偏过头来，微微一笑，招手，“过来。”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七七顺从地走了过去，他牵着她的手在石桌前坐下。
“你找我要聊些什么？”七七咳了咳，故作镇定地问道。今夜的他太撩人，多次让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往他的身上瞟去。
“如果我说，我愿意抛弃一切，我们一起隐居好不好？不再管这世上的是是非非。”万江红举起酒壶，斟了一杯，推到她跟前，“我去年酿的百果酒，你尝尝。”
七七执起白玉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口感甚好，只是想起他所问之事，不由地有些苦涩从舌尖传来，“我说过，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顾瑾晞出事。”
“大陌之灭，已是注定。我不能帮你将大陌拯救，但要带出顾瑾晞，也不是难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救出了顾瑾晞，你愿意，跟我离开吗？”万江红满眼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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