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者象征性地在她头上摸了摸笄,她起身,一旁观礼的宾客便向她作揖祝贺。她还了礼,回到东厢房,赞者从有司手中取过浅色襦裙,去房内帮她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襦裙。
换了襦裙再回到正堂,她面向阴夫人双手齐眉,双膝着地,行跪拜大礼。
之后才又重新面向东正坐,跟上一次一样,正宾净了手,有司奉上发钗,正宾接过,走到她面前高声吟诵祝词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为她摘掉发笄,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回到正位。赞者同样又象征性地摸了摸她的发钗。宾客再次向她作揖祝贺,她还礼,回到东厢房,赞者自有司手中取过深衣,去房内帮她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第二章 是谁非谁(5)
她换了曲裾深衣出来,面向正宾,行正式的拜礼。
之后再次面向东正坐,正宾再洗手,接过有司奉上的钗冠,走到她面前高声吟诵祝词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赞者为她摘去发钗,正宾为她加钗冠,然后复起身回到正位。赞者再次象征性地帮她正冠。宾客向她作揖,她还礼,回到东厢房,赞者从有司手中取过正式的长裙礼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佩绶等饰物一应佩戴好后,连沈昼自己都忍不住赞叹,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样的一套衣服穿在身上,整个人立刻端庄典雅了许多,女性的柔媚端庄感立显无疑。
等她身着大袖礼服、头戴钗冠出房后,向高高悬挂于堂前的祖宗绣像行跪拜大礼。礼毕,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正宾向着西边,赞者奉上酒,沈昼面向北,正宾接过醴酒,走到她面前,念祝词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沈昼先行拜礼,接过醴酒,等正宾回了礼后,才入席,跪着把酒洒些在地上作为祭酒,然后持酒轻轻沾嘴唇,再将酒置于案上,有司奉上饭,她接过,吃了一口。
从早上一醒过来就折腾到现在,除了习研有先见之明预先给她吃了点东西外,至今粒米未进,她是真饿了,一闻着饭香,心神都散了,可是这饭又不能吃,痛苦!之后的礼仪她昏昏然地完成,跪在阴夫人面前听她对自己进行教诲,内容也没有听明白,只想着快些结束,好让她吃点东西,阴夫人说完后,她立刻便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之后便是分别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谢意,她立于堂中,先向正宾揖礼,而后才是观礼的宾客、乐者、有司、赞者、旁观群众,最后才是阴夫人。
礼成后,大半天已经过去,她也累得要虚脱。
阴识在阴府开了筵席,宴请所有观礼的客人,沈昼回去后只想填饱肚子一头栽在床上睡过去,可习研又将她拉了起来。
“我的姑娘,您还不能歇着,您要和主母去陪宾客。”
她挣扎了一下才起来,强打起精神跟着习研出去,到正庭陪阴夫人应付了一会儿宾客,便看到刘元并一个曲裾深衣的女子笑着走过来。
她上前叫了声:“表嫂。”
刘元笑道:“真是恭喜丽华了。”
沈昼还礼,道了一声:“多谢。”
刘元拉过身边女子的手,向她介绍道:“这是我妹妹伯姬。”
沈昼眉峰一动,刘秀的这个妹妹,跟刘元长得很像,都是浓眉大眼,五官透着几分毫无造作的大气,圆圆的脸盘,一股子有福之气,她倒挺喜欢这样的类型。
屈膝一礼,“伯姬姐姐。”
刘伯姬赶忙拉住了她的手,道了声:“不敢当。”
刘元在一旁解释道:“恰巧伯姬来看望芝儿她们,我便带她过来观礼了。”
听她这样说,沈昼暗笑,只怕刘元其实是知道阴丽华心思的。她问过习研,邓芝生辰阴丽华这个表姑为什么会巴巴地赶过去凑热闹?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见刘秀一面?但习研给她的回答却是,“是表夫人着人来请您的,说是几位姑娘想您来着。”
怪不得阴丽华受伤,邓晨两夫妻会如此紧张。事情再明显不过了,从刘元对她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对阴丽华心存好感,在弄清楚了她对刘秀的心思之后,便打定了主意想要撮合二人。从刘秀自长安回来留在邓家,到邓芝过生日阴丽华亲自去祝贺,应该都是刘元一手安排的。
第二章 是谁非谁(6)
沈昼忍不住幽幽一叹。
刘元这个姐姐做得倒是十分好,阴丽华也配合得尽心尽力,只是她们到现在为止却还都不知道刘秀对阴丽华存的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在沈昼看来,刘伯姬跟着刘元来观礼,也只怕不是什么凑巧,应该是刘元特地带了刘伯姬来看她的。刘家如今纵然再没落,也抹杀不了他们是皇族之后的事实,更何况以外形和学识来看,刘秀也算是一表人才、胸有丘壑了,在刘家人看来,他要娶的女人自然也不能差。哪怕阴家富甲一方,哪怕阴丽华美名远播,刘家人也要一再亲自确认了才会放心。
沈昼将她来到这里之后所认识的人心思都揣度了一个遍,仍然没理出个头绪来,或者说,她仍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自处。她茫然,不知所措,她知道历史的结局,却不知道历史的开始和过程。
阴识和阴夫人这些时候都忙着除夕的事情,没有空在意她在做什么,她乐得忙自己的事情。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学习篆字,从竹简上以及习研和阴兴处慢慢地拼凑了些新朝的历史出来。
孝元皇帝的老婆王政君经历了四位皇帝,到汉平帝之后,王氏的内侄王莽摄国篡位,汉室江山易姓为王。
公平一点来说,这王莽也算是一个有思想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一个矛盾的人。他的奴隶改制和土地改制的思想是完全超前的,他和所有儒家学派里的学者们一样,有着很美好的理想,想要创造出一个百姓人人富足安乐的新王朝,只是他却并没有看清楚现实,用了最错误的方法来实现他的理想,最终导致了他的新王朝不进反退,走向没落。王莽是一个有理想的思想家,却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下天凤四年,琅琊吕母数千人;杀海曲宰;入海为盗。
还有新市人王匡、王凤同时聚众数百人起兵,南阳亡命之徒马武、颍川王常、成丹等也都扯旗参加造反,藏于绿林之中,短短数月间,竟聚至七八千人,又有南郡张霸、江夏羊牧等人与王匡俱起兵,随众皆有万人。
下天凤五年,琅琊樊崇起兵,众百余人,转入泰山。群盗都以樊崇勇猛无敌,皆愿追随于他,仅一年之内便聚了万余人。樊崇与郡人逄安,东海人徐宣、谢禄、杨音各自起兵,之后合数万人,至此,天下大乱。
大致了解完这些,沈昼从脑子里搜寻在现代时自己所学的那些所剩无几的历史知识,只想到了两个词:赤眉军,绿林军。
她试探着去问阴兴:“兴儿,你怎样看刘秀这个人?”
阴兴挑了挑秀致的眉梢,“刘的弟弟刘秀?”
沈昼想了想,点头,刘秀确实有个大哥叫刘是没有错。
阴兴冷哼,“一心稼穑,胸无丘壑。你可知旁人如何说他?”
沈昼摇头。
“真乃刘仲也!”
沈昼微挑眉毛,刘仲又是谁?
阴兴只看她这样子便明白她根本不知道刘仲是谁,忍不住冷嗤,“亏姐姐平日以知识渊博自许,连刘仲都不识得,之前那些话说来也不怕人笑话。”
沈昼汗颜,知识渊博的是阴丽华,可不是她沈昼。不过再一想,阴兴这孩子似乎从不愿意给她好脸色看,每回说话都臭着一张脸,也不知之前阴丽华到底怎么得罪这位阴家二公子了。
“亏他还去往长安游学,别人都只道他定然心中是有一番抱负要闯出一片天地的,却哪知他竟灰溜溜从长安回到新野跟着表哥卖谷!跟其兄刘简直天差地别!想那刘何等风流人物,最好结交侠义之士,又爱打抱不平,真真有其高祖之风。但你再看刘秀,哼!”又重复了一句,“真乃刘仲也!”
第二章 是谁非谁(7)
这话说得到底孩子气,沈昼想想也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崇慕英雄,爱幻想的时候,刘秀这些看似窝囊的做法,自然是最为现在的他所鄙薄的。只是谁也想不到,后来对刘秀最为信服和忠诚,也让刘秀最为信任的,恰恰就是眼前这个满目鄙视的少年郎。
不过,说到刘……沈昼突然心中一动,忍不住冲口而出,“那刘还没有起兵?”
阴兴立刻反问:“姐姐怎么知道刘要起兵?”
话一出口,沈昼就自知说错了话,心内懊悔,却又忍不住抱怨,古代的孩子怎么都这么早熟,才十一二岁就知道听话抓重点了,倒是她这个两千年以后来的人天天藏着掖着跟做了贼似的。难免心里不平衡,于是便不答反问:“看来兴儿也是知道刘要起兵的了?”
阴兴冷哼,“刘身为皇族之后,又爱四处结交宾朋,其居心自然不言而喻,又有何难猜的。”但转眼看到沈昼一脸“对啊,我也是这样猜到的”,又郁闷了一下。
沈昼才不会相信他说的话,笑道:“只怕还是大哥看出来的吧?”再成熟,阴兴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刘想要起兵造反的意图纵是再明显,也不会如此轻易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看出来,多半是阴识猜出来了,不经意间说出来,被阴兴捡了去,便拿到她跟前充大人,臭显摆。
阴兴就算再像小大人,但到底也还只是个孩子,被沈昼这样一揭,顿时便要恼羞成怒,沈昼见他变脸,便知道自己失口戳了这孩子的自尊心,忙赔笑哄他,“当然,你也肯定是看出来了,跟大哥一样。”
她说得这样假,还真当阴兴是三岁的孩子了。她不哄还好,这一哄倒还真把阴兴给哄恼了,一拍长案,拂袖而去。
真是个怪小孩。
这样矛盾的孩子沈昼还是第一次遇到,虽然面恶,但偶尔显露的神情还是多与她亲近的,但又总是说不到几句话便被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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