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很缓慢,让刘阳将她的话听进脑子里去。
不光是对待郭圣通,哪怕是对待朝臣也需得如此。
皇后纪 第四部分
郭圣通昨日到西宫问责刘秀,为何封刘义王为长公主,称刘秀是嫡庶不分。但刘秀却端坐长案前,眉睫都不抬地道:“年最长,故谓长公主。”
郭圣通语噎,愤而离开。
第三十一章 如履薄冰(1)
郭圣通昨日到西宫问责刘秀,为何封刘义王为长公主,称刘秀是嫡庶不分。但刘秀却端坐长案前,眉睫都不抬地道:“年最长,故谓长公主。”
郭圣通语噎,愤而离开。
阴丽华早上带着刘义王和几个孩子去长秋宫请安时,果不其然,又受了刁难。只是这一回她早做了心理准备,倒也不怕。就如她与刘阳说的一般,有刘秀在,郭圣通也不过只是拿她发一通脾气罢了,却也真不敢怎么样。
她要是真在长秋宫有个好歹,第一个要她命的,就是刘秀!
不过好在孩子们都已封了爵邑,郭圣通也需得让着他们几分,不能再对他们发脾气。这样,她心里又放心了不少。
不过是不给席子,罚了跪,又当着她的面摔了几个铜盏罢了,她早习以为常。
从长秋宫出来时,刘义王和刘中礼一人一边抚着她的肚子,担心地问:“娘,没事吧?”
她笑,“没事,好在你们都封了公主,她不敢太过苛待你们的。娘这早已习惯,没事的。”抬起头,却似乎看到了一张脸,有些熟悉。
等她回过味来,回头看时,却看到一个身着宫人服饰的妇人正往长秋宫里走。看样子像是长秋宫里哪个皇子的乳母。
刘义王拉着她,问:“娘,怎么了?”
她又看了一眼,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拐角,皱着眉摇头,“没事。”
只是觉得,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她问身后的习研:“方才那个妇人,你见过么?”
习研想了想,道:“是左翊公的乳母。姑娘怎么问起她了?”
阴丽华想了想,皱'花/霏/雪/整/理'眉,“觉得面善罢了。”
习研笑,“想是姑娘之前在长秋宫里见过。”
阴丽华摇头。这种感觉不像是在宫里见过的,但却始终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这时,刘义王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指着却非殿方向,道:“娘,我们去那里走一走吧!”
阴丽华不解,“那里是你父皇处理朝政的地方,我们去做什么?”
刘中礼突然掩口笑,拉了拉阴丽华的衣袖,示意她低下身子,凑唇在她耳边悄声道:“娘,姐姐是要去见梁松!”
说是悄声,但那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刘义王听到。
刘义王大窘,扑过来要掩刘中礼的嘴,刘中礼笑叫着躲到一旁,两姐妹闹成了一团。
阴丽华看着习研,“梁松……不就是高山侯梁统的长子?”
习研点头,“好像是。”
阴丽华想了想,这个梁统她是知道的。和窦融一样,都是出自河西士族家庭,也为一方大户。建武五年时被刘秀封为宣德将军;八年时曾随刘秀从征隗嚣,得封成义侯,与其兄长梁巡、堂弟梁腾并为关内侯;十二年时,梁统与窦融等一班河西功臣被诏至雒阳,以列侯之尊奉朝议事。不久后梁统便被封为高山侯,官拜太中大夫,其膝下四子俱被召入宫中授郎官之职。
刘中礼口中的这个梁松,便是梁统的长子。
阴丽华看着与中礼正围着她打闹的刘义王,伸手拉住了她,问:“义王,你为何想要见梁松?”
没等刘义王答话,刘中礼又躲在阴丽华身后探出小脸,笑着接口,“娘连这个都猜不明白么?姐姐是喜欢梁松!”
刘义王小脸嫣红,扑过来又要打她。
阴丽华一下子呆住了。
习研笑着扶她往前走,“想来姑娘是忘记了,咱们长公主都十四岁啦!”
阴丽华看了看她,再看看已然亭亭玉立的大女儿。忍不住心头一酸,居然义王都十四岁了,明年就要及笄了,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爱慕的少年郎了……等再过几年,就该要嫁人了……
第三十一章 如履薄冰(2)
突然心中五味杂陈。
茫茫然被刘中礼拉着去了却非殿,在宫阶旁,小丫头捂着刚掉了一颗牙齿的小嘴,拽了拽她的衣袖,“娘快看,就是那个郎官!”
阴丽华顺着她的小手看过去,却非殿门口站着数名执戟的少年郎官,其中一名眉清目朗的少年郎执戟而立,眼角眉梢满是掩不住的傲然之色。
她看了一眼身旁晕生双颊的刘义王,暗叹一声,走了过去。
待走到梁松身旁时,这个少年郎官收戟屈膝拜倒,朗声道:“参见阴贵人、长公主、涅阳公主!”
阴丽华静静地看着拜倒在她面前的少年,不动声色地道:“你就是梁松吧?”
“诺!”
“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
阴丽华点点头,淡淡地道:“起吧。”说罢也不看女儿的脸色,径直去了却非殿。
刘秀见她一脸怅然地进来,忙问她:“怎么了?”
她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闺女!”
刘秀看了看后面跟进来的刘义王和刘中礼两姐妹,挑眉,这两个女儿向来懂事,怎会气着她?
刘中礼拉拉他的衣袖与他说悄悄话。他听后眉梢挑得更高,对刘义王道:“义王带你妹妹先回去,我与你娘说。”
阴丽华眨了眨眼,“你知道义王的事?”
刘秀笑着扶她在席子上坐着,慢慢给她捏着腿,道:“前些时间义王总是往却非殿跑,被我看出来了。”
阴丽华急起来,“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刘秀看她一眼,“还满心想着将女儿嫁给邓震?”
阴丽华不说话了。她一直就有这样的打算。邓家门风好,邓震那个孩子的人品也好,配得起她的义王。
“这事我与你说过,义王的亲事随她自己,你我,谁都不可干涉她。”
阴丽华自然不放心,“她这小小年纪,能看得出什么?人品好坏?将来能不能好好待她?她懂什么呀!”
刘秀笑着反问她:“那当年你看上我什么了?那时我尚未随大哥起兵,寄宿于二姐家中,堪称是一无所有,你怎么就送了我那么一方罗帕?难道那时岳母也真的中意我,同意你嫁给我么?”
阴丽华语噎,恨恨地揪揪他的胡子,“我那时是被你的美色所迷!谁晓得你如今也成了糟老头一个!”
刘秀大笑,搂着她亲了又亲,温存了好一会儿,才劝她,“义王已然十四岁了,也到了该择婿的时候了。既然你也是这般过来的,那便不要太过苛求女儿了,随她去吧!”
“你说得好听,那万一梁松待她不好该怎么办?”
刘秀冷笑,“那是我的义王,他敢么?”
阴丽华默然。刘秀说的一点不错,大汉朝的长公主下嫁,谁敢错待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邓震好……”
“邓震好,我便给他寻一个好人家的姑娘,赐婚给他,”见阴丽华张张嘴,又要说,便先截断她,“但是,不许你打女儿的主意!”
阴丽华抿了抿嘴角,突然揪住他的衣襟,板着脸问:“那你是不是在打女儿的主意?”原本刘秀的朝臣中只有南阳与河北两个派系,前些年也是争斗得极为厉害,只是后来随着窦融与梁统的到来,朝廷上迅速又崛起了一个河西派,打破了两派相斗的格局,整个朝局都被刘秀牢牢撑握在了手上。
“梁统?”他冷冷一哼,“现在的朝局也值得我拿自己的女儿来平衡?”
阴丽华看着他的脸色,知道他所言不虚,只是心里恨不过,朝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瞧你板着那脸,”她指着肚子,恨恨地瞪他,“你儿子都给你吓出来了!”
第三十一章 如履薄冰(3)
他奇道:“原来你竟怕我?”
她接口,“我怕,出嫁从夫,我最怕你了!”
他指了指刺痛的肩,笑问:“若真怕我,那你还咬得这样起劲?”
她磨磨牙,“再对我板着脸,我还咬你!”
他笑着搂过她,揉揉她的脸颊,“不敢了不敢了……”
她面上笑得志得意满,心里却微微叹息。刘秀一直以来虽然都是事事依她,但他终究也是个封建君主,自来儿女婚姻大事皆由父兄做主,而她是出嫁从夫,必须要以夫为天。哪怕她跟刘秀磨了这么多年,但只要刘秀不松口,她就做不了女儿的主。她觉得邓震好,刘秀偏不要女儿嫁给邓震,非要随了女儿自己的愿,她就是再怎么费口舌,也是无法。她总不能为了这事再与刘秀闹一场吧?毕竟刘秀做的也没有错,他只是在宠着女儿惯着女儿,为女儿着想罢了。就如当年她非要嫁给刘秀,任阴夫人如何反对,但只要阴识同意,那阴夫人的反对便不存在任何的意义了一样。
如今时光逆转,她终于体会到当年阴夫人的苦心了。
“过两日章儿和兴儿便要离开雒阳去任上了,我召了他们进宫,明日设宴,当是给他们饯行了。”
她点头。刘章去年时刚得一女,刘兴也是今年刚娶了妻子,都成了大人了,也该有所为了。
“想想我刚嫁给你的时候,他们两人都还是孩子呢,这一转眼,都做了爹了……”她瞪着他,“你侄子都娶妻生子了,你还让我生!说出去多……”
刘秀笑着抚她的肚子,“你给我生够十个,便不生了!”
阴丽华双颊立刻便热了起来,瞪着他低吼:“刘秀你真当我是猪么?下崽一样给你一窝一窝地生啊?你也不想想我都多大岁数了!”
“这倒也行……”
话未说完,便被她一口咬断了。
两日后,刘秀设家宴于却非殿,参宴者刘黄、刘伯姬、刘章、刘兴,都是当年在宛城时,相依为命的一家人。
“固始侯怎么没有来?”因只有刘伯姬一人前来,却没有见李通,故而阴丽华便问了一句。
刘伯姬一脸的不以为然;“咱们一家人吃饭,叫他来做什么!”
她话刚说完,刘秀便先斥责了起来,“不像话!他既是你的夫君,便自是一家人,你岂能如此说?”
这些年刘秀虽威严愈盛,但对他这一姐一妹,却始终保持一份最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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