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边陲之地,也不怕有什么忌讳了。”
涵因撅起嘴,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李湛居然惦记李谛这么长时间了:“那我的店怎么办?”
“让个可靠的人打理就行了,现在店也入了正轨,只要不出什么大错就不会有事。”李湛笑道:“我要用这个人,夫人就把他让给我吧。”
涵因只好叹了口气说道:“自然是以夫君的事情为重,不过我先说好,李谛并非我的奴仆,虽然他在我门下,有主仆名分,但是我却不能强令他如何。你要用他,须得他自己同意才行,他若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勉强他。”
“这个自然是,我相信我能说服他。”李湛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涵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李谛是一定不会拒绝的,他一直是有野心的人,这几年能够在自己门下老老实实的给自己干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步入仕途。
李湛是四品大员,他可以举荐自己的幕僚做官,这些年,跟随他的幕僚陆陆续续都有获得官身的,来来走走也有不少人。只有贾敞是个例外,他本来是最有资格获得荐官的,但是他为了报李湛救贾氏一族性命的大恩,将那些机会都推了出去,一直跟着李湛。
而李谛是奴婢出身,从来没有获得家族承认,虽然现在已经是良民的身份,但要想有朝一日彻底翻身,要么指望自己儿子、孙子出息,要么通过李湛的途径。
涵因提醒道:“李谛那人野心不小,夫君要小心。”
李湛笑道:“还真就不怕有野心的,也不怕贪的,就怕那些无欲无求的。”李湛这话倒不是托大,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道理,能够被人驱策的,必有所求,这个世上,人所求无非两样,一是名,二是利,有所求就有弱点,你总能找到控制他的手段。
反而是那些无欲无求的人,你奈何不得他,大不了命一条,所谓“无欲则刚”就是这个道理。
涵因见李湛有把握,便不再说什么,换了个话题:“要说起来,你来凉州上任也已经有半个多月了,现在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也该去本家长房走一趟。”
李湛听到“本家长房”这四个字,就下意识的略皱了皱眉,并没有说话。
涵因知道他并不喜欢这个本家,好歹他是个刺史,上任这么长时间,本家根本没有理会的意思。哪怕不说邀请,派人送个帖子,问候一下也算是表示亲近之意了。
李湛心中对本家如此托大很是反感,因此,虽然知道本家长房一定要拜会,但从内心深处,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去。
涵因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笑道:“从礼法上说,他们是大宗,我们是旁支,理当是我们去拜会他们,况且先祖排位也入了姑臧的大祠堂,不管怎么说,也是要去一趟的。”
李湛深吁了一口气,说道:“我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现在府衙中的情况也很复杂,再把本家搅进来,恐怕更麻烦。”
“即便是麻烦,还是要去,否则,难保有人拿这个做文章,说你六亲不认。何况,在世人眼里头,本家接受咱们这一支,还是咱们要承他们的情呢。”涵因笑道。
李湛冷笑道:“咱们家哪一年少往这里给钱了。送的礼都不说了,往族里捐的田地,往族学里面捐的钱款,这些年不知道填进去多少。本家看咱们还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眼睛抬到天上去。”
“我知道夫君你心里不忿,世道如此,又何必计较。”涵因劝着他。
李湛看着涵因,有些内疚:“我自小这样过来的,也罢了,只是委屈了你,好歹你也是正正经经的荥阳郑氏之女,荥阳郑温的子孙,若不是嫁给我,也许现在就算是身着布衣,也能蔑视公卿呢。”
涵因笑道:“夫君平日博古通今,明达时务,今日这话却是大谬,物有兴替,事有起落,如今的豪门大族,也是当年先祖努力的结果。后魏孝文帝定四姓,陇西李氏怕自己不能被选入,星夜乘驼进京,被人讥笑为“驼李”。后魏高阳王元雍想要以博陵崔显之妹为正妃,世宗却认为博陵崔氏地望寒劣不许,过了很久才答应。而如今,博陵崔氏反倒压过清河崔氏一头。当初渤海高氏封氏二族的门第何等高贵,如今也只能靠做外戚重振家门。夫君的才华在本家里面又有几人能比?现在我们被人小瞧,焉知今后不会开宗立堂,成为一脉著房的始祖?”
李湛听了涵因的话,心有所感,把涵因搂入怀中:“夫人说的没错,今人追慕先祖,我们的后人也会以我们为荣。”(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压力
李湛还是决定早些拜会本家长房。遂让钟瑞去投了名刺,并且没有以官职压人,只以同族自称,上面写的是“族弟陇西狄道李湛再拜 某日月”。李湛已经是一方大员,当今陇西李氏的族长和他是平辈,自然是没有必要自己拿着名刺投到长房府中等候接见,只派人定下拜访时间。他只用族弟的身份并且主动上门去拜访已经是很低姿态了。
钟瑞一大早就去送名刺,只要等着把族长的回复拿回来就完了。李家长房早已经从乡间的庄园里搬到了城中,几大嫡支都在姑臧县城中有不小的宅院,平时族中议事长房的大宅中,只有每年的祭祖大典才都回到乡间的老宅。
李家长房的宅院离刺史府并不远,不过几坊之地,但钟瑞去了整整一天,直到快宵禁才回来。
李湛早就结束了公务回家了。
钟瑞赶着内院锁门前让小丫头把祈月叫了出来。
祈月一见钟瑞便说道:“哎呦,钟大管事,你看看这天色,这都几更了,您老人家才舍得回来。老爷一从衙门里回来就念叨,问你不过送个名帖,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还要派人去找呢,让夫人给劝住了。”
“哎,祈月妹妹实在是冤枉我了,我可是在长房府里的门房坐了一整天呢。”钟瑞连呼冤枉。
“行了,你赶紧进来吧,老爷吩咐你回来就到内书房等他。”祈月笑道:“你可小心点,听说衙门里的胥吏都商量好了,整天怠工。老爷今天一回来脸色就很不好,又等你那么长时间,今天看什么都不顺眼。你这里差事没做好,我们几个可是替你担着老爷的脾气呢。”
钟瑞呵呵笑了两声:“连累妹妹们了。你们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列张单子出来,我给你们买回来。”内院丫头不能随意出门,钟瑞常常用这招讨好涵因身边的丫头。
祈月笑道:“你还是先想想你怎么逃过这一劫吧。”
所谓内书房跟唐国公府的结构一样,就是平沙堂的另外一边的耳房。钟瑞在这里略站了一会儿,李湛便过来了。后面还跟着涵因。
李湛满脸不耐烦。进来就好大的火气,说道:“你这猴儿,死哪去了,怎么西安杂子才回来。”
后面涵因对钟瑞使了个眼色。钟瑞便明白李湛今天定是在衙门事情不顺,所以火气比较大,他又这么晚回来,李湛自然早就不耐烦了。
他怕一个不小心。李湛就把火气撒到他身上。他伺候李湛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李湛的脾气,遂不敢接话,只赶忙把族长亲手写的回执拿出来,双手奉上,李湛面色阴沉,接过来,这是一张洒金红笺,上书“恭候大驾 陇西李询谨上”字为正楷,端方大气,浑厚严整。李湛看了之后,脸上的表情松了松,“嗯”了一声,语气也缓和了些:“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钟瑞说道:“小的今天一大早就把名帖送过去了,也报了老爷的身份,他家的下人就让我在门房等着,我略问一问,他家的仆役就好不耐烦,说回复不能由别人代劳,族长事忙,等着求见的李氏族人每天都有许多,人家都是拿着名帖亲自等候在门外的,我一个下人就更得等着了,话里话外意思是小的不懂规矩,没有分寸。小的只好在那等,快到天黑,他那管事才把回执拿回来。”
这话说完,李湛的脸色又黑了三分。
涵因忙说道:“钟瑞今天辛苦了,就赶紧回去歇着吧。慕云有孕在身,怕是到现在还等着你呢,你回去赶紧好好陪着她。”
钟瑞感激的看了涵因一眼,说道:“那小的告退了。”
没等李湛再说什么,涵因便先说道:“行了,赶紧去吧。”
钟瑞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李湛没好气的看了涵因一眼:“你瞧你,我又没要吃了他,再说我还有话没有问呢。”
涵因一笑,软语说道:“还有什么事,明天再问也是一样的,他是你的小厮,大晚上在内院呆着不走,外面不知道的说闲话怎么办。再说了,什么要紧的事,便是问清楚了又怎么样,不过是给自己添堵,还不如不问。”
“你啊,就知道回护下人。”李湛见涵因这样说,也不好再发脾气,只抱怨了一声。
涵因笑道:“这件事钟瑞也没办法,你就不要再责怪他了。”
“说的我好像是个乱发脾气的。”李湛虽然是不满的口气,不过火气已经散了不少。
涵因忙说:“我哪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钟瑞怪可怜的,毕竟在长房那里也受了一天的气。”
李湛冷笑:“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们长房明摆着不把我放在眼里。”
“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下人,说出去,他们这也算不上失礼。越是这样,我们就越不能动气,更不能跟长房闹僵。这里的风议都是长房掌握,若是我们先有不当之处被他人揪出来,那么恐怕我们就要陷入被动了。”涵因说道。
李湛深吸一口气,说道:“也罢,看来还是要暂且忍耐了。本家能合作最好,他们这次吃下的田亩最多,只要能让他们吐出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我们也就算能有交代了。”
涵因笑道:“不去试试是没办法知道的。”
“我这哪里像一方大员,倒像个乞丐,成日家求着哄着,他们也不肯施舍些。”李湛说着现在的窘困,自嘲的口气中带着隐隐的愤怒:“若不是之前卢刺史不仅不肯约束这些世家趁机吞田地,反而为了安抚那些没分到地的兵户,把库银全用在买粮上。现在粮也吃完了,钱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