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实在说不通,比李湛前途光明的人太多,以竹心先生的智力,不可能看不出来李湛走的路有多危险。若说是看好自己所谓的“大贵之相”,这种扯淡的东西也不过是偏偏无知的百姓,但凡那些野心家都会给自己弄得天生异象,不过只有成了的才流传下来。竹心又岂是会被这种东西蒙蔽的人。
但凡有所图的人,你只要看出来他到底想要什么,便很好控制,你只要可以满足他这方面的要求,就可以放心的用。也许通过李湛,竹心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这个人的内心却并非可以轻易看清的。
所以,涵因对待竹心很谨慎,这一次若不是祈月心意坚决,她绝不会主动生出这种事来涂遭他猜疑。
涵因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要先生指点。”
“夫人是想问国公下一步怎么走吧。”这件事竹心显然已经考虑过了,今天来涵因这里,大概本来以为涵因就是问这个的,没想到涵因却给他一个妾,此时提出这个问题,把他的心思又拉了回来。
涵因看他又恢复了胸有成竹的淡然模样,笑了笑:“既然先生已经猜到了,还望不吝赐教。”
竹心笑道:“既然唐国公现在荣宠加身,自然是该借势……凉州、甘州、肃州,瓜州,沙州,伊州,西州,河西七州本是一体,自然应该以都督为首……”
涵因想了想,说道:“可是凉州都督只有凉州一地的辖权,其他州的刺史可并无隶属关系,就算皇上给老爷这些恩荣,要想染指其他州的政务,他也不会答应啊。”
竹心先生一笑:“河西七州虽然明面上是各自为政,但陇右豪族总共就那么几家,同气连枝,凉州在河西位置最为重要,唐国公做了什么事,他们也必然受影响,夫人有何愁他们不肯跟国公一心呢,比如过路税这件事,就大有文章可做。”
涵因眯起眼睛,看着竹心,露出笑容,笑道:“什么事情到先生这里都能别开生面,先生的才智真是令人钦佩。”
晚间,李湛一回来便问涵因:“祈月的事情怎么样了?竹心先生可同意了?”
涵因笑道:“还算给我面子。”
李湛笑道:“我就知道,夫人出马,事情没有不成的,现在祈月该高兴了吧。”
“我让她自己从库里挑缎子,她拿的都是桃红和妃色的,我本来想让她拿品红的,更贴近正红一点,她却说自己能到先生身边已经是非分之想,哪里还能不守本分。她既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涵因叹道。
李湛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反正住得近,往后叫她常来便是。”
“算了吧,还是不要常来对她比较好,竹心先生是个多心的人,虽然这次没说什么,照单收下了,不过祈月往后和我来往密切,难保心里生出什么想法来,那样我送人没落着人情,反成了嫌隙岂不冤枉。”涵因现在才把不痛快的情绪流露了出来,祈月的确让她措手不及,但现在她也没法苛责祈月,祈月的要求并不过分,而她之前一早就表态,随祈月自己选,只是没想到她选的这条路。
往后,对祈月既不能太亲近又不能太疏远,太近会让竹心以为祈月是涵因派来监视他的,若是不给祈月好脸色,又会让人误解为李湛对竹心有什么不满,连带着涵因都不待见自己的从前的丫头了。
李湛看涵因一副大伤脑筋的样子,只觉得有意思,笑道:“你啊,就别想那么多了,各人有各人的福气,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男人的心思都在外头,哪有那么多精神头跟个毛丫头较劲。好了好了,别想这个了,祈月自己的事情要看自己的造化,她都如此决心了,你再不放心又能怎样。”
涵因无奈的舒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不说这事了,对了,竹心先生对夫君现在的状况还有些看法,夫君不如抽空去找他深谈一次。”
李湛说道:“我也正想这事呢,这两天左一个应酬又一个宴席就丢脑后了。明天正好又休沐了,我一早就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严查
李湛又和竹心商议的半日,涵因待他回来,便问他们商议的结果。
“竹心先生建议我严查走私,我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里头要牵涉不知道多少人,从前我跟着柳相做这事,这里头的门道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李湛笑道。
涵因知道李湛下这个决心很难,不论是谁,以一己之力去动别人的蛋糕,心里都难免忐忑,她笑道:“夫君自从做了那个决定,就已经得罪了整个官场了,不管夫君想还是不想,你已经成了皇上的孤臣,难道你还以为在朝中为你说话的,是支持你的人么,他们不过是为了打击另一边跟皇帝站在同一线,一旦事情有变,他们会立刻抛弃你。”
“你说的虽然在理,但是也没有必要激化跟他们的矛盾,那样我们恐怕会更艰难。何况,古话说‘满招损,谦受益’,现在如果不收敛,我怕将来……”李湛皱眉道。
“但夫君记不记得皇帝把你派到这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你压服这里的世家么。你若是起不到这个作用,皇帝会毫不犹豫让你做弃子,到时候,那些人也不会承你的情,还会落井下石。”涵因冷笑道,她太清楚官场的那些事了,李湛至今仍然跳不出为人臣子的思维,她也只能尽量站在他的角度来替他考虑。
李湛的表情愈发严肃,说道:“怕逼得太狠,狗急跳墙。”
“夫君还没有接受你自己现在的状况么。”涵因很认真的看着他,说道:“现在夫君还有什么可失去的?满朝文武有谁能站在你这边,李诺虽然被你拱上了族长之位,但他影响力有限,将来有事,他最多自保,也顾不上你。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什么可顾忌的。俗语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顾忌的应该是那些世家们。”
李湛看着涵因,沉默不语。
涵因继续说道:“人都是欺软怕硬,都是陇西边地。他们自己捞好处,不想着分咱们一杯羹,本来就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夫君现在可是恩荣加身的都督,这等数十年不遇的大恩,不趁着现在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往后都不会把咱们当回事。倒是折腾一番,他们反而要让着你。”见李湛意动。又说道:“我知道夫君怕咱们这边折腾起来,把他们都得罪了,一旦皇上看你不顺眼,你就毫无招架之力了。不过你放心,现在你是孤臣,皇帝至少在这段时间里面绝不会动你,相反还会支持你,否则的话。以后哪个臣子还会为他尽心办事呢。”
李湛思索片刻,带着些自嘲说道:“夫人说的对,如今我才是被逼到墙角的狗。再不蹦起来,怕是兔子没死,就要被烹了。”
涵因知道他现在压力很大,跟家族离心,在朝中失去支持,李湛即便再从前最失意的时候,处境都没有这样凶险,涵因拉着他的手,笑道:“夫君何必如此说自己。我们不过是为自己,为孩子求一条活路罢了。”
李湛点点头。笑道:“是啊,再难也要走下去。”
凉州的过路税其实并不是个新鲜玩意,自古进城都有城门税,尤其是北朝战乱频繁,地方势力庞大,反正这些钱就算收了。也交不到朝廷手里,那时候按人头收钱,世家大族在各地派去各地做生意的,不是佃户就是仆役,最多有一人族人盯着,这些人都不收钱,别管带多大的车队,运送多贵重的货品,因此这些过关税、城门税大多落在一般贫苦百姓身上。
世宗皇帝觉得地方上各自为政,阻碍商贸,不利于天下货物流通,因此才取消了。当时还在朝中引起好大争论,很多官员认为这会造成百姓四处流窜,不利于地方的安稳。不过,另外一些人认为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对此很是支持。总之,这件事于是就这样定了下来。
而李湛的过关税则是按货物收钱,带的东西越多,交的钱也越多。那些世家大族自然是吃亏,他们屡次暗中活动,想在朝堂上把李湛弹劾下去。无奈皇帝力挺李湛,他们也毫无办法。只能在报备货品上做些手脚。
所谓上有政策,下游对策,要收过路税的是李湛,而下面实际做事的人都是胥吏,李湛不可能事必躬亲,这些人惯弄手段,都是欺上瞒下的好手,李湛盯着的时候,他们也查的严些,李湛没空理这些事的时候,他们就大肆收受贿赂,将那些货品私放过去。
李湛是清楚这些情况的,他却没有死盯着不放,一是他时间有限,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处,二是也不好把那些世家逼的太紧。只要收上来的钱差不多可以让他支持西北大军的军费也就罢了。
跟竹心先生商议之后,李湛便开始严查走私,并且开始搜检过往商旅,名头是查边关奸细。
之前的时候,所有入关的货品从关外运到长安,途径凉州,都要交钱。至于这些货品是不是走私货,李湛也一概不管。而现在,李湛的态度忽然变了,所有过凉州的西域货物必须有在各关卡入关时报备的凭条。这些凭条都是按照各家在户部所卖货物的数量和种类配发的,没有的都是走私货。本来这块都是边关管理的,各商团都会买通边关守将走私货品,甚至有些大将还会坐分一部分货品的利润。
现在李湛开始严查这些走私货,所有查出来与凭条不符的,一概没收充公。他分管此事的吏员们一看,上官发了这个命令,都高兴死了,这就是又给了他们一条发财的门路,趁机又可以索一大笔钱。
在新令刚出来的头几天,自然是查得最严的时候,这些胥吏也知道,只有先狠狠的切上那些商贾一刀,他们才肯吐出血来,自然办事特别用心,不少家的走私货都被查了出来,州府的仓库里头堆满了没收的西域奇珍。
那些商人们自然是叫苦不迭。从西域诸国运到阳关、玉门关外,因为路途遥远。货品大多被跑这条线路的几家商队垄断,因此售价已经抬到成本的数倍,如果有人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