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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躲进去,一阵脚步声便到了梢间。她向一侧挪去,在这面墙的一侧有个可以打开悄悄向外面查看的小孔和一个传音的管子,这些偷看偷听的孔洞正在床榻围屏的后面,遮掩在繁复的雕花之间,很难被发现。
“这里说话最方便,现在不会有人的,刘指挥使你也太小心了些。”另一个更细碎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便跟了进来,同时传来的是一个温润悠扬的女声。涵因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是留下来临时主管宫内事务的文妈妈,等那人走近了,涵因就着外面烛火的微光一看,果然是文妈妈。而她嘴里的刘锦,则因为角度问题,涵因暂时看不到。
“小心些总没错。”刘锦弯下腰,扣动涵因刚刚按过的机关。
柜子缓缓划开,涵因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若刘锦发现了这个地方,那她连跑都没有地方跑了,她甚至能感觉到柜子划开时微微的震动,仿佛是自己身上难以抑制的颤抖。
刘锦打开地上密道的盖子,下去看了一圈,不多时,又回来了,确定密道和跃然居里面没有人。之后弯下腰,扣着那个机关等到柜子阖上才放开手。这是在屋里阖上柜子的方法。看来刘锦也并没有发现这后面的密室。涵因狂跳的心这才平稳了下来。
文妈妈微微有些不屑:“我早就安排好了,这些日子连值守的人都不会有的。其他的人恐怕也都在洛阳呢,想不起来这里了。”
刘锦冷哼一声:“那天郑家的小姑娘就那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更别说高手了。妈妈别以为这里被人翻了个底掉就可以掉以轻心了。”
“郑家的小姑娘来看看自己姐姐以前住过的地方,有什么好紧张的,她不来反倒奇怪呢。”文妈妈有些尴尬的笑笑。
“那个好奇的小姑娘是长公主的仇家,如果她真知道点什么,或者在这里找到点什么,太皇太后娘娘可别怪我不留手。”刘锦冷冷的说道。
文妈妈的声音也沉了下来:“知道了,太皇太后娘娘还有看重他们兄妹的地方,你别轻举妄动。你可别忘了,如今只有太皇太后娘娘才能保得住你们。再说了,那个小姑娘现在被关在毓福宫,也不可能大晚上往这里跑。”
“放心,只要无关大事,一个小姑娘我还不惜得动手。”刘锦面色稍霁。
“名册和账册的事情有头绪了么?太皇太后娘娘一直紧张这事。你要尽快查出来。”文妈妈问道。
“还没有。长公主的很多事情我们也并不清楚。”刘锦直截了当的回答。
“你若是私藏,太皇太后不会放过你。”文妈妈的声音充满警告意味。
刘锦却笑了:“我之所以投靠太皇太后娘娘,就是因为我即便拿到了它们,也没有那个权势动用,反而会被人灭口;而太皇太后娘娘接纳我的原因,则是拿到了它们也没有给她办那些事的人。因此太皇太后娘娘大可以放心。”
“太皇太后娘娘自然是信得过刘指挥使的。”文妈妈这才冷笑了一声。
“她老人家总有一天会知道我的忠心。”刘锦挑挑眉毛。
“刘指挥使只要忠心办事,太皇太后娘娘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文妈妈的语气也缓了下来。
刘锦却忽的问道:“我倒是很好奇,妈妈原本的身份是如何取信于太皇太后娘娘的?”
文妈妈对这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脸色沉了沉,转而又笑道:“我早该想到你会问我,不愧是刘指挥使,这么快就把我的事翻了出来,只是我不过是个卑下的奴婢,指挥使花的心思怕是要白费了。”
“我相信以文妈妈之能,还有在太后心中的分量,在下花多少心思都不会白费。”刘锦笑呵呵。
文妈妈冷笑一声:“太皇太后娘娘是知道的,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你那么公然的照顾郑家那个小姑娘。难道仅仅是和郑贵妃的主仆之情么?”刘锦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直盯着文妈妈,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读到更多的信息。
文妈妈却毫无秘密被揭穿的慌乱:“我在冷宫伺候过郑贵妃,郑贵妃算是我的旧主。”
“只伺候过不到一年,便忠心到隔了这么多年,还替郑贵妃的那个宫女找机会在太皇太后面前伸冤?文妈妈还真是个念旧的人。”刘锦步步紧逼,“文妈妈”三个字咬字格外清晰。
“太皇太后就是看我对主人忠心才调我到仁寿宫听差的。”文妈妈毫不相让。
“当年郑贵妃宫里的人,除了跟着郑贵妃去了冷宫的宫女全都杖杀了,管冷宫的太监是个半瞎的糊涂老鬼,想在这宫里找个文妈妈的旧识还真难啊……”刘锦上下打量着文妈妈,毫不掩饰话中的意味深长:“想必郑贵妃都没想到能碰上文妈妈这样忠仆。在她死了这么多年之后,还记挂着她的冤屈。也不枉她在冷宫的这段日子了。”
“呵呵,若是指挥使发现长公主有冤屈,纵使她已经薨逝,也一样会想办法给她伸张的,不是吗?”文妈妈毫不躲避刘锦探究的目光。
刘锦眼中的哀伤一闪而逝,犹未回答。
这时,涵因为了听得清楚,尽量靠近那根传音的铜管,因为空间狭小,伸展不开,动作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柜子,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响。
刘锦突然喝道:“谁在那里偷听,给我出来吧。”伸手一只袖镖便冲着床里面飞了进去。
正文 第七十章 脱身
涵因见那袖标“嗖”的冲自己这边飞过来,吓得心都跳出来了,下意识随手从桌子山摸了个东西,准备有人进来就砸过去。刘锦发现了这里有异常,就算找不到开阖的机关,也会把这里直接凿开,涵因的额头渗出大滴的汗来,上下牙齿都在止不住的打颤。
这时,外面床上却极速窜出一道身影,在并不宽敞的梢间和刘锦过了几招。原来郑贵妃的床又大又深,贴着墙还叠放着半人高的锦被。那人便藏在锦被后面,因为殿中灯光昏暗,床又深大,周围还包着雕花的裙板,上面盖着纱帐,因此眼睛对深度就会有错觉,并没有发现锦被往前挪了。
像涵因、刘锦这样仔细的人,看到一个月前就印在上面的老跛子的脚印没有任何变动,反而会下意识的认为那里没有人。涵因在墙后面发出响动,刘锦才注意到那里,发现锦被不对头,于是骤起发难。他只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方向藏了两个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阁下了。”刘锦轻斥一声,手上并不停歇。
那人不回话,手上的剑舞得更快了。
此人的武功不弱,似乎知道刘锦的实力,并不和他纠缠,虚晃几招,突然攻向一边的文妈妈,刘锦忙过去挡格,露出了空挡,那人趁机破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下糟了,我们说的话都被他听去了。”文妈妈皱着眉头。
“无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机密。”刘锦并没有去追的意思。
“你知道他是谁?”文妈妈抬眼瞧着刘锦。
“不知道,不过前几个月跟他就在这里交过手,我用袖镖把他打伤了。武功很不错,就是还嫩了些。”刘锦脸上毫无紧张的神色。
文妈妈冷笑道:“你是故意放走他的吧,怕是巴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投了太皇太后娘娘。”
“这事情本来很快就会让人知道的,不是么。”刘锦满不在乎。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也许御医们就妙手回春了呢。不要久留了,走吧。”文妈妈和刘锦走了出去,房间又陷入一片黑暗。
涵因手脚冰凉,似乎已经不知道怎么支配自己的身体了,额上的汗顺着面颊往下滴。她渐渐回过神来,刚想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脚,忽然观察孔里又出现了亮光。
原来刚才走的那两个人并没有真的离开,他们突然返回来,若是还有藏身此处的人,见他们走了必然会从藏身处出来,这样就可以抓个正着。
这种招数涵因早就知道,而且她的身体因为紧张有点不受控制,因此她便在里面多呆了一会而,果然碰上了这种事。
“应该不会有人了,下次准备充分些。”刘锦又上上下下看了一圈。
“呵,刘指挥使如此小心谨慎,也会有走眼的时候,我这老婆子再换什么地方也难保不出问题。”文妈妈见刘锦指责她,不甘示弱的出言讥讽。
刘锦扫了她一眼,说道:“走吧。”
涵因又等了许久,确定他们真的走了,才悄悄把观察的孔洞掩好。她长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刚才过于紧张,在身后的条案上随手抓的那样东西,被她紧紧攥着,现在觉得手心戳得直疼。她打起火折一看,原来是一块小巧的羊脂玉玉牌,玉牌莹白温润,在正中间有一大块火红色的玉皮,被雕玉匠人巧妙的按照其天然形态,雕琢成火凤凰的样子。
当年长公主亲手创立自己的秘密组织的时候,为了不暴露真实面目,蒙面号令手下,这块玉牌便是证明身份的标记。只是后来,她的权势日高,这个组织也渐渐融入内卫,才不用不着这个东西了。她本想还放在这里,以免被有心人看到惹出麻烦,但不知为什么,想了想又拿了起来,塞入怀中。这才悄悄的从密室出来。
涵因没有直接从宫门走出去,而是悄悄打开了密道钻了下去,另一侧打开是跃然居。宫内曾经最豪奢的处所已经搬空了,只剩下一些基本的家具,显得空荡荡的。四面透着风,有一种别样的阴冷。
跃然居的大门在外面锁上了,涵因走到旁边一扇直棱窗前,用力掰动窗棱,便把两根窗棱掰了下来,露出一个恰好能过人的空隙来,原来这处的窗棱是借助一个卡槽卡在窗框上面的,为的是失火时候逃生用。因跃然居已经废弃,冬天这里就没有重新糊窗户,上面的窗户纸早烂了。因此也不虞有人发现。涵因钻出去,悄悄把窗棱合好。
这时,月亮撕开了薄云的面纱,柔和清冷的光芒洒向了大地。涵因就着月光,偷偷向不远处的永安宫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在永安宫前面探头探脑。那人一定是文妈妈不放心,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