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愕然地看向张君,一脸地不可置信,连唇角都在颤抖着,面色从红润转成了青白,只颤声道:“张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你……”
若说男人占了七分主动,她不过也只有三分罢了,这种事情到底是女人吃亏,若不是张君这般火急火燎的,她怎么会献身?
杜延玉也跟着转过了头来,目光在青梅与张君身上睃了一圈眸中升起一抹鄙夷之色,她怎么没觉得这俩人竟是这般相投,相互攀咬着,着实令人觉得可笑。
她当初怎么会被这样的男人迷得晕头转向?
“你说什么?若不是你百般勾引,我如何会……”张君倏地拔高了音调,说到一半也有些脸红地看了杜延玉一眼,这才骂道:“你这贱婢,枉杜小姐对你信任有佳,你却……”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着实太让人心寒了!”
萧怀素听到这里突然就笑了,不由抚掌道:“张公子真是好口才,说得我们都要相信你了!”嘲讽地勾起了唇角,“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青梅有错,你也不是无辜的!”
“求表小姐给奴婢作主!”
青梅此刻也流着泪向萧怀素磕了头,虽然她觉着今日之事是因为表小姐插足之过,但张君这样不管不顾,非但没有为她求情还要反咬一口,也着实是伤了她的心,妄自她一厢深情尽付,却遇到了这样的负心郎。
“表妹,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杜延玉突然站起了身来,虽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柔弱,但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在见到青梅与张君纠缠在一起的那时,她已经对这人死了心,就算她知道男人花心是常事,可在婚前就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是和她的丫头一起胡搞,那真是说明人品有问题,也亦加证明她从前是看错了人。
红枣赶忙过来扶住了杜延玉,心中想对青梅唾上一口但面上却是忍住了,到底这么多年的姐妹,如今她这样只怕以后也是好不了了。
“行,三表姐可先在马车上等着,这事我先帮你处理,只青梅她……”
萧怀素也站起了身来,这事本该是当家主母处理,只此刻若是报到王氏跟前杜延玉又没有脸面,她也是想将这事先替杜延玉给掩下,之后再细说。
“随便怎么处置,”杜延玉咬了咬唇,撇过头去,“只今后在杜家我再不想看到她。”
“小姐!”
青梅惊愕地抬起了头来,又几步膝行到杜延玉跟前,扯着她的裙摆哀求道:“小姐,您不能不要奴婢啊,奴婢侍候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
杜延玉冷冷地回头,眸光冷得似刀,只那一眼青梅便不由地向后瑟缩了一下,便听杜延玉漠然说道:“再多的情意也被你耗尽了,青梅,妄自我这般信任你,你却是这样对我的……”说着顿了顿,又道:“咱们主仆情分已尽,你放心,我会放你们一家人自由,你也可以嫁给张公子,只是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
杜延玉说的这话也在萧怀素的考量之内,青梅被撵了出去,她的家人自然也不能留了,免得话赶话反倒坏了杜延玉的清誉。
杜延玉言罢转身要走,张君却是一个箭步上前拦在了她跟前,有些不敢相信,“杜小姐,你真的这样就要走?”
“不然如何?”
若是说从前还醉心于张君的文采,在心里自己编织着那个童话,可如今这个梦已经破碎,杜延玉怎么还可能对他生出好感,此刻见他纠缠不休心中更觉得恼怒,出口便道:“既然张公子心仪青梅,我这个作主子的自当成全你们!”
“不,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张君连连摆手,“她只是个丫环,是个奴婢,在我眼中她就是个玩意儿,怎么比得上杜小姐你,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还不知道么?”说着便要上来拉住杜延玉的手,红枣赶忙上前挡住了,一脸忿忿道:“张公子请自重!”
“你这死丫头,竟然还敢拦我?!”
被红枣这一挡,张君的火气也上来了,挽了袖子就想打人。
萧怀素冷哼一声,“张公子真是好大的气派!”又给巧儿使了个眼色,巧儿忙向外唤了一声,“打人了,快进来将小姐们护住!”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还守在院外的护卫顿时便闪身进了两个,还有两个竟是从围墙上跳了下来,显然早有准备,眼看张君已是高高举起了手来,下一刻便被人倒拎着扔在地上,疼得他不禁痛呼了一声。
杜延玉这才对着萧怀素点了点头,扶住红枣快步离去,这样无赖浅薄之人她多见一刻都觉得受不了。
眼见杜延玉就这样走了,张君还想爬起来追去,却被两名护卫给拦住,只能焦急地看着杜延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青梅却已是哭着瘫倒在了地上,杜延玉那样说也就是她们主仆缘尽,连带着自己一家子都要被赶出杜府,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根本不敢相信。
萧怀素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杜延玉能够醒悟过来,若是被这俩人一哭一求又心软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趁着张君被制住了,萧怀素又附耳对巧儿吩咐了一通,杜延玉或许是忘记了,可她没忘,那些俩人之间交往的诗信绝对不对留下,不然今后一定会成为张君要挟的砝码。
巧儿听了萧怀素的吩咐,悄然无声地转进室内搜查诗信去了,萧怀素却是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一脸淡漠地看向青梅,眼神微寒,“如今府里你也不用回去了,我自会安排人将你老子娘送出来,若是敢在外面乱说,这京城你们也不用再呆了,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说到做到!”
青梅抖了抖,却不敢抬头看萧怀素,她是知道这个表小姐手腕厉害杀伐决断,当年对着安陆侯世子都敢将了对方一局,更遑论自己是个小小的丫环呢?
此刻青梅只恨自己连累了家人,起初她还和她老子娘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这事成功了,他们今后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没想到却……
如此被主家撵出来的奴婢,可没有哪家人敢再用了。
“你……你这是欺人太甚!”
张君涨红着脸吼了一句,他可不是为青梅报不平,只若是这丫环不能再回杜家去,他如何才能挽回杜延玉的心,那可不是比登天还难?
青梅听到这话却是抬眼看了看张君,心下微微有些回暖,或许若是她一心为他,他总有一天会看见她的好。
再说张君是应届的试子,若是能考中进士,自己嫁给她不也是有出路的,指不定她今后还能搏上一搏,成为人上人呢!
短短一刹那的功夫,青梅的心思已经转了几转,衡量出自己最好的出路,这样一想她心神微定,倒没有先前那种觉得天都崩塌了的感觉。
但当前之急还是要先笼络住张君,给他希望,让他入套,至少不能在他们做出这种事以后还被他抛在了一旁,那样她才是真正地没有退路。
“那张公子呢?”
萧怀素冷嗤一声,目光冷冷地转向张君,“张公子诱骗官家小姐,若是我到衙门里一告,你这应届试子只怕就不能参加科考了吧?这种品行,若是为官那可是百姓的祸事!”
“你……你……”
萧怀素话语犀利,一句话便戳中了张君的痛处,让他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头忐忑不定,连背上都浮出了一层冷汗。
是啊,杜家是官身,而且还是了不得的官身,而他如今算什么,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秀才罢了,谁会站在他这一边?
就算是杜延玉当初心仪于他,可看眼下她头也不回的态度只怕也不会再管他,若是真惹上了官非,吃亏的可是他自己。
张君一时之间被萧怀素这话给怔住了,青梅趁这机会抹干了眼泪,又膝行到张君身边细声安慰了几句。
看着张君的脸色逐渐定了下来,想来是青梅对他说了什么,萧怀素心中不禁一声冷笑,果然是臭味相投,刚才还互相攀咬着,见着杜延玉不再搭理他们,立马又连成一线,果然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只是青梅是杜府的丫环她还可以使些手段处置,可张君却有些不好办了,就算要将人撵走也只能一步一步来,他是良民是秀才,可不是奴婢下人,萧怀素想了想索性还是将这俩人凑作一堆,也算是断了他们的念想,让他们知道今后想要再攀上杜家也是不可能的。
而这事恐怕最后还是要与王氏交待一声,毕竟她管着家的,但萧怀素也想先让这事淡一淡,至少让杜延玉的心情缓和了一些再说。
巧儿这时也从屋里快步出来了,走到萧怀素跟前将袖袋里的信件取出给她,淡淡的粉色信笺还带着清雅的兰花香,那笔迹确实出自杜延玉之手,更傻的是这丫头竟然留了印鉴。
萧怀素不禁头痛地抚额,她真不知道杜延玉是太实诚了还是怎么的,若真被人拿出来举证,杜延玉这辈子可就毁在了张君手里。
青梅本就注视着萧怀素的一举一动,此刻见巧儿递上了信件给萧怀素,忙扯了扯张君的衣袖,急声道:“张公子,你看……”
她刚才已是在游说张君,即使她被撵出了杜府也是有用的,他们一家都是家生子,还有表姐和舅舅舅母在府里当差呢,若是想要知道杜府里主子们的动向也不是难事,到时候再找机会向杜延玉求求情,说不定还能挽回如今的局面。
张君倒是相信了她,这让青梅也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此刻连她也不确定杜延玉还会不会原谅她,她本以为这个主子性格最软弱,可面对这样的事情却那般强势决绝,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青梅已是没有了把握。
可再怎么说也要稳住张君,只要自己能嫁给张君,指不定就能奔出个好前程。
张君转头也瞧见了萧怀素手中的信件,竟然就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给收了起来,他不由恨恨地咬牙,可几个护卫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根本冲不过去。
他怎么不知道萧怀素这是毁灭证据,他原本还指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