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贵人虽然也心中惧怕,但到底记着这次自己的使命,不由咬紧牙道:“郡主,刚才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龙嗣有个三长两短,难道郡主不该负责?”
“贵人说笑了,”此刻萧怀素心里已经有了些成算和猜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求证,可眼下孔贵人想要将这事硬栽到她的身上却是不可能了,“本郡主一直站得远远的,连靠近都未靠近过贵人,就连眼下咱们不也隔着一丈远的距离,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够作证。”
慑于萧怀素的威严,那些宫女太监果然不敢说出一句反驳之言,而刚才那唯一敢强辩的宫女已是被石娟给抽飞了去,萧怀素唇角翘起一抹笑来,话峰一转又道:“再说了也是贵人宫里的奴才们不经心,若是早知道你有了身孕禀报上去,眼下贵人也不敢在荷花池边漫舞,以致于出了这种意外,刚才那道甩长的水袖还差点绊着我摔了个大跟头,这我也不怪贵人了,贵人既已有了身孕,今后更该好生保重才是!”
萧怀素一番话语殷殷关切,且说得有理有据,倒是真让孔贵人不好反驳,只能恨恨地咬牙,此刻肚子也抽痛起来,哭声便更见悲切。
她也没想到萧怀素竟然这般会分辨,眼下她再说什么也讨不到好,因为根本没有人与她附和,那些奴才慑于萧怀素的威严,竟然都不敢有所动作,更不用说为她说话了。
鉴于这种情景,只能等着之后安贵妃替她讨回公道了。
孔贵人心里一阵懊恼,只能哀呼道:“白太医,快送我回宫去,这再不治,龙嗣当真要保不住了。”说罢咬了咬唇,眼角的余光恨恨地扫过萧怀素。
白太医早有准备,孔贵人这一说他立马招来了跟着他来的几位太医局的太监,用步辇将孔贵人给抬走了,这才转向萧怀素,拱手道:“也亏得郡主有急智,不然这事若真被栽在郡主头上,还当真不好脱身。”
萧怀素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由近前一步与白太医轻声道:“还请白太医尽量保住孔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她直觉这其中必有蹊跷,若真是龙嗣,保住了也免得被人说道,若不是……
萧怀素冷哼一声,倒是哪里都有这种脏污事,孔贵人显见地是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却是故意用这个孩子来陷害她,若不是苦肉计的话那就说明孔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不容于世的,不然听到孩子还能保住的消息孔贵人为何这般方寸大乱?
☆、第【218】章 生疑
如今已近六月,虽然池水还有些冰凉,但到底泼在人身上也算不得冷了,不过孔贵人却是身冷心冷,伸手抚向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眸中的神色复杂变幻着,难道是老天爷真的不让她绝了这个孩子的命?
而这位白太医又是否是安贵妃的人,不然为什么会说还保得住这个孩子?
孔贵人一时之间分辨不清,整个人也陷入了重重矛盾之中。
见着抬着孔贵人的步辇已经走远了,白太医才道:“郡主,您是否与微臣同去?”
“一同去吧,反正也是躲不开的。”
萧怀素翘唇笑了笑,与白太医一同离去,心里却在不断思量着。
就刚才所见,其实孔贵人一直在拖延着时间,恐怕是在等她的援兵安贵妃的到来,而为什么安贵妃没有急急赶到落实她的罪名,恐怕也是因着皇后或是太后的缘故,这两尊大佛也不知道是谁在路上将安贵妃给堵住了吧?
这样想着,萧怀素的心稍稍定了定,只等着到了孔贵人的寝宫得出一个结果再说。
“小白,孔贵人的宫女怎么会找了你来?”
萧怀素心中又滑过一个疑问,见着没有旁人在场,自然与白太医的称谓又近了几分。
“那个宫女哪里是想找我?”
白太医这才笑着摆手,“也是我为人看病后从这边路过罢了,恰巧就被找来了。”
“好在有你。”
萧怀素心里暗道一声“万幸”,若不是恰巧遇到了白太医,而是另外安贵妃的人,只怕就要说孔贵人这胎保不住了吧,“不过孔贵人她流了那么多血,小白你真有把握保住这孩子?”
“保是保得住,不过生不生得下来我就不保证了。”
白太医牵唇一笑,眸中光芒闪烁竟然是带着几分勃勃的兴致,萧怀素只抿唇一笑,看来这位也是个腹黑的主,明知道孔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来得蹊跷,这才使一半力留一半力。
“落霞宫”在后宫偏西的位置,这里的一宫主位是新晋的骊嫔,而孔贵人居于偏殿。
得知孔贵人有恙,骊嫔自然也在偏殿照看着,又见着萧怀素到来,赶忙起身与她见礼,“倒是没想到安平郡主竟然来了。”
骊嫔瞧着是个温婉的女子,说话声音也柔和,笑容里透着亲切与和善,倒是让人觉得很舒服,萧怀素便笑着点头,又瞥了一眼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孔贵人,这才道:“贵人是在荷花池边练舞不幸坠入了池水中,我从那里经过,自然要来瞧上一瞧。”
石娟本是不多言的,此刻听萧怀素这一说也赶忙上前补了一句,“骊嫔娘娘有所不知,贵人在那里习舞时甩出的水袖差点将咱们郡主给绊倒,也是郡主不予计较……”
“多嘴!”
萧怀素转头斥了石娟一声,心里却默默地给她点赞,这丫头难得这样灵光,也算是可造之才了,又转向骊嫔道:“相信贵人也是无心之失,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骊嫔勉强一笑,这个时候也只能夸萧怀素两句,“郡主大度!”
躺在床榻上的孔贵人却是气得牙咬咬,那放在身旁的一双手都攥紧了丝被,却半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能说什么呢?这事似乎已经被萧怀素一捶定音了,就连自己身边的宫女与太监都被喝住了,半点不敢为她说话,也只能等着安贵妃到来看能不能扳回一局。
等到了孔贵人的偏殿安顿好了,白太医又很快地去太医院取了药回来,自己则向宫女拿了红泥小炉亲自为孔贵人熬药。
当然平日里白太医也无需做到这般亲力亲为,但如今是在孔贵人的地方他不得不处处小心,若是被那些心怀歹意的人在药罐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明明可以保住的孩子被流掉了,这不仅对萧怀素不好,也有损他医者的名誉。
有白太医去熬药萧怀素也放心,便与骊嫔坐在一旁聊了起来。
床榻上的孔贵人已经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裳,只是那件带血的裙子却被扔在了床角,萧怀素瞧着实在刺眼,便对骊嫔道:“骊嫔娘娘,还是使个人收拾一下这里吧,免得贵人见了血衣也触景伤情累得身子不好,”又转向那一干侍候在孔贵人床前的宫女,唇角微翘,“贵人的奴婢我是使唤不动的。”
“郡主说得哪里话,我这就让人收拾了。”
骊嫔尴尬一笑,转头便吩咐自己的宫女带头将这里收拾整理了一番,孔贵人看着那件染血的裙子被拾了起来,慌忙阻止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便有宫女体贴地回道:“贵人,这是骊嫔娘娘与郡主怕您见了血心里不舒服,这才让奴婢们收拾的。”
“不用,给我就搁在那里!”
孔贵人摆了摆手,此刻她还觉得肚子一阵抽痛,也不知道刚才白太医给她吃了什么药丸,血倒是止住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真的保得住?
“拿走吧,”就在宫女犹豫之间,萧怀素起身走了过来,笑着看向孔贵人,“难不成贵人还想看着这血裙落得心里不是个滋味才好?若是皇上与皇后娘娘知道了只怕也是不允的。”言罢挥手让宫女取了血裙,又迅速将这里给收拾了出来。
“安平郡主,别以为今日之事你没有责任,若不是你……”孔贵人咬紧了牙,目光忿忿地看向萧怀素,“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有此意外。”
“贵人真是说笑了。”
萧怀素不以为意地一笑,“此刻你有病在身我也不与你争辩,只是非曲直自有论断,贵人想把自己的过失怪罪到我头上,我也没有平白无故顶了这祸事的责任,毕竟……”萧怀素低头凑近了孔贵人几分,轻声道:“这事也是贵人心中所愿,不是吗?”
听到萧怀素这一说,孔贵人猛地一惊,目光带着几分慌乱地躲闪开来,口中却是强辨道:“你胡说!”
孔贵人哪里能想到当日差点命丧在“永福宫”外湖水中的萧怀素今日竟然有了这番造化,甚至比安家姐妹,比她的境遇都要好得多,若是可能她哪里愿意来到宫中做这贵人,她原本已是心有所属。
只是那个人不能与她厮守,她甚至不能生下他的孩子。
一想到这孔贵人便觉得心里隐隐发痛,甚至还被安贵妃威胁着来设下这个局,一来是能够就此落了这个不应该有的孩子,二来还能借此陷害萧怀素,若再将宁、杜两家都牵扯进来,他们孔家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可她也没料到事情的进展竟然到了这种地步,根本没按照着她想像中的方向进行,也是萧怀素太会狡辩,又有安平郡主这个身份顶着,威严使然,倒让她身边的人都不敢发作,唯一忠心的婢子还被人给抽飞了去,孔贵人此刻心里呕得不行。
孔贵人这样的反应已经让萧怀素料到了,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不由了然一笑,道:“我有没有胡说,贵人自己心里明白。”
骊妃就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萧怀素与孔贵人的谈话也是听了一半,却知道该知一半丢一半,不该她说话的时候绝对不能乱说,也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仍旧面色平静地站着。
不一会儿便有宫女禀报,说是太后、皇后,连同安贵妃都驾临此处,骊妃脸色一变,倒是飞快地睃了一眼萧怀素,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后做为一宫之主自然责无旁贷,安贵妃虽然被夺了协理六宫之权,但是要来凑个热闹也没什么稀奇。
只是太后……能够请动这位深居简出的懿德太后,也就只有她认下的义女,眼前这位安平郡主萧怀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