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丹凤三角眼微横,轻“嗤”一声道:“当年那二姨娘是怎么死的,可是老太太命人将她绑了石头沉井死的,若让二丫头知道她娘是死在老太太你的手上,你还能得她的好?”
老太太眸中闪过凌厉寒光,伸手指着慕容氏道:“若不是你暗中使了诡计让我误以为她和家中小厮私通成奸,我能将她沉井,如今这些事也不必再提,谁都落不着好,我叫你来就是怕你想不通,阻止二丫头进宫,她娘的事只要你我瞒着,她一辈子也不得知,还拿我当恩人似的待着,就是对萱儿,她也有姐妹之情,不然萱儿早就给三丫头弄死了,你还有本事出来见她,你的女儿只有一个,而我的孙女却有两个,再怎么说二丫头也是伯晏的种,我就算再狠,也不会对自个的亲孙女下手,你细想想,二丫头入了宫成为妃子,伯晏还用低三下四的做那从四品的破官,如今平南王因着五丫头的事反恨上了华儿,伯晏的升迁还能指望谁去,不都指望二丫头么?”
慕容氏一见到沈致轩的名字,心头恨了几分,当年她以贞德将军的身份嫁给他,本以为寻到了今生的良人,谁知他从来不曾爱过她,她一直在等他的回心转意,以为只要自己好好待他,他总会喜欢上她的,结果他娶了别的女人,那个漠北女子赛红英不过像个乞丐般,初入府时连一件好衣服都没有,他尚且对她怜爱三分。
她慕容湘兰乃皇上亲封的贞德将军,又是一品诰命夫人,怎么比不过那塞外女子,后来她设计害死了那漠北女子,本以为除了祸害,他却又娶了别了女子,到最后竟然打上自己弟媳南宫晚的主意,她又气又恨,因她的性子高傲刚慯,对他万念俱灰,生下沈如萱之后就入了庵堂,再不踏入这红尘俗地。
后来,他失踪之后又回府,她本想他改了性子,她是个女子也渴望得到夫君的爱,她想重修旧好,他又看上了青楼女子,她恨不能将他直接杀了,可毕竟他是萱儿的父亲,她忍着悲愤又入了庵堂,如今为了萱儿,她必须要站出来,她再不出来,她连这唯一的女儿都要失去了。
听了老太太的话,她知道多说无益,老太太的亲孙女有两个,她的女儿却只有一个,那沈如芝绝不能入宫,万一让沈如芝知道自己设计陷害了赛红英,到时还不知引出怎样的祸乱,反正老太太年纪大也活不长了,可她的萱儿还年轻,仔细斟酌半晌,她脸上露出淡笑:“老太太的话媳妇不敢不听,媳妇这就回去给二丫头准备准备。”
说完,她转身便走了,老太太叹息一声道:“这么多年我从不曾劝她回来,为着也是怕她管不住自己的嘴。”
白桃道:“老太太暂且放宽心,大夫人是慕容世家的大小姐,最有身份,应该也不至于干坑害女儿的事,她可是二小姐的嫡母。”
老太太回头道:“她征战沙场,杀人如麻,心自然是硬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管萱儿,若不是萱儿哑了,谁又能劝得动她,说到底萱儿是她亲生的,她再心硬也不能弃自己的女儿于不顾,你到时派人看着她点,省得她做出什么事来。”
白桃领命正要吩咐人去,老太太又喝了一声道:“回来,再派些人去二丫头屋子守着,我到底不放心。”
……
天近黑,府里开始准备点上灯笼,碧云庵外虫语声声,墙角处开着几点小白花,夏风带着白日里的余温吹在身上觉得有些儿热,慧晴急步走着,一身的汗,她轻敲了敲门进了庵内,恭恭敬敬的跪下道:“夫人,你找奴婢何事?”
慕容氏眯着眼坐在蒲团之上手里拈着一串檀香佛珠,口里念念有词,慧晴闻到一股檀香气味幽幽飘来。
庵堂不大,慕容氏侧身位置摆着一个长紫檀案几,上面摞着几卷经书并着一个大观窑的盘子,盘内盛着几个娇黄佛手,正对面却是一座佛龛,供奉的却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慕容氏缓缓起身,从袖笼里拿了一个小黄纸包,薄薄的,用细细绳儿拴着,慢幽幽道:“如今你得了二丫头的信任,为我办事,你可心甘情愿?”
慧晴道:“奴婢原本就是夫人跟前的人,若奴婢不是心甘情愿,也不会来了,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慕容氏将那黄纸包递给慧晴道:“今晚你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二丫头铺床的席子底下就行。”慕容氏眉角上扬,顿了顿又吩咐道,“现在切不可打开,等趁那没人时你再打开弄到她床上。”
慧晴的手微有些颤抖,说起来这么多年二小姐待她也不错,从来不曾打骂过,可是二小姐再好,也不可能赏那么多银两给她父母,还是大夫人出手阔绰,一给就是二百两银子,到底是出自慕容世家,从来都不小家子气,她咬了咬牙道:“奴婢遵命。”
慕容氏冷笑一下,摆了摆手,复又重新坐下念经,佛龛上悬着的云绣纱帐随风轻摆,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内檀香袅袅静生烟,慕容氏闭了眼,坐禅入定再无半点声音。
慧晴将小黄纸收好,手心里捏着一把汗,悄悄儿从沁心园后头绕着离开了,又回头看了看几看,发现并无一人,心里才放下了些。
待她走远,后面忽响起个声音,沁夏冷哼一声道:“真真是个作死的贱蹄子,也敢背着小姐来找大夫人,也不想想素日里小姐待咱们多好。”
莲青捂了沁夏的唇儿道:“你可小声些,她才刚走不远,咱们先回去禀报了二小姐三小姐再说。”
沁夏心内觉得烦闷,这么多年她与慧晴伴在一处服侍二小姐,慧晴也算是个忠心的了,再想不到慧晴会鬼鬼祟祟的来见夫人,若不是三小姐眼尖,让她小心着些,也不知这慧晴和大夫人会做出什么事来,想完她便跟着莲青去了晚晴阁。
如意和如芝正低着头绣着一幅烟雨山水图,冬娘正赞道:“这绣品瞧着倒真像一幅水墨画儿似的,奴婢却不曾瞧过这样精致的绣品。”
如芝笑着伸手指了指如意笑着:“也不知三妹妹脑子里装着什么,但凡她绣出来的东西总比别人的特别些,如今我跟着三妹妹一处做女红,倒进益了不少。”
如意抬眸笑道:“待日后姐姐出阁之时,妹妹定当奉上最好的。”
如芝笑着就要来撕如意的嘴,又道:“姑姑,你可瞧瞧你们家小姐,贫嘴贱舌的什么混话都说。”
冬娘笑道:“三小姐也只有在二小姐面前才这混说。”
如意笑道:“妹妹的话姐姐不爱听了么?这却是最好的话呢。”说着,便伸手去缗鬓角上掉下来的碎发。
如芝笑着将如意一拉道:“这会子烟雨山水图也绣完了,不如我帮你通通头。”又吩咐冬娘道,“还请姑姑拿把篦子拿来。”
冬娘拿了细密的篦子递给如芝,如芝轻柔柔的替如意落了解了发髻,浓密青丝如云,似瀑布披散在身后,如芝替如意轻轻的梳着头发,如意笑道:“正好有些头痒,这会子二姐姐梳着好舒服,日后要二姐姐日日都为我梳头才行。”
如芝笑道:“只要妹妹喜欢,我天天都来为你梳。”
如意正欲答话,莲青和沁夏跑了进来,将慧晴如何偷偷见大夫人的事都禀报了,如芝脸一沉道:“想不到她竟真个暗自与母亲来往,就算要来往也不该避违着我。”
如意想了想道:“也不知大夫人交待了她什么事?今晚姐姐还需谨慎些。”如意手里拧了拧发丝又道,“不如姐姐就住在这晚晴阁别回去了,也省得出什么事。”
如芝道:“该来的总是要来,一唯躲着也不是事。”说着,又叹道,“何况母亲也不一定是要对付我,兴许是我想错了她。”
如意知如芝心里始终还抱着一丝幻想,她料也劝不住她,便指着彩绘漆器柜子对冬娘道:“姑姑,你打开那屉子,里面有个如意形绣花鸟荷包,你且拿过来。”
等冬娘拿了荷包,如意交给如芝道:“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你将这个荷包随身带着,虽然妹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防着总是好些,这荷包里面装的也是毒物,所以姐姐切勿随意打开,毒蛇毒虫的根本接近不了姐姐,还有姐姐今晚要费心盯着些慧晴,到时妹妹自有主张,若她真作怪,必叫她现出原形来。”
088歹毒残害,自作自受
如芝带着沁夏出了晚晴阁,抬眸看着墨色天空,眼前浮起老太太苍老的面容,心不由的狠狠一痛,纵使她有勇气跟着三妹妹对付任何伤害她们的人,她也没有勇气也不能对付老太太,毕竟老太太从未想害过她性命,她虽然只是老太太手里的一颗棋子,但抚育之恩是真的。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处挂着的由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真珠、玫瑰七宝合成众华璎珞,这是娘留给她最珍贵也是唯一一件遗物,若娘还在,想必她也不会如此矛盾和痛苦了吧,只是她现在连娘的脸都快想不起来了,岁月模糊了视线,娘在她心里也只剩下一个空无而美好的影子。
沁夏见如芝望着天出神的样子,说道:“小姐,咱们快回去吧!奴婢总有些儿担心慧晴真的背着小姐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如芝道:“但愿是咱们多虑了吧!母亲跟我之间连面都没见过几次,难道她真会想要害我?害了我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沁夏提着灯笼道:“小姐,奴婢觉着有些事你没有三小姐看得透彻,小姐的性子刚强里面还藏着几分心软,若大夫人真想对付小姐,小姐难道还像过去那般纵着?”
如芝眉色深沉,也未说话,只睁眼看着天,半晌道:“沁夏,咱们回去吧!”
刚进屋门口,慧晴笑着迎了上来道:“小姐,这会子才回来,奴婢还为小姐准备了解暑的西瓜冰碗,现在天黑了,也没那般热了,小姐倒不能吃了。”
沁夏笑道:“今儿下午你到哪里去逛了?先前小姐打发人来瞧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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