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赶紧拿了些药抹在如芝和自己的鼻子下方,以防自己中了迷香,刚抹完就见那屋顶上的人从上空直接跳了下来,一个黑影稳稳落地,他在屋子里乱转了几转,然后就开始不停的翻箱倒柜,如意和如芝一开始以为来人是为财的,可看着却不像,那人明明翻了老太太一箱珠宝,却碰也不碰,好像在找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风还在哗哗吹着门窗乱摇乱晃,如意和如芝挤在暗窄的槅子里,怕过不多长时那人就会搜寻过来,不过就算来了也不怕,如意的手里可有一把的毒药对付他,她只是好奇这人究竟是谁?为何夜闯康仁阁,正暗自想着,老太太忽然发出了一丝声音,那人浑身一抖,直接冲向床边,脚下却被碎瓷片割伤了,顾不得疼,他透过微光看见老太太正瞪着双眼盯着他。
他正愁找不到东西无法交差,直接将刀架在了老太太的脖子上,冷声哼道:“老家伙,快说,那封信到底在哪里?”
老太太躺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好好的两个女鬼怎么一瞬间就变成了个蒙着脸的大男人,难道刚才她出现了幻觉,现在才是真的,她动也不能动,只冷冷的翻眼看着那蒙面人道:“是慕容湘兰派你来了?”
“你这老家伙真够厉害的,这么重的迷香都迷不到你,正好,快说!再不说老子割了你的两片嘴皮子。”
老太太见没了鬼,却多了一个刺客,想来必是慕容湘兰派来找信的,那个不知死活的贱女人,大胆到都骑上婆婆的头上拉屎拉尿来了,她僵硬着脸,并不说话,只缓缓的闭上眼,从口里吐了一句话出来:“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保管那封信明儿就出现皇上面前,呵呵……想跟我斗,还嫩了点。”
蒙面人愣了两愣,气愤的咬了咬牙手里用了几分力,刀口划破老太太松驰的颈部肌肤,只恶狠狠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老太太忍着痛只冷冷道:“反正那阎王爷派了两个厉鬼来索我命,我也活不长了,不过那慕容氏满门想陪着我死,我欣然接受。”说着,又哼了两声。
蒙面人眼色一暗,犹豫起来,忽然他将老太太揪了起来,又重重的扇了老太太两个大耳光道:“你敢骗我?我杀了你,你还有何本事将那封信交给皇上。”
老太太嘴角边流出唇来,她咬了咬牙,从喉咙底里咳出一口浓痰来,朝着蒙面人重重的“呸”了一声,那蒙面人往旁边一闪,又伸手打了老太太一个大耳刮子怒道,“恶心人的老家伙。”
老太太冷冰冰道:“你要杀就杀,你回去告诉那慕容湘兰,若我手里没有制她的法子也不会劝她回来当这个家,她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叫她试试慕容世家被诛灭九族的滋味,哼哼……一家子反骨,竟妄想着谋反。”
蒙面人愤恨的注视着老太太绝然的脸孔,那张苍老成枯朽的脸上还荡着一种视死如归的神情,蒙面人与她对视几秒,手里的刀渐渐松了下来,老太太继而道:“怎么?不敢与我这要死的老婆子陪葬?”
蒙面人正要再扇她耳光,老太太眼色一沉,竟叹了一口气:“说到底慕容湘兰是萱儿的母亲,我侯府的长房大媳妇,只要她听话,我也不会叫她为难灭了她全家,但若这种事敢再犯一次,休怪我无情无义,到时候就算赔了我沈府满门,我也必不会叫她慕容家好过。”说完,又啐了一口道,“滚——”
蒙面人沉思半晌,骂了老太太一句:“老杂碎。”然后就消失在茫茫黑暗里。
老太太得意的笑道:“这慕容湘兰终究不敢拿整个慕容世家来赌,真真可笑!敢跟我耍心眼子,她还嫩了点。”说完,就觉得浑身酥软的难受,那眼睛好似睁不开似的疲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忽又想到刚才那可怕的鬼,她心又开始跳的厉害,她不怕被活人杀死,反正她都是要进黄土的人了,可她怕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日日被厉鬼纠缠,叫她永世不能轮回,没有了来生,更怕就算有来生下辈子会投入牲畜道,成为人们手中的待宰的鸡鱼猪羊。
可刚才的鬼究竟是真是假,是虚幻还是她心底生出来的噩梦,她一时间分不清了,若真有鬼,那两个鬼好好儿就消失了,若没有鬼,怎的这般鬼气森然的立在她面前要索她的命。
看来,明日势必要请大师来府来驱散那些个妖魔鬼道了,就算真有鬼,也叫大师打散她们的灵魂,让她们永远不都能再缠着自己。想着,老太太身上吊命的药效过了,她浑身一软,眼一闭就倒在了床上。
如意和如芝走出槅子只觉得心惊,如意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是前朝之人,但到底是何身份她也不得知,听老太太这话,父亲和大伯都是知道的,可又想到老太太说她不定是父亲的女儿,她心内一阵酸痛,父亲待她很好,怎可能她不是父亲的女儿。
如芝知她心中所虑,拉着她手儿道:“三妹妹,老太太的话听不得,她明明知道我娘是被大夫人所害,还污蔑我娘肚子里怀的孩子是孽种,她那样说你,必也是污蔑,二叔待你那样好,你怎会不是他亲生的。”说完,又叹道,“原来我娘死的时候肚子已有了孩子……”
如意不想今日真够逼出了一些事,老太太到死都不肯忏悔自己犯下的错,一味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实在是可恶之极,但老太太手里竟然捏着慕容世家的死穴,她必要想法子将那封信弄来,日后那就是掣肘慕容满门的利器,她拍了拍如芝的手道,“二姐姐,死者已矣,你也不能太过伤悲,这会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
二人因怕人多反会暴露目标,所以身边一个人都未带,冬娘和莲青早急的在屋子里乱转,见如意回来了,二人总算放下了心,又见如意疲累万分,也不敢多问,连忙服侍着如意睡下,如意辗转难眠,怪道老太太跟杜氏说平南王是她的仇人,想必当日平南王绞杀前朝余孽的时候,那里面有自己至亲之人吧?
躺在床上,前世今生种种事情仿佛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一幕幕闪过,前世如噩梦,再睁开眼,她必要拨开所有云雾,心房深处如火燃烧,眼中有几许湿润,为娘,为父亲,为楠儿也为她自己的前世今生,隔着水雾,一个个人影恍似被拉长。
等父亲回来,她必要问清所有事实真相,她相信父亲不会再瞒她的,既然她知道了冰山一角,父亲再没有瞒的理由。
……
第二日一早,老太太便醒了过来,眼睛虚浮的肿成一条线,脸也肿成了一个大馒头,她脑仁疼的炸开似的,赶紧唤来白桃,那白桃囫囵一下从凉榻上爬起,一阵眼晕便急忙忙的进来,只道:“老太太,昨儿晚上也不知怎么的竟睡的那样死?”
“昨儿个晚上我屋子里闹鬼了。”老太太唇微微颤动,少顷又道,“还有那大房媳妇,竟然派人来想杀了我?”
白桃大惊失色,扶着老太太:“这一屋子的人都睡的那样死,想必是给人下了迷药了,幸好老太太没事,不然奴婢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老太太一把扶住白桃,白桃又是一惊见老太太的大腿上,脖子上都有血,忙不迭的唤着小丫头,康仁阁顿时一片混乱,老太太也不管疼,直接拉着白桃道:“赶紧去请大师来作法,这院子里不干净。”
白桃连忙派人就去了,刚到巳时就请来了两个大师,那两个大师极尽能事,诵经祈福,设坛作法,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念有词。
大夫人最讨厌这乌七八遭的歪门邪道,况且沈如萱的腿让那巫医给治坏了,她满腔怨怒无处发泄,一听人回报说一大早的老太太就请了法师作法,她气的什么似的,立马就派了侍卫要将两个大师驱逐出府。
老太太听闻消息竟不顾病体沉重,脸面肿胀,命人将她亲自抬到外面,看着一群侍卫执枪弄棒就要赶人,怒喝一道:“反了天了,如今这侯府还轮不到你们这些慕容府的狗腿子来管事,都给我滚!”
“老太太说的什么话?”大夫人的身上的伤才稍好些,就坐着春凳过来了,她瞪着大眼道,“老太太就算想作法,也该请那些名门正道的得道高僧来做,如今请这两个不僧不道的作法,弄着整个府里乌烟瘴气的。”
一时间,众人噤声,连那两个大师也收了家伙在站在一旁干眼看着,婆媳之间大小瞪小眼,分不出个胜负,大夫人高昂着头,一派傲然,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怒喝之声:“枉你还出自钟鼎之家,那三从四德都遵守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两个法师是入府来为老太太祈禳的,皇上以孝治天下,你倒好,敢公然顶撞母亲。”
大夫人回头一看却是沈致轩身着玄色长袍,腰间青色带子系着一块汉白玉,打着淡青色缨络,正红着脸色气愤愤的急步走了过来。
大夫人立时紫胀了脸色,老太太眼里却流下泪来,坐在椅子上惨戚戚的唤了一声:“伯晏,你瞧瞧你娶的这混帐老婆,如今都踩到婆婆的头顶上了。”说到伤心处,便直接拿了绣着暗花纹样的衣袖拭了泪哭道,“你瞧瞧,这府里还姓沈吗?”
沈致轩气的眼里直冒火星,这大夫人拿凝脂的性命要协他也就忍了,结果可倒好,昨儿晚上她去凝脂那儿,凝脂竟然寻死觅活的要上吊自尽,说大夫人太厉害她得罪不起,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脚往地下重重一跺,伸手指着大夫人道:“还不赶紧将你从慕容府弄来的这些狗腿儿一并赶走?”
大夫人盛怒,拧着脖子道:“这两个和尚大师也不知打哪儿请来的,哪像个驱魔的活佛,倒像两个江湖骗子,你跑来不问青红皂白就睁着瞎眼骂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公然顶撞老太太了,我不过是为她好,让她别叫两个骗子骗了。”
“你听听……听听……”老太太直指着大夫人向着沈致轩哽咽的说不出来话。
大夫人也不惧指责,只下了凳子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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