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待在屋子里好好的,却有人来报说母亲又去了老太太那里,她生怕母亲与老太太再起了大争执,就命人赶紧将她抬过来劝架的,结果她听到这等噩耗,再没有劝架的力气,全身都脱了力般的歪倒在那里。
倏地,她两冒光,双手支着春凳子的扶手缓缓想要站起,慧晴伸手就要扶她,反遭了她一个大嘴巴子,慧晴不想她能用这么大力的,竟单手将她打了个大趄趔,沈如萱怒喝一声:“滚,全都给我滚——”
高亢尖利的声音撕伤了喉咙,和着血泪,拖着一只瘸了的脚,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大夫人,大夫人唤了一声:“萱儿……”就想要去扶她。
“你别过来!”沈如萱已完全丧失了理智,本就因为跛了脚她已伤心的活不下去,如今知道自己要嫁给平南王,日后还要整日面对那个恶狗般的姑姑,她心里最深重的绝望感让她已然崩溃,她见大夫人还有上前之意,重重的跺了一下脚,“咔嚓”一声,那条瘸了的腿竟然被她跺的又折断了,那骨裂的声音刺的大夫人和老太太心惊。
老太太痛哭流涕,哪还有力气下床,只坐在床上哭道:“萱儿啊,你不能这样啊?”
“老太太,母亲你们告诉我,你们刚说的全是假话,是不是?”沈如萱赤红着双眼,嘶哑的声音再次拔高,“是不是?”
她的声声责问如同雪亮的刀子一刀一刀插进老太太和大夫人的胸口里,二人原本争的赤红的脸开始渐渐发白,不知道如何回答沈如萱。
“哈哈哈……”沈如萱一阵狂笑,直笑到眼里的泪汩汩流出,那鼻涕儿也跟着流下,那条瘸腿带来的剧痛让她难以承受,她声音嘶哑到只剩下丝丝之声,“也罢,反正我是个跛子,还要这条跛腿作甚,反正我要嫁给平南王,还活着作甚,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老太太和大夫人听不清沈如萱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沈如萱只感觉自己是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还是只被拔光了毛折断了腿走投无路的金丝雀,她的人生,她的未来除了黑暗,她什么都看不到,忽然她伸手指着老太太和大夫人道:“你们全都是骗子,骗子……”
说着,沈如萱重重的咳了一声:“呕……”鲜血染红粉紫衣裳,端得是凄厉厉,惨兮兮,那只折断的跛腿再支撑不住,人直接往后倒下,大夫人和众人因离得她有些远,赶不及扶她,只把她摔了个脑袋开花。
“萱儿——”老太太惨厉一叫,两眼一翻呜呼哀哉,又晕倒在了床上。
“快!”大夫人还算清醒,大喝一声道,“快去传太医!”
康仁阁,盛园又是一片忙乱,如芝和如意知老太太又晕倒了,二人忙忙带着人一起赶往了康仁阁,只见老太太呼吸急促,太医连连摇头都道没得救了,如意想着老太太一死,兴许那封信就真成了永久的秘密,再搜寻不到,何况老太太死了,父亲还要丁忧,父亲是待罪之身,这会子要将功补过,若因老太太的死反倒前功尽弃了。
如今老太太已病入膏肓,就算救活了也是个大半个活死人,罢了,老太太已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威胁,相反大夫人才是那威胁的来源,只要她得到信就可以一举端了她整个慕容世家,想着,她只对太医说了几个穴位名称,太医连连点头,分穴位扎下,果真把个老太太扎醒了过来,太医连声赞叹道:“这位小姐医术高明,实乃老朽所不及。”
“老太太。”如芝一下跪到老太太身边,“你可醒过来了。”
沈致轩俯在老太太的病床前失色痛哭,不断的叫唤道:“母亲,都怪儿子没用……”
沈致鹤更是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那日他想劫了如意成了好事,谁知中了毒被个番帮人抓走了,后来他醒了过来竟发现那番帮人杀人取血,他吓得魂飞天外,就继续装晕,趁那番帮人出去的时候他一个咕噜就从窗子跳了出去,跌在了草垛子上,那番帮人派人去追他,他吓得尿了一裤子,差点被人捉住了,幸好他机灵躲到一个小茅厕内,虽然那几个追他的人发现了他,但他急中生智忍着臭气薰天的毛坑跳了下去。
那几个人纷纷捂着鼻子嫌弃万分的走了,他一个人从毛坑里又爬了出来,这才捡回了一条命,自回到府后连门都不敢跨出半步,更不敢见沈如意,如今不是为着老太太要病死了,他也不敢出来,他哭着正要说话,忽见沈如意似乎瞪了他一眼,他吓得脖子一缩,腿一抖也不知哭的要说什么了,只悄悄的移动了步子躲到自个媳妇身后去了,连头都不敢抬。
整个康仁阁几乎站满了一屋子的人,沈景楠,沈景瑞都到了场,大家本以为老太太必死无疑,谁叫太医三扎两扎,把她给扎醒了。
老太太眼皮子很重,艰难的动了动,枯瘦如柴的手一把抓住沈致轩道:“伯晏,从今往后你才是这侯府的主人,休要让别人骑到你头上去。”说着,复又气喘的急。
沈致轩一惊,连忙问太医道,“太医,我母亲她可还有救?”
太医点了点头道:“还有救,只要按方子吃药慢慢调理了,只是……”
“只是什么?”沈致奕上前问道。
“只是老太太怕要一直瘫在床上起不来了。”太医叹息一声。
沈致轩气的脸紫红,伸手握住老太太的手道:“必是那个歹毒的女人气的你,我这就找她算帐去。”
沈致轩起身就要走,却见老太太拉的他手不肯放松,“伯晏,萱儿她……她……”
沈致轩仿佛才想起自己的女儿也晕了过去,心内起了些自责之意,回头道:“老太太放心,儿子待会就会看看萱儿。”
老太太疲累的眨了眨眼睛,又转头的看向如芝道:“二丫头,你的事我总会放在心上,我必要为你挣个好前程。”
如芝心内不由的有些厌恶,老太太到现在还不死心,若要是老太太知道自己已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怕是会下狠手要跟大夫人联手对付她吧!人真是可悲!执念于这些表面的虚荣,老太太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到头来不过就是个土馒头,她看着老太太目带执着的光,只道:“老太太,你把自个的身子养好了,孙女的事不敢再劳烦老太太费心,倘若老太太为着孙女急出个好歹来,孙女更加愧疚了。”
太医见屋内人太多,这天气又极为闷热,一处挤着于病人不利,连忙道:“老太太没有大碍,大家且散了吧!老太太需静养着才好。”
众人纷纷散去,有人叹息,有人悲伤,原还以老太太就要死了,马上就要分家产了,谁知道老太太命硬的很,怎么死都死不了,叫他们好生失望。
失望之余又想到今非昔比,如今府里大夫人如日中天,如老太太真个死了,她们还有个屁好果子吃,这所有的家产还不给大夫人一人独吞了,老太太暂且还是不能死,看来日后要多孝顺着些老太太,将她手里的体已哄过来才行,于是,一念之间失望变成希望。
老太太这边刚消停,盛园那边又闹腾开了,沈如萱醒来之后也不顾自己刚包扎完的脚,益发寻刀觅杖的想要自尽,那眼里的泪就要一江春水似的流也流不完。
大夫人起先还心疼的又劝又骂,却见沈如萱油盐不进,她也觉得有些疲累了,吩咐了人好好守着沈如萱,自己便回到了卧室里躺在床上心烦意乱的也睡不着,一时想到这么一个县主女儿走到这步算是毁了,一时又想到自己如果多几个孩子,也不会这般无依无靠了,一时又想着萱儿都成这样了,自己还有心思想多几个孩子,心内开始自悔起来,到最后天蒙蒙亮,她才迷糊入睡,刚睡定猛地一个惊醒,她惊叫一声:“萱儿。”
小丫头连忙跑进来道:“夫人,你放心,大小姐不哭又不闹了,这会子已经睡下了。”
大夫人长叹一口气,只觉得后背疼的厉害,头也疼的厉害,“咚”的一声,又倒在了床上,小丫头吓了一跳,以为大夫人又晕了,刚想喊人,却听到一阵轻微的呼噜声方知大夫人睡的沉了。
小丫头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阿弥陀佛,心里却又有些盼着大夫人睡死了就好了,大夫人一死,她也不用过这胆颤心惊的日子了,她宁愿剃了头做姑子去,也不想再服侍大夫人,可她知道大夫人太多事,大夫人不会放任她去做姑子的。
沈如萱只睡了一个时辰便醒了过来,她眼睛已没有了泪,纵横交错的条条血丝将她的眼睛罩的似要裂开一般,眼眶周微一片乌青,头上绑着一圈白色纱布,隐隐的映出几个血点子,披散了一脸的碎发,唇干涸开裂,她缓缓的支起身子,依在那里讷讷无语,她已生无可恋,缓缓摸向散乱发间,想摸出一根尖利的钗子来,就算她要死,也得拉两个垫背的才死,不然她死不瞑目。
苦笑一声,是了!众人都怕她寻死,将她身边一应尖锐的器物全都没收了,珠帘发出一声响动,慧晴穿着一身淡白衣衫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沈如萱直愣愣的盯着慧晴,哑着嗓子道:“我还没死,你倒穿起了丧服。”
慧情一惊,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大小姐怎么会死,大小姐必会逢凶化吉的。”
“逢凶化吉?”沈如萱苦涩笑道,“我能让自己不跛不?我能改变皇上的决定么?不能……都不能……”
“大小姐,只要你好好养着,大夫人必会为你想法儿的。”
“母亲?”沈如萱冷哼一声,“我还能相信她么?她就给了我这样一个结果。”说着,她血红的眼里突然崩射出一种幽深的冷光,“绿芽呢?”
“回禀大小姐,绿芽这会子还趴在床上不能动弹,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了。”
“那好!你去帮我把季嬷嬷叫来。”
慧晴听沈如萱要叫她的乳母,知她是不肯信任自己,她只点了点头起身去找了季嬷嬷,季嬷嬷一听沈如萱醒了连三跨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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