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忽传来一阵梆子声,这一声好似敲到了她的天灵盖,一时间她清醒过来,只呢喃道:“玄洛,我透不来气了。”
他浅笑一声:“酒儿,闭上眼,我要为你渡气。”
“唔……”又是一阵激烈的吻,她被吻的晕头转向。
101出嫁
翌日,大夫人清醒过来,她倒是想死却未死成,那一刀固然砍的重,只是未砍中要害,太医嘱咐务必好好休养,她的胳膊和嗓子已然毁了,如今她倒跟沈如萱成了一对名副其实的母女,一个瘸了瞎了一只眼,一个断臂哑了嗓子,她连冷笑都笑不出来,嗓子里只嘶哑疼痛难受,手指缓缓拂过细密如丝的缎被,她轻闭上眼,只告诉自己一定是场噩梦,她很快就能说话,很快就能耍她的红缨枪。
沈如萱闷坐在她床边,不忍直视她的惨状,昨儿自从大夫人被人抬进来后,绿芽就急急的禀告了她,又命人将她抬到盛园去看望大夫人,她在半道上又笑又叫只作疯癫模样。
及至到了盛园,屋子里单留下小丫头和绿芽,她也无须再装,只别扭的将头转了过去照着手里的镜子,可心内实在不忍,不管如何母亲是为她才成了这般模样,她转过头来见母亲醒了复又闭了眼,只叹道:“母亲,你何必为女儿去找那个贱人?如今弄的自己又哑又残。”
大夫人听她声音冰冷,忽地睁看眼睛瞪着沈如萱,想抬右手,右手已然没有了,她只恨恨的抬起左手愤怒的捶向自己的胸口,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沈如萱的话就像一根根尖锐的钉子,一根一根钻入她的心口,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她堂堂贞德将军竟成了这又残又哑的废人。
她到现在都未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好好的自己身后就侍卫就砍了自己,她想唤人去审问,无奈一个字都说不出。
脸色不断的灰败下去,微微的雀斑在灰败的脸上益发显得又黄又难看,她全身冰冷,恨不能自我了断,可她如何能死,死了怎样能报了这大仇,可她还能报仇么?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废人,眼里流下灰心的泪来,沈如萱只怔怔的盯着她,伸手替她拭了泪,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兰儿,我的兰儿……”一阵焦急的呼声打破沉默,慕容老夫人颤巍巍的带着丫头婆子赶了过来,昨儿夜里她就接到消息就慕容湘兰被自己身边的侍卫砍断的右臂,她急的一夜未睡,一大早的就赶了过来。
“啊啊啊……”大夫人的声音已经快低到尘埃里去了,每叫一声,喉咙里就传来一阵剧痛,痛到浑身是汗。
沈如萱再无脸走出去迎接,她这副鬼样子任谁见了都厌弃,她只低着头呆呆的坐在那里,慕容老夫人一进屋就吩咐人在屋门把守了,就连小丫头和绿芽都被她打发了出去,她瞧着大夫人失声的样子,心内又气又痛,伸手指着大夫人道:“你这不中用的孽障,叫我说你什么好?”
沈如萱冷冷道:“外祖母,母亲都这样的你还怪她又有何用。”
“你……萱儿你……”慕容老夫人这时才发现沈如萱,指着她的脸瞠目结舌道,“你不是疯了么?”
沈如萱淡淡道:“外祖母若想当我是个疯子,那我就确是个疯子。”说完,又看了看手中的镜子道,“你说,我美么?”
慕容老夫人显得异常激动,又对着沈如萱道:“你这孩子,没事非闹什么,又是装疯卖傻,又是要死要活,若不是你,你母亲何至于为冲动的去找人寻仇,她是糊涂油蒙了心的,难道你就不会劝一劝,这下可好了,鸡飞蛋打,只闹得你母女二字一起都残了。”
沈如萱怔怔的听着慕容老夫人字字指责,她的话像一把生了锈的镰刀割着一刀刀在她身上狠狠的磨着剜着,身上的肉一块块的被磨的血肉横飞,却依旧粘粘在骨头之上,切之不掉。
沈如萱咬着牙,直咬到满嘴里全是血,胸中涌着一股强大的怒气,她冷笑一声道:“究竟是谁要闹了,我并不知道母亲突然带人闯入了晚晴阁,待我知道之时已晚了,我又如何能劝,我是残了,这能怨我么?若不是……”话说到此,她哭的哽咽难抬,又低眸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脸凄惨之色的大夫人,最后化作深深一叹。
“你还在狡辩!”慕容老夫人又气又恨道,“若不是你拿话刺激你母亲,她能做出这没头脑的事来?”
大夫人痛得冷汗直流,不仅是身上痛,心里也痛,都这会子了自己家人还吵得乌眼鸡似的,她用力的闭了闭眼,又抬起左手拼命的捶床,示意她们不要再吵。
可是她的手势,无人能懂,沈如萱反唇相讥道:“外祖母这般说就是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呵呵……”她冷笑一声,“好的很,反正我是个破罐子也不怕再摔,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作晚辈子也不敢再顶撞,外祖母若真有气性,就该助着母亲和我除掉那两个眼中钉,肉中刺。”
慕容老夫人一听,花白的头发晃了晃,老泪纵横下来,指着不争气的母女两道:“可不就要成功了,偏生你两个不争气,闹出这些事来,把你父亲气个半死,如今都病在床上,连地都下不了,枉你父亲那般看重你,结果你倒给你父亲吃了一剂绝命丹,他费心筹谋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个不知死活的孽障。”
慕容老夫人越说越气愤,“上次跟你的说事天衣无缝,你偏要弄出缝来,这会子就算治死了那些个贱人,你们两难道还能好过来不成,如今那沈致远已经用了得了瘟疫之人的茶盏,眼看着这两日就要中了瘟疫,今日你父亲本来还打算和钦天监监正商议如何落实沈如意的天煞妖星降世之名,结果可好,把你父亲气死了,他哪还有力气找人去。”
大夫人细细思及悔不当初,昨儿的确是她太鲁莽了,光想着为女儿报仇,再以死谢罪,都忘了母亲的叮嘱,喉咙里又发出啊啊的声音,倏地,那喉咙口又被撕裂开来,吐出一大口鲜血,慕容老夫人被唬了一大跳,连忙走到床边去看,刚想叫人,忽在被大夫人拉住了手,大夫人冲着她摇了摇头,她不过是伤口撕裂,死不了。
沈如萱赶紧拿了绢子替大夫人接住了血,血延着嘴角流淌下来,沈如萱急道:“母亲,太医吩咐过让你不可再动嗓子,你千万不可再激动了。”说完,又抬头对着慕容老夫人道,“外祖母莫急,母亲不过是撕裂了伤口不防事的。”
大夫人无力的点了点头,再不敢嘶喊,连嘴都不敢再张,唯有一双三角眼热切的盯着慕容老夫人。
慕容老夫人泪沉沉道:“你这个样子叫我如何能放心将你留在这里,只是现在府里乱的很,若接了你回去也不甚妥当,待你父亲身子好些,我立时派人来接你回去。”说完,又看向沈如萱道,“你马上就要嫁给平南王,若你还是当初水灵灵的你,兴许还能哄着平南王,如今你都成了这副样子又如何哄住她,我怕只怕你去了平南王府也是白受人欺凌,你外祖父心里一直还为着你的事发愁,所以特地为你物色了两个丫头给你作陪嫁丫头,你若有事,那两个陪嫁丫头必会禀报慕容府,到时你外祖父自会为你撑腰,你切不可再闹了。”
沈如萱心里咯噔一下,她虽然不够聪明,但外祖母的意思她明白,那两个陪嫁丫头名义是护着她的,不过就是明正言顺的放两个眼线在平南王府,想也不用想,那两个丫头必是有过人之处,至于相貌不用说也是绝色,到现在她也就残存了这点利用价值了,也罢,她原本就准备在嫁入平南王府后好好修理修理那个沈风华和平南王,她手里剩余的绿矾可都是为他们一对狗夫妻准备好的,若不是平南王当中插一杠子,她顶多就是跛了脚,哪还会闹出这么多事。
大夫人微点了点头,这样的安排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却是唯一的办法,她原本要带着萱儿一起死的,如今她不想死了,她的胳膊,她的嗓子还没有拿那些贱人的血来祭奠,她怎么能死?
她拉着慕容老夫人的手摇了摇,慕容老夫人见她眼里有泪又劝道:“你放心,那个沈如意是得不到好下场的,即使你父亲今日没法子找监正,也会派人将监正请到府里商议事宜的,到时暴动一发,沈致远一死,沈如意必坐实了妖星之名,皇上震怒之下不砍了她脑袋才怪,我恨只恨你两个都是沉不住气的,萱儿也就罢了,不过就是个孩子。偏偏你还是当过将军的人,连这点屈都忍不了,还何谈谋略成功,真不知你以前的胜仗是怎么打的?”
大夫人本就愧悔难当,现在听着自个母亲的声声指责,心里好似被车轮滚滚碾过,碾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那整个颗,整个人被碾成血烂的肉粉,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就算再冷落萱儿,可她毕竟是她唯一的孩子,试问天下有哪个母亲见到自己唯一的孩子又瞎又残又丑,还能淡定如初,她素来性子就急,被仇恨和愤怒一冲到顶,还能顾忌得上什么。
除了悔恨和痛恨,她心里一片空无。
就在慕容老夫人来到宁远侯之时,老太太焦燥不安的躺在床上,白桃昨儿受了踹心窝当时还未觉着有多厉害,今儿一早竟呕出了一大口血,现在睡在床上爬不起来,康仁阁服侍的丫头婆子虽多,但没一个人能像白桃那般称她的心意,早起一个小丫头端茶来服侍她,她只一下子就将茶打翻了,她心里的焦虑越来越盛,也不知二丫头有没有顺利拿到那封信。
她突然有一种恐怖的直觉,只觉得那信已落到了沈如意手里,慕容湘兰离奇的被斩断左臂,难不成这沈如意竟是个妖,可以迷惑人的心志,按理说那侍卫是她慕容湘兰从慕容府带来的,怎可能会好好的伤害自个的主子,昨天有人传来话说,那侍卫已在柴房里畏罪自杀,这案子就成了件无头公案。
她着实不通,这么多人花这么多心思想对付一个沈如意,结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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