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活着出来。
今儿平阳公主倒来的早,说了番体宽慰人的话,太后只默默听着,到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你五哥确实太过了。”
“母后,儿臣自小就敬重皇兄,他是个好皇帝,若母后因五哥之事而伤到了心,叫皇兄心里怎过的去,何况五哥不过就是判了个圈禁,又不是死了,或许日子长了,皇兄息了怒气也就将五哥放出来了。”
太后又叹了一声沉重的气,只对着平阳道:“平阳,有些事只怕你看不透啊,你五哥再想出来就难了。”说着,又看向如意对着平阳道,“平阳,哀家看着如意常常想到你也是这般大的时候整日黏在哀家身边,只是如今你有了自己的府邸,也不能天天来哀家身边说话,哀家权把如意当作你了。”
平阳看了看如意,目光里却带着几许感激之意,她似乎在想什么事,只怔怔的盯着如意又道:“若放在过去儿臣听到母后说这番话必然要吃醋了,为着母后只疼如意不疼儿臣了,可是如今儿臣听到母后说这些话却高兴的很,儿臣不能时时待在母后身边伺候,有如意在母后身边儿臣也尽可放心了。”她说着,又极为亲昵的冲着如意的招了招手道,“如意,你站着做什么,快坐下来,既然太后都把你当作我了,你也不用这么着拘束,只当这寿康宫是自己的娘家就好了。”
如意笑道:“臣女还真不敢当呢。”
平阳又笑道:“这可奇了,莫不是这寿康宫当你的娘家还辱没了你不成?”
太后只静静盯着如意,如意又笑道:“明欣叫臣女姐姐,叫公主姑姑,若寿康宫宫成了臣女的娘家,岂不乱了辈份了,只是臣女听着公主的话却极是开心的,不为别的,但为了太后和公主待臣女的心。”
太后眉眼里涌出了笑意,又回头对着自己的陪嫁明然姑姑道:“明然,还不赶紧的命人端些新鲜的红肉蜜柚子,我可打听过了,如意爱吃,平阳却也是爱吃的。”
如意谢过又笑道:“想不到太后连臣女喜欢吃什么都知道,臣女这下可要得了口福了。”
平阳又笑道:“还说得口福呢,皇兄每日里用膳用勒啃着自己,怎么你说几句话儿,皇兄就让多加两个菜了?”
如意又笑道:“因为臣女馋嘴儿,所以到了哪儿都少不得吃的。”
太后忍俊不禁,只笑道:“瞧你说的,连哀家都忍不住要疼你了。”
“别说母后了,就是儿臣也喜欢她。”她眉色隐过一道流光又道,“怕是这孩子的好不至这些呢。”她心一动,想着如意待明欣的好,她竟不知如何回报她了,只是她也不好说,毕竟明欣的事又有几个人知道,想着唯有一声长叹。
太后忽尔道:“听说再过几日楚夏国的小公主要来了,这宫里可又要有的热闹了。”
“可不是嘛!”平阳眸光黯淡了几分,曾经的楚夏小公主是依兰朵,如今却是一代更有新人出,逝去的红颜早已这被新的红颜所替代,就连她自己也快老了,看着如意如娇花般的年轻容颜,不由感慨年轻真好,若她还般年轻,兴许还能遇着她的无心,只可惜她的无心已死了那么多年,她的心也跟着枯竭了,若不是明欣,自己当真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了,她微顿了片刻又道,“这次怕是又要两国联姻了,只不知轮到到谁。”
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如意,只想着若早一日能将如意嫁入东宫就好了,只是太子妃还未死,她也需耐的性子等的,这两日皇后倒安静了些,也未见有什么动作,可她心底总有隐隐的担忧,因为往往越是平静的水面底下越是暗潮汹涌,她就不明白了,这阿醒怎就这般死脑筋的想要对付如意,如意又不是皇帝的妃嫔,有什么可争斗的。
她忽喇喇的问了一句:“如意,你可愿意长留在宫中?”
123大闹寿康宫,巧计逼毒奴
如意一怔,抬眸看着太后,太后的目光却是极慈祥的样子,只是于慈祥之外仿佛又带了三分试探之意,如意低头略想了想,笑道:“若太后不嫌如意粗鄙,如意愿意天天待在太后身边服侍,太后福泽绵延,必能长命百岁,如意可不就要长留在宫中了么?”
太后脸上笑容愈浓,那眼尾深处如鱼尾般纹细细密密蜿蜒着,如意一恍神,许是为了晋西王的缘故,只觉得太后的笑容里隐着几许让人难以察觉的伤感,太后伸手指着如意笑对平阳道:“平阳,你瞧瞧这孩子就是会哄哀家开心,哀家怎能让我一个老婆子耽误了她的青春。”说完,又对着如意无比叹息道:“有朝一日你终归要嫁人的,到时可如何能服侍在哀家身边呢?况且哀家也不忍心叫你守在寿康宫,这里再好也还是太冷清了,待的久了人都形同枯槁了。”
平阳听着未免有些伤春悲秋之感,发上长长的墨绿色珠络垂在两颊,一丝流光微微晃动着,手里还拿着刚剥好的鲜润饱满的柚子肉,在白皙的指尖益发显得通红,一双眼半眯着似陷入某种沉思,精心描过的黛眉眉尖若蹙,她轻声一笑,将手中的柚子肉递到太后口边笑道:“母后快尝尝,果真香甜多汁。”
太后轻轻张口抿了,平阳又道:“母后的话说的不对,如今儿臣瞧母后越活越年轻,哪里像枯槁了,倒像那三月天里柳枝头刚抽出来的嫩芽儿,沾着露水般的鲜艳呢。”
太后笑道:“你这孩子说话也没个正形儿,倒学的油嘴滑舌的,哀家都一大把年纪了,哪还能做个嫩芽,没的叫人笑话。”她说着,又伸手指着如意道,“唯有这样的年纪才是能掐出水来的嫩芽儿。”
如意正欲答话,却听到一个极清脆的声音响起,明欣人还进层声音先到了:“太后说谁是嫩芽儿呢?”
平阳脸上一喜站起身子迎了上去又笑道:“明欣,瞧你一大早的就跑的一头一脸的汗,这么急做什么?”说着,就拿了绢子替明欣拭了额头的上汗。
“公主姑姑,今儿你一大早的来也不叫上我,待我醒来之时,你就没了踪影,我一问小丫头才知道你来了太后这儿,可不就赶着过来了。”明欣说话极快,说话抬脚跨了朱漆门槛,对着太后笑盈盈的跪了下来道,“明欣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小猴儿,快些到哀家身边来。”太后冲着明欣招手笑道,“哀家就知道你必是待在公主府里没人说话了,特特的跑到哀家的寿康宫来找如意说话。”
明欣撒娇儿似的在太后身上扭股糖似的扭,又冲着如意挤了挤眼睛道:“明欣最想的人是太后,如意姐姐虽好,但也比不过太后好。”
太后笑道:“今儿这是吹了什么风,难道这风竟是沾花带蜜的?怎么一个个的嘴上都抹了蜜似的惹哀家开心,哀家刚说的嫩芽就是如意。”说完,又伸拧了一把明欣粉扑扑的小脸蛋道,“还有你这小猴儿,也是个最最标致的嫩芽儿。”
明欣依偎在太后身上,一双弯月眼亮晶晶的对着如意和平阳道:“公主姑姑,如意姐姐,你们听听,太后她老人家还说咱们嘴上抹了蜜,依明欣看太后嘴上才抹了又香又甜的蜜呢。”
如意深以为然,点头笑道:“太后早起刚用了蜜豆酥酪,又用了一块蜜汁桂花糖藕糕并着一块玫瑰蜂蜜红枣馅儿的栗子糕,可不全是蜜儿么?”
众人又是一笑,太后的心情似乎倒好了不,正自笑着,忽又听见殿外一阵嘈杂之声,太后眉头一皱,已听出是谁在又吵又闹的喧哗,她冷哼一声,脸上带着急怒道:“将那个不懂眉眼高低的贱蹄子带进来,哀家倒要看看她到底吵吵闹闹的在做什么?”
平阳脸上的笑顿时消融,才刚引得太后高兴,五哥身边的小丫头又哭着来闹了,也不知这宫里的人是怎么办事的,连个小丫头都看不住,都任着她胡来,不过就是因为她是五哥私生的亲女儿罢了,她这一来必是又为了五哥的事,这件事早已死了,她抬眸对着太后道:“母后,你还见她做什么,还不赶紧的将她打发出去?”
太后由怒转忧,长叹了一声,那声间幽回而低暗,如窗外秋风,肃然卷起黄花落叶,带着几许苍凉,她喃喃道:“她到底是老五的……”话到此,她只凝了眉不说话。
明欣疑惑的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平阳,见她们都变了脸色,也不敢再撒娇作欢,只低首敛容安静的坐在那里,那小丫头披头散发的就进来,当头一响就跪了下来哭道:“太后,求你救救王爷吧!他突发疾病人已经快不行了,太后若再不见王爷,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什么?”太后心下一紧,立时起了身失声喊道,“昨儿个还好好儿的,怎么又不行了,究竟他得的是什么病?”
平阳幽幽道:“母后,你切勿太着急了,想来五哥是得了心病,那晚他好好的在母后的寿宴上倒了下来,后来不也好了,兴许他是没的法儿了,想要母后……”说着,她叹了一声道,“母后,你已经尽力了,若五哥再想不开,岂不辜负了母后待他的一片心,再不济,你派个御医去看看,若五哥真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症侯,你身边不还有如意么?怕只怕五哥是想装病逼母后啊!”
如意不想平阳公主竟能将话说的这么直白,晋西王已是穷途末路,这会子叫这小丫头来闹不过就是赌太后待他的母子情份罢了,果然太后听了平阳之言,脸上急色退了几分,稍许平静了些:“既如此,哀家也不必过去了,就命个御医过去瞧瞧,想来皇帝也不会怪哀家多事的。”
那小丫头一听,脸上顿起失望之情,只哭的干嚎,平阳见她单穿了件薄薄的雪白纱缎小竖领褂子,下身着一身细折儿雪白长裙,微露出一对月牙白的锦缎绣鞋,心里便大为不喜,冷笑一声道:“亏你还是五哥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连个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谁准许你穿的这般丧气了,没的晦气,赶紧回去换一身衣裳,也不必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