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才是天龙天子,天岂会助这些心怀叵测的乌合之众?”
“阿胤,你再命尘希去细细打探,看看这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宗政无影雄居北方,这番被他逃脱,始终是朕的心腹大患,这次活祭奠事件说不定他也有份参与,若果真如此,朕必要派兵剿灭他们。”皇上说完,那目光越来越森然,浑身罩起一股杀气腾腾的气势,他恨恨道,“朕现在就去见他,去见见朕这个‘好’五弟。”
皇上拂袖而去,宗人府宗人令率一干官员差役乌压压的百余多人跪迎皇上,宗人府大门两侧有皇上亲带的侍卫按剑挺立在门前守卫,淙淙大雨下,刀枪林立闪灼着森冷寒光。
皇上只带了两个贴身御前侍卫去见了晋西王,当那一扇斑驳陆离的沉重大门发出近乎痛苦的呻吟声被打开时,迎头就撞见一行雀鸦从半空中飞略而下,发出“呱呱”几声叫,又飞的远了。
院内多年不曾修缮过,到处都是剥落的颜色,被雨淋湿的枯叶,那正中间两根乌黑的柱子上依稀可辨雕着两行金漆大字,只因年代久远,那字早已看不清了,这里到处都是阴森而潮腻的萧杀之气,似乎连这里的树,这里的鸟,乃至这里看不见的小虫儿都被镀上了一层恐怖而昏暗的阴影。
晋西王听到声音并不为之所动,只安静的待在屋子里低着头一遍遍的写着什么,皇上缓缓踱进屋内,那屋子竟然连个门都没有,窗户早已破旧只剩一圈漆黑的窗棂,冰冷的风从门里窗户里肆意的灌进屋子里,吹的那一张张白纸发出哗哗的声响。
皇上抬眸看了看晋西王,晋西王手中一滞,已经秃了的毛笔掉落在地,他动了动身子,手一松,那桌上铺着的纸随着风被吹散开来,地上洒落的到处都是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字,每张纸上却是同样的一首诗《一斛珠》。
皇上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字,像是吞下了一个个苍蝇一般的难爱,他难受的想要作呕,可他不能,不能在老五的面前丢失半分脸面,好叫他得意了去,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一腔的怨毒之火,他看着他,这样冷的天,他仍然穿着那一件单薄的紫色长衫,脚上穿着的一双青缎靴子早已破了,露出沾了污迹的白布袜子,他那死灰一般的眼睛里透露着不服输的怨恨和倔强,那一头半灰的发松散的用干枯的树枝绾起一个潦倒的发髻,歪在半边后脑勺上。
这就是他的亲弟弟,想当初他的亲弟弟是何等的威风,头戴金冠,身着锦缎丝袍,威风八面,还甚得父皇的喜爱,为了皇位,他们耗尽所有的时间去争去斗,不知有多少次,他差点死在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的手里,为了掀掉他,这个亲弟弟在他登基之后还不肯安生片刻,只可惜他费尽这所有的心血,到底来不过是落了这样一个结局。其实若他安心做个闲散王爷,想必他会顾着亲兄弟的面上给他一个安老,断不会走到今天这样水火不容的地步。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后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拉着自己的手,将两只小手放到一处握起,母后告诉他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想着他们是嫡亲的骨肉兄弟。”
只可惜,他们这一对亲兄弟,最终还是闹了个你死我活,倒徒惹了母后伤心,其实他早就想明白了,不仅他,想必老五想的比谁都明白,这皇权之下哪里来的什么亲兄弟,这看似最寻常的骨肉亲情最终敌不过利益和权势,那所谓的血浓于水在面对皇权时不堪一击。
晋西王高昂着头艰难的踱步走向皇上,因着恨,他一见到皇上胸口处剧烈的起伏着,他恨不能扑向他,将他撕了个粉碎,然后踏着他破烂的尸体登上皇位,可这一切终究成了泡影,他知道,他输了,输了个彻彻底底,再无翻身之日,他内心激动而恼怒,脸上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那语调也平静十足:“四哥,想不到在临死之前你还是肯来见我这个亲弟弟了。”
“老五,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朕想放过你,是你自己不放过你自己。”
“呵呵……”晋西王轻笑了两声,“成者王,败者寇,如今我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只是不服,我哪一点比你差了,为何上天独独眷顾你,让你坐了皇帝。”
“天命不可违,是你自己执迷不悟。”皇上淡漠道,“你辜负了朕,辜负了太后,你是死有余辜。”
“其实你早就想杀我了对不对?我犯了什么罪,皇上你做得,难道我就做不得,从小你就忌妒我的,忌妒父皇疼我比疼你多,在你没登基之前,你不就一直想着法儿要除掉我,我若再不反抗,岂不成了任你捏死的蝼蚁了。”
“忌妒?”皇上冷声一笑用极度轻蔑的眼神扫了晋西王一眼,只冷冷道,“朕还需要忌妒你?你可以去照照镜子再来问问朕会不会忌妒你这样一个人,你根本不配朕来忌妒。”
晋西王的嘴角微抽了两抽,他脸上的肉已瘦干了,连嘴唇都瘪了下去,浓眉下一双与皇帝十分相似的眸子闪过不忿的光,他冷笑道:“如今我是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我自然比不过你,你多厉害,多有手段啊?连苏娥皇的孩子都能杀了……”他忽然仰头狂笑了一声,那眼里竟笑的全是泪,泪落向满是黑灰的脸上,留下两道白白的痕迹,使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好笑,可明明他的神情一点也不好笑。
皇上皱了皱眉头,厌恶道:“苏娥皇不过是你安插在朕身边的一颗棋子罢子,只可惜这颗棋子好像也没起过什么作用,你依旧输了个彻底。”
“你可知道为何这颗棋子没起过作用?”晋西王阴沉沉的盯着皇上又笑道,“因为她竟然爱上你了,真真可笑,一个残花败柳有何资格去爱一个男人,我看上她是抬举她了,她竟然是个不识相的,她死了也好,我倒出了这一口恶气了。”他说着,又咯咯笑了两声道,“四哥,玩了我玩过的女人感觉如何?”
“你以为你这么说就会让朕生气?”皇上冷笑道,“你错了,朕不会生气,因为不管是你还是苏娥皇都不值得朕生气。”
“啪啪啪!”晋西王击掌而笑,“好好好!皇上不亏为皇上,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可偏偏我今儿个找四哥来不为别的事,就是想叫四哥生气来着,不然我死了,四哥怕是要将我这个亲弟弟忘的一干二净了。”他直愣愣的望着皇上,长叹一声道,“我输给四哥,就是输在狠不过四哥,四哥不仅诛杀亲兄弟,还要仗杀亲子呢?这样弑子的事兄弟我可做不出来。”
139意如意请辞,滴骨验亲
皇上的心蓦地一怔,顷刻便恢复平静,眼里闪过阴冷的光,只沉声道:“你已然是疯了,朕无需再跟一个疯子啰嗦下去,朕来看你,全是看在太后的面上……”
晋西王格格一笑,他笑的悲楚,恨声打断皇上话:“看在太后的面上?太后心里早就没我这个儿子了。”
“是你不知好歹伤了太后的心。”皇上冷声道。
晋西王瘪了瘪嘴,眼里泪光闪过,他的声音又干又涩:“做儿子的不能孝顺太后,我心也有愧,只是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愧,太极殿的事是不是我做的,你心里有数,你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定了我的罪,也罢,反正你是皇上,想干什么都行,你连儿子都杀了,我这个亲兄弟在你心里又算什么?”他冷笑了两声,眼里泪光退出,突然迸射出一道快意的光,“四哥,你可记得十年前小镜湖边那*的一晚,想必四哥已*的忘乎所以了吧?”
皇上一听,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勉强冷笑道:“看来那件事是你故意安排的了?”
晋西王紧握的拳头,全身气血翻涌,恨不能将那个该死的贴身侍卫从坟墓里扒出来将他再挫骨扬灰了才好,那是一次多好的机会,他命人去弄沙漠之草欲毒害皇上,谁知自己的心腹之人贪墨了银两,弄来的却是阴阳两欢香,而他还在傻傻的等着五天之后皇上毒发身亡,哪来的毒发?他只气的要杀人,更不惜追踪千里,将那个贪财的忘八糕子捉了回来,将他千刀万刮了,这件事到今天想来,他都恨的要呕血。
晋西王咬着牙,一字一字从牙齿缝里崩咬出字来:“你可知道那一晚在你身下婉转承欢的女子又是谁?”他见皇上的脸色不大好,心里不由的觉得痛快,未等皇上答应,他拍掌笑道,“就是苏娥皇,哈哈哈……皇上你同她一夜风流竟全然不知,当真是可笑,可笑。”
他一步步逼近皇上,用极轻的声音笑道:“皇上你真是有种,只一夜就让苏娥皇怀上的你的种……皇上,你说好不好笑?苏娥皇那个贱人快活的连跟谁销了魂都不知道。”说着,他点了点头又自言自语道,“也是,她原本等的是我,我救了她,她可不得日日承欢在我的身下了,母后说过,咱们兄弟有什么好的东西就该分享,所以兄弟我也乐得大方一回,将我玩过的女人送给你玩,我怕你们不够快活,下了那样重的药让你们更加快活,可惜啊!可惜是阴阳两欢香,不过也好,我等你亲手弑子的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真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晋西王的话似亮着血腥锋芒的利刃一刀刀刺向他的心,过往的事慢慢浮现,虽不甚清晰,却依稀记得那一天,老五,老六老七奉召入宫,到了夜晚兄弟几人在小镜湖设下宴席,畅谈家事,虽维持的是表面的兄友弟恭,但也是相谈甚欢,几人俱是把酒言欢,他恍惚只记得自己有些醉了,便到翠月阁想要小息片刻。
他推开屋门,里面一片漆黑,刚要命人点蜡烛,却听得一声嘤咛,他已是神思恍惚了,他一步步迈向幽暗的竹楼,那嘤咛声越来越清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一个温软的身体朝着他扑了过来,黑暗中他看不见她的脸,她也看不见他的脸,只见满屋白色纱幔被风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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