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亲王妃道:“妹妹一共送了我两块丝帕,因着帕子颜色好花样也精美,我很是喜欢,日日也都带着它,因我与司羽妹妹感情颇深,所以对她送的东西也格外珍惜,平日里都由我身边的小丫头慧儿负责浣洗。”
“按理说这丝帕洗过多次,就算有残留朱砂也会被洗净了,只是如意现在细细闻去,却还有一些朱砂之气,若不是洗完又重新薰染,那必是换了同样的新帕子,所以王妃也看不出来。”说完,又思忖半晌道,“若洗完再薰染太麻烦了些,还是换新的比较容易。”
瑞亲王眸中微冷,若时常换新的想必司羽那里还有这样的帕子,只是司羽身为侧妃已有五年,与蓁蓁极为亲厚,怎可能生这暗害心思,而且这下毒之法极为细密,几乎是天衣无缝,若不是这沈家姑娘,怕是此事一辈子也难辨真相,到时府里的人必然都以为蓁蓁是服了配比不当的欢花汤药所致,到时候才真的无法挽回,想着不由觉得心惊,对着门外喝了一声道:“来人。”
明欣在外正急得不得了,忽听见父王的声音似动了大怒一般,吓得冲了进来,又见母妃软软的躺倒在父王怀里,不由的上前拉着王妃的手哭道:“母妃,你可醒了,吓死明欣了。”
“好孩子,这屋子里一股子药气,如意已经替母妃诊治了,想来母妃已无大碍,这会子你赶紧出去吧,也好叫你哥哥放心。”
瑞亲王颔首道:“玄洛还在外面,他是客人,不可慢待了他,明欣,你先同你哥哥招待玄洛去前厅坐坐,我还有事要问沈家姑娘。”
明欣见父王脸色凝重,知道父王必有要紧的事要问如意,也不敢再留在那里,正要离去,瑞亲王忽然唤住了她道:“今日之事不可出去泄露半句。”
明欣点了点头退了出去,瑞亲王忙命人秘密将慧儿带了来,又派了几个人前往博雅苑侧妃司羽处搜查。
如意不由心里头佩服瑞亲王虽是个大男人,但心思慎密之处丝毫不逊色于女人,她不过点了两句,瑞亲王就立刻付诸了行动,像这样速斩速决,才不能让他人有毁灭证据之机。
瑞亲王趁这档口又如意问:“若不是你今日及时发现,再拖下去王妃会怎样?”
“轻则头晕失眠多汗,中则肌肉震颤,口腔粘膜充血,牙齿松动,齿龈肿胀出血并伴有抑郁,焦虑胆怯之症,重则五脏受损,精神失常,形同痴呆。”
瑞亲王妃不由的瘫软了下去,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糊涂差点酿下大祸,心内愧悔难当,贴在身上的小衣都被汗浸湿了,可她依然不信司羽妹妹会害她,在这王府之内唯有司羽妹妹从不会算计她,王爷待她虽然极为宠爱也极为尊重,但身在王府也有自己的不得已这处,阴谋争斗更是免不了的。
这一路走来,司羽妹妹始终与她共同进退,怎么会害她,她甚至徒然升出一种希望,一切只是巧合罢了,是她自己喝了欢花汤药,才会中毒,可明明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因为这王府里也只有司羽妹妹知道她在偷饮欢花汤药,并且她还好心的将方子给了司羽妹妹,如果连她都不相信,这府里的姐妹也无人可信了。
瑞亲王听到这儿也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王妃现在的毒?”
“王妃中毒已有两月时日,再加上欢花汤药,程度不轻,不过王爷和王妃也不必太费担心,我马上给你们写个药方子,只要按药方子调理一段时日必然无碍。”
瑞亲王长吁一口气,又轻抚着王妃的发丝,温声软语安慰一通。
如意刚开好方子,就见宫中御医急急赶来,王爷面色不善,怒喝一声道:“庸医。”
那御医并不知道发生什么,见王爷动了怒,怆惶的站在一边垂身侍立,瑞亲王气愤的指着如意手里的叫那御医着:“你看看这方子如何?”
那御医仔细看了一眼,又朝着王妃的脸色细看了两眼,思量片刻恍然大悟,一时激动拍了大腿自愧道:“枉我还是御医,竟看不出王妃并非有孕,而是中了水银之毒,实在有愧,有愧……”说着,又连连叹道,“不知此方是何人所开,竟是个奇方,定能救得王妃。”
瑞亲王不悦道:“你那太医院的大门都可拆了,这会子还有脸问,趁早滚回去。”
御医满脸紫胀,连连退去,口里还不停的自言自语道:“也不知王爷从哪里请的神医,怪道平日里把王妃的脉搏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找不到哪里不对,如今可算是明白了,虽遭了骂,也不枉来了,多早晚的要结识那位神医才好,若能请那人到太医院就更好,唉……”
刚待御医离去,那小丫头慧儿就被带了进来,如意想着自己终归还是外人,正准备告辞,那瑞亲王妃却道:“如意,你且先坐着,待会若真收查到帕子,你帮我仔细检查检查。”
如意不得已复又坐了下来,那小丫头起前还不承认,后来见王爷命人端来了火盘,又要用火盘里烧的通红的铁钳烫她的嘴,这才吓得哭的全都招了,原来那手帕都是侧妃司羽事先准备好替换的。
瑞亲王妃又惊又恨,被最自己最相信的人背叛的滋味让她痛彻心肺,脸上却强作镇定道:“想不到她竟恨我至此,用这般歹毒的的手段来对付我,枉我待她如亲姐妹。”
瑞亲王知王妃生了大气,亲自端了一杯茶轻声安慰道:“蓁蓁,莫要气坏了,若是那贱人的所为,我定不会饶她。”
瑞亲王妃咬了咬牙,轻抿了一口茶,又见有人拿着一叠叠的整齐的丝帕走了进来,那精致红艳的丝帕此时刺伤了她的眼,只觉得从来不曾厌恶过,轻喘了一口气道:“如意,好孩子,还麻烦你查验查验。”
如意查验之后果然如自己所料,想不到这侧王妃有如此心计,她如实告之了王爷和王妃。
久久,瑞亲王妃冷笑一声:“下了好大的功夫!这般精细,怪道我日日感觉不舒服,原来妹妹早就为我准备好的一切。”
瑞亲王只觉得心寒到了极处,他待司羽虽不及蓁蓁,但也却不曾冷落了她,没想到这贱人竟这般蛇蝎心肠,她极力压抑着心口的那团怒火,冷冷吩咐众人道:“今日之事谁敢透漏半句立时打死。”说完,又道,“把那贱人带过来。”
瑞亲王妃喘吁吁道:“如意,你先退下吧。”说着,又咳了一声方道,“好孩子,你放心,你今日救我一命我必当相报。”
如意刚迈出门口,就见一身着银藕丝琵琶衿上裳、下着紫绡翠纹裙的女子正缓缓走来,那女子清素如秋日之菊,淡雅如初春之兰,苍白着脸色,身子微微打着颤抖,濒死般的颓然。
如意叹息一声,若这世上都是一夫一妻,女人间哪来的这许多阴谋和争斗,想到此,不知为何眼前闪现一个风华绝代的影子,她自嘲了笑了笑。
068井中死人
如意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浅金色的阳光很是刺目,透过漫漫枝桠流落下淡白光影,王府花园内盛开着艳丽的花朵,夏风吹过了无生息,不自不觉走到那碧池边,望着满池锦鲤出神。
池水里碧绿的睡莲弥漫的铺陈开来,开到一种极致的张扬,混着水气飘来一股清郁的香气,远望去,王府的亭台楼阁显得那般不真切,水里还倒映着日光,鱼儿激起一圈圈涟漪,忽想到,那一晚,她与玄洛口角争锋,恍似就在眼前。
忽然,池面上倒映出一张俊朗清秀的脸,如意回身一开,却是莫尘希,颀长的身影迎着日光留下长长影子,池水波光粼粼,他透过她望着那一池碧水问道:“沈姑娘喜欢睡莲?”
如意道:“睡莲依水而生,随波逐流,半分由不得自己,若是遇着那严寒冬季,更是落得满池残叶,有何可喜欢的?”
“哦?”莫尘希眉稍一扬,眼中竟是趣味,“沈姑娘的见解倒是别致有理。”
如意含笑道:“小女薄知浅见,世子爷见笑了。”
莫尘希摇了摇头,目光里带着几分温和和情意:“沈姑娘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怎会薄知浅见?”
“是世子爷高看了小女。”
“沈姑娘太谦虚了。”莫尘希仿佛看一件稀世珍宝般盯着如意,如意迎着他的目光直视着他,他叹道,“沈姑娘难道非要跟我如此客套生分吗?”
如意淡淡道:“你我之间本就不熟,生分是自然的。”
莫尘希一愣,微有落寞道:“也是,你我之间本就不熟,只是不知沈姑娘与玄洛可熟?”
如意笑道:“世子爷此话太过唐突,何况刚在竹亭这问题玄洛公子已经回答过了,我也无需再说第二次。”
莫尘希一双乌黑的清眸注视着她,那双眼却清冷光华,令人入迷:“如意,不知我可否这样唤你?现在咱们不熟,那以后你自当常来,很快我们就会熟悉的,或者我多去你府上看看你也行。”
“世子爷唤都唤了,还问可否?男女授受不清,还请世子爷自重。”
“那我就当如意你答应了,就算你不肯再来王府,我也必会去你府上,这样下去,咱们就可熟了,以后也不用如此生分了。”
如意顿时有了几分气,再见他脸上毫无亵渎不正经之色,那晶亮的眸子看上去无比真诚,比玄洛少了几分邪狂之气,玄洛的话似真似假,让人摸不清楚,而他的话郑重认真。
莫尘希见她不语又道:“如意,今日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什么?”她抬眉道。
“你与玄洛公子是否两情相愿,心系彼此?”
“世子爷,我已经回答过了你,我与玄洛公子也只有几面之缘,怎可能如世子爷所说?”
“那就好,既然你给了我答案,我不管你现在是否能接受,我必定会倾我所能,只到有一天你能够真的接受。”
如意苦笑一声道:“世子爷之意小女不明白。”
“你日后自然会明白。”莫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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