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头避无可避,尴尬的轻咳一声道,“以后……同房还是可以的,只是那寒毒没有完全拔除,积在体内使得女子不能受孕从而没有子嗣。”
尴尬的一句话带过后,他脸色又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这寒毒甚是毒辣,经此治疗后每个月圆之夜还要受寒气攻心的苦楚,如此折腾,还是会折寿的。如何决定,宁娘子可要想好……”
不但要没有子嗣,还年年月月受苦?!最后……折寿?!
这怎么可以!
陌千雪眼中泪洒,她不想泪飘出,于是把头微微仰起,这样那泪便可以咽下去。
她咽下那苦丝丝的泪花,定了定神,哀声道,“您能出手让他先醒过来么?”
他的事情,还是他自己做主。
疼,他能忍!折寿,也无妨!顶多她陪着他就是了。
可……
古人把子嗣看得极重,没有了生育能力,便是摧毁了这个人的全部自信和尊严。
更何况他是那样的喜欢孩子。小时候,他弟弟的出身带给他多大的欢悦暂不再说。
只说现在每每看到丫丫过来玩,一向对方嫂子一家疏离的他,都会放下手中的书,唇角带笑的看着她逗丫丫。
有时候,两人笑闹着开玩笑的时候,他便是笑着说让她多生几个孩子,几个人幸幸福福热热闹闹的相守着过完一辈子什么的。
如今——他怎么受得了!
每个人生存在这个世上的底线都不一样,但有些东西却是一样,那便是尊严,快乐,希望……
若真是那样,尊严在哪儿?快乐在哪儿?希望又在哪儿?
这个决定太大,她不能帮他做主。
这个决定无比痛苦,可是却一定要让他自己来做。
不管他选择什么,她都不会离开他。
宁少卿不是现代人,她不会勉强他去做选择,然,如若他选的是尊严,她会陪他一起上路。
反正,她这条命也是赚来的。
他若是选了性命,她一定陪他走完一生。
现代的丁克家族多得很,她在这古代新潮一把又有何妨。
“也多亏了你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怪老头围着桶子边转了转。
这个女子,确实聪明!
此等状况,旁人用得最多的便是用被子把人给裹紧取暖,殊不知此时病人体内根本就是冰寒,若真用被子包上,冰寒发出又不能散于外,最后裹身的被子可能会冰冻,病人更冷,毒便发作得更快,人便也死得更快。
打量着初一和十五熟练换水加水的动作,怪老头点了点头,“如此恒温蒸气之下,那毒倒也缓了缓,待老夫施施针,还是可以醒过来的。”
陌千雪使了个眼色,让初一十五出去后的片刻工夫,阿三阿五已经在怪老头的指示下把宁少卿从桶中捞了出来,脱了上衣,置于榻上。
陌千雪还没有看那怪老头是怎么动作的,宁少卿的身上已经布满了针。一眨眼的工夫,那针都不见了。陌千雪眼睛瞪得溜圆,也没有发现那针都去了哪里。
真乃神人也!这针好像是长了眼睛般,听使唤的,让进就进让出就出。
此魔术甚是精彩!若不是此时生病的人是宁少卿,陌千雪可能会拊掌大叫,再来一次。施完针,宁少卿便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等他知道陌千雪问话的始未,却并没有露出什么悲痛,犹豫之色。只是死死的盯着陌千雪,最后却又唇角一翘,笑了。
这女人就不能含蓄些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什么功能,什么强弱,连太监那词也出来了,看来真的是自己冷落她了。
等他好了,一定好好的补偿补偿。
陌千雪被他这一笑,笑得莫名其妙,笑得毛骨悚然。
不会……这一下子受不了打击,神精错乱了?
正待说些安慰的话,宁少卿已经开口了,“王老先生,宁某可以选第三条路么?”
宁少卿斜靠榻上,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好像生病的那个人不是他,生命垂危的那个人也不是他。此时的他,虽然是唇色发白,虚弱不堪,却风采依旧。
在外人的面前,他又成了那个温润的公子。
王老先生有些懵,“第三条?”
宁少卿淡淡道,“第三条当然是直接服解药解毒。”
“可是,药引已经没有了。”
“有的。”
“有是有,可是已经被毒血给污了,不能用了。”
“王老先生想多了,解毒的药引早已备好,请先生稍候。”
“呃……”怪医有些不信,但以宁少卿现在的状况,迟上一时三刻,也是无碍的。
正好,他追了那人几天几夜,人也乏得很,先休息下也好。于是,不用人招呼,他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便睡得呼呼打鼾。
屋中又是阿三阿五伺候着,又是怪医的鼾声。
怪医来了,天快亮了,他又挺了过来。宁少卿拉陌千雪坐在榻边,四目相对无语,却又好似有千言万语。
“你……”相视良久,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闭上了。
“你先说……”又是同时开口,同时闭口,随后是相视一笑。
这样的日子真好,风暴终于要过去了。
阿三阿五早已转过头去。
屋中太热,陌千雪的头发身子早已汗透,宁少卿伸出手,为她缕了缕额头的秀发,深情道,“苦了你了。”
她带着伤,还整夜不睡的陪在他身边,他知道若是他毒不解,她定然不会走,所以也不再去赶她。
想抱抱她,却又怕自己身上的冰寒之气把她给冰着。
“没良心!有后路也不告诉我,害我担心。”
“怎么就没良心了,只是不想你担心才没有多说的。”
“若是真有良心,以后就还我一个盛大的婚礼。”听宁少卿说还有药引,凌晨便可取回,陌千雪的心便定了下来。
她可再也不想听人提起什么无媒无聘的。
两世为人了,结个婚风光一下不是太过份吧。
宁少卿凝视着陌千雪。深髓的眼神好似幽潭一般吸住她的视线,也困住了她的身影。
见陌千雪呆呆的看着自己,宁少卿凑上前去,宠溺又怜惜的在她耳边轻声道,“好。以后一定八抬轿子重新迎你过门。”
……
两人旖旎着又说了几句,外面一个黑衣人影飘了进来,进门便跪了,“属下取药来迟。”
救命的来了!阿三和阿五虎躯一震,双目差点就要流下泪来。此救命非彼救命也!他们俩若再呆下去,非得被二个旁若无人不看场合腻歪的主子给电死不可。
见有人来,陌千雪的身子一端,脊梁竖起。
宁少卿的脸上也收了柔情,恢复成对属下一贯的冷凝,“不迟!刚刚好。”他手虚抬一下,让黑衣人起身,“你辛苦了!”
黑衣人抬头露出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正是影煞。
早在找到王老先生的时候,宁少卿已知道自己体内之毒,解毒的药引是何物。
王老先生去取药,只是打掩护的烟雾而已。
他的目标太大,太明显,所以宁少卿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他还是派了一队人去保护王老先生所取之药,为的就是麻木那人的眼神,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别无他法。
其实他暗中早已打探了另一处也有此药,于是便派了人去蹲点守住。那另一拔暗哨执行的秘密任务便是取药。
影煞是确保那边的药能顺利到手,并快快送回所以才前去的。
他宁少卿既然说过要护着她,便要好好的活。
想活!他便不会把希望只系在一人之身,就算是影煞这边的药也出了纰漏,他还有另一替代之物正在来的路上。
只是毒发的早了几天,打乱了他的阵脚。
幸好,这女人还没有笨到家,没有自做主张的让怪医先给他下那虎狼之药,不然,他真是连哭的地方也没有了。
影煞伸手入怀拿出一只淡金色的树根,刚刚还在那里打着鼾的怪医腾的起了身,一跃过去把那药引抓在手中,“有药引,不早说。真是!”
人家早说了,他不信,在一边睡了去了。陌千雪摇了摇头,却不敢多言,生怕把这怪老头给得罪了,现在可是到了关健的时刻了。
“不错,正是奇花异根。”怪医仔细的打量了手中的淡金色树根,点了点头,“品像良好,光采依旧,药效一定不会差。”
听到怪医的称赞,影煞舒了口气,阿三阿五齐齐露出笑脸。
宁少卿紧了紧手中之手淡笑,陌千雪心中熨贴之极的回握过去。
怪医把奇花异根打量完之后,便又把它随手扔给影煞。
影煞忙伸手接住。
陌千雪却是背上冷汗,生怕影煞一个接不住给摔了。
开玩笑,这可是宁少卿的救命药。扔了手中的奇花异根,怪医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一点预警都没有,同样是随意的一扔。
只不过,这次扔的方向是宁少卿。
宁少卿一伸手便把那瓷瓶捞在手中,陌千雪却是心儿要蹦出来。
真是想上前给这怪老头两脚,又不是天远地远,好好的递到别人手中,他手就会折了么?
若是换个手脚不利落的,摔了药,是不是他就要甩袖转头就走,再大笑三声,说活该!
宁少卿见陌千雪怒目圆瞪,心中好笑,若是连个小瓶都接不住,那他早死过八百回了。
只是好笑归好笑,到底也是感动的。
于是拍了拍陌千雪的手背,陌千雪这才收回怒目,轻哼一声低头。
殊不知,这一个不起眼的互动落在怪医的眼中,却是又酸又涩。想当初,心中的那个人也曾这样怒目的盯着自己。
只怪自己年少不懂珍惜。心中酸过,语气便软了下来,对宁少卿说道,“这是我先前早就配好的解毒药丸,你先服下,然后老夫开始为你行针。”
说完转头看向影煞,“你下去把这奇花异根磨成药粉,洒在无根之水中备着,待老夫行针完毕之后,再端来即克给你主子服下,此毒便去了七七八八。”
只去七七八八?那余毒怎么办。陌千雪担心不已,希翼的抬头看向王老先生,正待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