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夫君来寻娘子,话还没有说完,你为何就要杀人?是谁给你的这个胆子,敢在皇家园林脚下行凶?若不是本统领正好寻山至死,这人就要死于你的鞭下,还有没有王法?国公家的小姐好威风,连个赶车的下人,也可以随随便便的杀人……”
皇家园林脚下不能杀人,可她一出来,便有个人能够精准的拦住她的马车,统领大人也能在第一时间出手救下此人,太多的巧合,便不是巧合,而是——局!
陌千雪此时已经心如明镜,皇后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先是让人毁了她的处子身,再让人假冒她的相公,她这半年不知所终,想必有很多人是好奇的,若是冒出个相公,她又不是处子之身,她便是欺君之罪,罪不可赦。
其心恶毒之极!
宁少卿曾和她分析过,陌家派去人只来得及给主子通报的一个大概的方向,便死于影煞之手,知道她们关系的大概只有谢家的几个头面人物和皇上。
她能从皇宫之中平安出来,便是皇上已经默许了她嫡女的身份。
那时,皇上不能在他们的关系上做文章,也不敢在他们的关系上做文章,若是当时便把这件事爆出来,逼急了她,她义无反顾的入了宁家,便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他可以要了她的命,但他更想得到的是她身上有可能存在的军权。
府中本就有皇上的亲信,那两个搜过房的丫头,第一天到府的时候便是由她们伺候洗澡更衣,是不是处子之身,和宁少卿到底牵扯到了什么地步,皇上心中清楚得很,这也是皇上放过她的理由。
“放肆!我国公府的大小姐到如今还是未嫁之身,怎么可能有夫君?你是从哪里出来的刁民,敢来此闹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莫嬷嬷掀开帘子,一脸寒霜走了出来,对着那书生就是一脚。
自然是没有踢着,那书生被统领大人一提,护在身后,“你们国公府的人就是这样目无王法,随便杀人的么?”
莫嬷嬷轻哼一声,威慑:“统领大人既然信一个不明来路的书生不言,而置我们国公府的小姐名节于不顾,这才是目无法纪。”
张统领一脸的打抱不平,“这书生点明道姓,说得清清楚楚,而且京中之人谁人不知,国公府的嫡女失踪半年有余,若你们说不清楚,本将现在可以让这个书来帮你们说……我们武人最讲究的便是信义,国公嫡女既然已经为他人冲喜,自然便是他人的娘子……好女不侍二夫,便是身份高贵又如何,便是闹到皇上面前,女人出了嫁,想抛了男人,打破天也说不过法去。”
“统领大人真是好笑,如此刁民,当众冲撞贵女,大人不但不罚,还袒护在后,实是蹊跷。”
“蹊跷什么,本大人看是你心虚。你们小姐若是清清白白,若是真没嫁过人,那你怕什么,这里众多贵女,随便让哪一个看看一你们小姐的守宫砂是否还在,一切不就真像大白。”
陌千雪心中冷笑,一个武夫居然能说出这么一大串的道理,不是事先就备好的,她还真不信了。
皇后真是有心了!
可,她却不知,她自以为是的让两个假宫女入园,破的却是她自己亲生女儿身边伺候人的身子。
只怕这一回,她的如意算盘又要打错了。
不过,她还想看戏,想看看对这事,皇上的态度。
她不急!
莫嬷嬷早得了她的指示,“我们大小姐是国公府的嫡女,实属七品贵女,她的守宫砂,她的贞洁清白,是你一个小小的统领说看就看的么?简直笑话!你若是再不让开,我们小姐便直接上殿告御状,到时候,只怕你是吃不了兜着走。”
☆、【125】布局,打入天牢
莫嬷嬷说话间,张统领一脸骄蛮冷笑,他是这桃林禁林军守卫的统领,人自然是通过他放进去的。
此事行得天衣无缝,那两人没有忘记他的嘱咐,行完了事后还给那女人在臂间重新用朱红颜料点了红。只是,这红却是用水一洗即落……
当然,那两个人回来交待说任务完成的时候,便已经领到了好处——命丧!此事事关重大,上面交待下来,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他自己也是深以为然。
只可怜这国公府的傻女人,还以为自己是处子之身呢!
张统领脸上嘲讽过后,正待再言,玉和公主的声音响了起来。
“陌小姐,不知道本宫身为公主可有资格一看?”玉和公主的声音洪亮,内里全是不可拒绝的公主之威。
此处闹出如此声响,挡了路,玉和公主是后她们一步出桃林园,她的玉撵自然是早就到了的。她怎么可能不到,她怎么会错过母后安排的这场好戏。
母后说过,怎么让她丢脸怎么来,反正此事已经安排妥当,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闹到父皇面前,让那贱人百口莫辨,最后不但坏了自己的名声,丢了父母的脸,就是连死都不能瞑目。
“臣女给玉和公主请安。”陌千雪从马车之中下来,慢步走到玉撵前行完了礼,不答反讥讽,“臣女素来听说玉和公主性子温良,处事公正,难道仅听这一言,不审不断玉和公主便也信了这泼皮所言?”
玉撵内传来一声叹息,充满惋惜和无奈,“本宫自然相信陌小姐是清白的,可这泼皮说的振振有词,有理有据,本宫虽然不信,奈何旁人中却总会有人心生疑虑,这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总是不太好的,本宫是为小姐的清白着想。”
说话间,她话锋又是一转,语气刚厉:“陌小姐放心,你刚在桃园中得了魁首,便有人想来泼污水,本宫不允许这样的肖小存活于世,待本宫证实这泼货在此一派胡言,便将这泼货当场处死,并上报父皇治这统领之罪。”
不愧是贤名在外,一摸一拍之间,怀柔宽慰之后便是果决杀戮。
只可惜,她的对手是陌千雪。
陌千雪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徐,“公主自然是有资格来看臣女的臂膀。可,臣女不服!”
她最后一句声音很重,玉和公主不由自主的抬撵帘,“不服?”她尾音拖得极长,内有威慑,嘴角还带着的一丝嗤笑。
给脸不要脸!
若不是要在众贵女和院士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若不是要将她置于死地,她怎么也不会去看这个已经肮脏不堪的女人臂膀。
陌千雪突地抬眼,直视玉和公主,“回公主话,今日这大马路之上,随便来了一个人胡说一通讲臣女是他的娘子,公主便偏听偏信,怀疑臣女,要来查看验明正身。
明日若是又来个人随便编造讲看了臣女的身子,知道臣女身上哪里有颗痣,那公主是不是也要再来验看一番?……如此,臣女岂不成了京都的笑话?臣女成笑话不要紧,若是还连带着让玉和公主一起成了笑话,污了贤名之声,让臣女如何自处。”
这话一出,便把玉和公主给噎住了。
照一般的常理,若有人敢污贵女的清白,第一件做的便是将那污人之人重打二十大板,再看情形,另行发落。没有哪一个贵女一受了污,便给人看自己的贞洁来证明清白的道理。
那是平民女子所为,贵女身份何等尊贵,岂是随便说看就看的,便是她一个公主这话也确实不能随便出口。
陌千雪言罢,转头看向那书生,神色蓦然变得冷肃清冽,目光似刀刃上泛起的冰冷光泽,莫名的有股萧杀之气。那书生猝然一惊,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就这小胆,也配!
陌千雪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内嘲讽,“臣女觉得此人不止胡言乱语还心怀不轨,冲撞贵女的同时企图欺骗公主,其行可憎,其心可诛,该当场打死。”
那书生听闻陌千雪字字铿锵,字字诛心,脚下一软,若不是边上还站着张统领暗中撑了他一下,他早溜到地上去了。
那人不是说过,只要他一口咬死,他就是国公嫡女的娘子,便能入赘国公府,做国公的么?
玉和公主不想陌千雪的口齿会是如此俐伶,一下子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又大义凛然的要求处死那书生。
想起贤名,想起刚才之言,她不得不尽量把声音放柔,“父皇以仁德治天下,素来把读书人看得极重,读书人一向懂礼守法,从不胡言。若他是贱名,本公主自然是一百个不信的,不等陌小姐出言,便已命人将其斩杀。”
“公主仁厚!”书生跪倒在地。
玉和公主看过来,内里虚伪的冷笑,脸上却是一腔正气,“你说国公府的小姐是为你冲喜的娘子,那便再把事情从头至尾讲一遍,若有虚言,本宫立时将你斩立决,你可要想好!”
为了自己的国公梦,书生心一横道,“公主明签,小生姓宁名少清,天香郡人士,一直在天香城外四十里外的王家村里蒙学,一日突发急病……我们两人在王家村夫妻半年有余,这陌千雪确实是小生的娘子。
小生句句是实,还请公主还小生一个清白,劝娘子回头。娘子出生高贵,被嬷嬷怂恿做了错事,一时之间迷了心窍也是有的,小生不怪,只愿她就此醒悟。”
宁少清?一字之差,陌千雪有些佩服这些人的智慧了。
不给她一丝一毫辩解的机会,却让一个莫名其妙的书生大放嚼词。哼!编得倒是和她与宁少卿的那一段相似……把错误推到嬷嬷的头上,让事情显得更加真实……这宁少清说话间还‘情深意重’看来,更让人起同情之心……
太过份了!
莫嬷嬷和初一的心理已经有了准备,脸色倒还好,阿五的脸却是黑了又寒,寒了又黑,几次想冲过去撕了这人的嘴,都被一边的初一给拉住,轻声提醒,“小姐没有说话,不要轻举妄动,害了小姐,坏了小姐的布局。”
等那叫宁少清的书生讲完,玉和公主看向陌千雪,“陌小姐可还有话说?”
她自然无话可说,这个紧要的关头,她不能抬出宁少卿。听宁少卿的口气,今天是个关键的大日子,她还是不要打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