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宁族,天齐经济瘫痪。
动苏族,国将不国。
除非孤氏的江山是不想坐了!
然而,这个世上却没有绝对的事。
皇族容着宁族,容着苏家,只因两家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只因,他们还能控制住两家,还要利用两家。
如今,两家几百年的经营,他们的存在已经直接威胁到了皇威,就算现在不能动手,也必有动手的那一日。
卢家亡,是自取灭亡,谢家灭,也是自取灭亡。
可是,两家的灭亡,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出其不意。
世家不能屯私军,便是在封地上养军也不得超过万数。
谢家在封地上养了将军十万大军,如果不是皇上先发难,先就将谢家主杀灭。然后快速围住谢家,疾速封城,杀谢家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谢家封在上的私军有谢家主或是谢三公子做镇,只怕这谢家没这么快完,支持个一年半载,估计不成问题。
话说回来,虽然这次让谢家灭亡的主导者,背后的推手是自已。
虽然宁家比谢家内部防守要强百倍,可——宁家此时的大本营和立足之地毕竟还是京城。
而京城,是孤氏的地盘。
宁少卿不能将宁族的将来,放在孤氏敢不敢的判断之中。
京中,包括京郊,历来只有皇族才能驻扎兵马。
一旦有事,关闭九门,大肆杀戮,便是插翅难飞。
就算有暗势力,也不能以少胜多,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如,当年的卢家。
一如,历历在目的谢家。
那一天一夜,杀红了半边天……
这一个月,派兵遣将谢族之人一个个落网……
越想,宁少卿的脸越沉。
没有根基,就没有性命。
这也是为何,当初他和苏家主冒险向皇上进言讨要恩典——日后的超级世家家主和嫡系女眷等都能随意离京的缘故。
可随时离京,意味着,可随时彻离!
“理虽是这个理!可是,儿子却想派人去大荒。先去探路建设,看能不能改造那边的环境,也是我苏家的一大退路。”
退路,迫在眉睫!
其中的利害关系,老家主如何不知。这么多年,皇族孤氏能容他们平起平坐已是不易。他也想改,可是……
“那封地大荒,就是块顽地,如何改?”
老家主脸上顿现灰色。
“谢家就是一个例子!当初说是给封地,给的却全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谢家的封地,是十年九年洪灾。我宁家的封地,倒是没水灾,可是地里却不长庄稼,风沙又大,连住在那里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相较老家主的灰暗,宁少卿脸上却是坚决。
“当初黑木和若水两城,比我们宁家的大荒也好不了多少,可是十年下来,不也好了很多,听说三年前已经能做到自给自足,我们也可派人去那里学习,观摩……总归有一线希望。”
“你以为世上有几个陌天放和风轻语?一去十年,将全部家产和一生心血都献在那里!”
说得有些激动,老家主剧烈咳了起来。
宁少卿知道此时不能再与之争议,有些心疼的上前轻拍老家主的背。
咳嗽缓了些,老家主舒了口气,似是想通,“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办吧,有希望是好事。”
宁少卿想的这个问题,历代的家主都想过,也都派人去治过风沙,治过荒地,治过那一摊不长草的黄泥。
可是——全是花钱不讨好,无功而返。
老家主出了主院,宁少卿安排了一些事宜,心绪不宁,便又来到了国公府。
已是十月下旬,天气已经凉了下来。
京中的蔬菜早已是青黄不接,只有一些白菜罗卜之类。
农庄因为陌千雪下大力气,又有王天松这个农家好手,大棚中的蔬菜已经可以上市了。
当然,由于数量不多,只能专供语记洒楼一家。
于是乎,语记洒楼现在更是人山人海,入内的预定已经排到了七天之后。
辛逸明将一品轩,送给陌千雪后,经过陌千雪一系列的营销手段,如今根雕已经有了品牌之分。
最正宗,最好的根雕自然要数陌千雪的一品轩。
月牙湖的那块地,拿到手上也有五个月了,厂子早就建好了。
第一批醋已经上市,第一批酱油也已经在酿造之中,只得明年开春便可上市。
这种敏感时期,人人自危,陌千雪的生意却是越做越好,自然也忙得一塌糊涂。
宁少卿来的时候,陌千雪正在灯下算帐。
今天当值的是初一和止晴,见到院中突然出现的人影,惊喜间正想入内通报自家主子。
宁少卿却抬手示意她们不用通传。
初一和止睛脸一红,心下了然。
惊喜嘛!
生意太忙,京中的总帐,她虽另选了人手。却沿用了云遥在时的旧规,一日一结。
陌千雪手中算的,正是今日京中各大店铺的收支平衡。
认真,严谨,一丝不苟!
其实,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她完全可是过段时间随意看上一眼。
可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一向是她人生的信条。
只有一切都上了轨道,形成习惯和规矩,下面的人才不敢胡来,她才能慢慢的松手。
轻轻踱步入内,看着灯下的人,宁少卿满是伤感。
这种山风欲来之势,他能护得住她么?
明面上,他给她的是泼天的富贵,可是实际上,他带给她的不过是一场胆战心惊。
她,可还愿陪着他走下去?!
慢慢靠近,细细打量。
她还是当初那个一心为了他的陌千雪。
她还是那个……
人都有第六感观,觉出有人盯着自己,陌千雪抬头。
见到眼前人,嫣然一笑。
宁少卿好久没来看她了。
她好想他,可是她从没有怪过他。
最近京中事多,宁族身处其中,他又是龙头,自然是千头万绪。
“你怎么来了?”
“雪雪这话?是不欢迎为夫么?!”
说话间,宁少卿已经绕过了桌子,站在陌千雪的身后,轻轻的拥住了她,在她耳边吹着气。
“哪个不欢迎你了,明明是你忙得昏头转向,都忘记人家了,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宁少卿叹了口气,觉得最近都没来看她,实在是有些不该。
可是,每次他来的时候,都已是深夜,他真的不忍心吵醒她。
很多时候,只是想来看她一眼,看着她安详的睡容,他心中便是一片满足。
不再纠结那个话题,宁少卿只想享受属于他和她的那份宁静。
看向桌上的帐本,“还没有算完么?可需要为夫帮你算一算。”
陌千雪将帐本合上,回过身子,环上宁少卿的脖子,“已经算完了,只是无聊想再核对一遍而已。”
她的动作轻柔,语气和缓。
心中却不太平静!
今天的少卿好怪!虽然看着她还是一脸的笑。
笑得温润,笑得沉静,如一壶醉人的花雕。
可是,她却完全感受不到平日里,他来看她的那种促狭和情丝。
不但如此,她还从中看出了的沉重,看出了徬然。
真的很担心!
☆、【207】就是它,只有它才配得上
微觉不安,陌千雪拨开宁少卿从后面拥来的手,从椅子上站起身。
靠着墙角的烛火,一闪一闪,有些噼噼啪啪的声音,原本不太亮的屋内,光线一下子暗淡了许多。
陌千雪随手拿着剪刀,将墙角烛火跳动不安的烛芯剪了下来。
火光再不闪动,顿时,整个屋子照得透明。
烛火朦胧,陌千雪的容颜映出一层红粉,晶莹得似能反射剔透的光芒。
陌千雪今天穿着一袭碧蓝色的波纹裙,头上戴着翠玉箍金水步摇,将自身的温柔和娇美给托了出来。
再不是当日的村妇,细看之下,竟是美得不可名状。
望着陌千雪越发出挑的容颜,宁少卿想起今天晚上才和父亲说过的话题,更是心事沉重。
房间里静静的,缠枝牡丹香薰球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初一端了茶来,见两人一片静世安好之态,抿嘴一笑,人就悄悄地退下去了。
她家主子不似别家小姐,胆子小,喜欢有人不分昼夜的陪着,而是喜欢一个人独处,思考问题。
不管姑爷来不来,她们早已习惯,在外候着。
陌千雪剪完了烛火,又将桌上的帐本之类分类归置。
因为怕冷,所以暖炉已早早的摆上了屋子。宁少卿慵懒的靠在那个暖炉过的榻上,看着陌千雪自已在屋中收拾。
她还是那个习惯,自己的东西不喜欢别人动,都是自己动手收拾。
陌千雪一边收拾着,一边想着宁少卿的反常。
若是从前,他一进门就会索要。
今日却总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那双漂亮的狭眸之中,虽有爱恋,但落在陌千雪的眼中却还夹杂着担扰和焦急。
将帐本之类归置完毕,她脸色淡淡的,手指不自觉浅一下深一下地按摩着太阳穴,长长的睫毛半垂,遮住了眸里大半的眼神。
宁少卿的眸中有了分心疼。
他记得,从前在王家村的时候,她总是大大咧咧,他还常故意板着脸斥责她不懂规矩。
那时生活艰苦,她脸上却总是洋溢着笑,她口中也总是喜欢哼着一些不上台面的小调。
就是那样的笑,那样的小调,让他对生活重新充满了热情。
而今时今日,她却恍若换了个人一般,从容得让他心都揪心。
都是因为他吗?
起身,迎着陌千雪走来。
“千雪,这辈子,我只希望你幸福。”
他的嗓音少哑里夹杂着担心,像是表白又像是在宣誓,眸子定定地望着陌千雪,似乎要将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节看得清楚明白,再记在心间。
扑通!
陌千雪心脏突然一下漏了一拍。
她有些慌,到底出了什么乱子?难道是婚事又有变?!
疑惑的望向宁少卿。
宁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