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费……”
嘴角微咧,试探问道:“但不知小女子究竟欠了多少?到时……”
这段时间,老头无论干什么都要收费,还漫天要价,随意加息,她的确是记不清到底欠了他多少银子,万一千羽翼知道……
阳光灿烂,空气热而微甜,她已是迫不及待的要见到那个人……
她方一转身,忽见一队人马扬鞭而来,口里疾喝:“让开,快让开!”
身子一轻,眼前一黑……
待神思回转,背已是靠在了墙上,而白衣人随即压了上来。
“别动!”
他的臂撑在墙上,虽非壮硕却修长的身子严严实实的挡住她,只在袍摆外侧露出她的一角柔粉的裙幅。在外人的匆匆一瞥之际,只会以为是一男一女在调情。
洛雯儿方要抗拒,却听他低声道:“他们追来了!”
洛雯儿心下一惊,立刻不敢动了。
马蹄急促,由远而近,很快掠了过去。而她被挡得严实,所以没有看到,领头之人正是王武……他们在奉千羽翼之命秘密寻找她。
而她与他们,自她失踪后只有这一次的擦肩而过,因为第二日,这些返京的龙翼军就接到无涯国主的命令远赴祁城,驻守边关。
当然,虽然他挡住了他们搜索的视线,也不能说是出了错,因为他们身披戎装,面色严肃,的确是“追赶而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房子的阴影依旧落在了面具上,遮住了眼底神色,只唇角勾得魅惑。
她瞪了他一眼,恰在此时,马蹄声已远去,她当即推开他。
“你便这样走了?”白衣人在身后叫住她,语气不紧不慢,声调不高不低。
的确,她不识路,而且……
“我说过,欠你们的银子我会找人送来的……”
“听你的口气,倒是个大户人家。这盛京我也算熟,但不知美人出自何府?不若我送你回去?亦或者选个良辰吉日,也好上门拜会?”
洛雯儿自是不会告诉他,纵然他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劫狱这等大事都做得出来,还这般大张旗鼓,不以为意,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而且她毕竟是从监牢里逃出来的,她可不想给千羽翼惹什么麻烦。
她看着白衣人端端的立在那,衣袂飘摆,雪色耀眼。领口微开,精致锁骨半隐半现,就像他唇角的笑一般昭示魅惑。
黑发如丝,一半披在身后,光可鉴人,一半以金扣束起,上面还镶着偌大的一颗蓝宝。除此之外,玉佩荷包腰带缨络俱全,皆精美绝伦。
手上还摇着一把扇子,虽字画皆无,但扇骨乃白玉所制,亦可知价值不菲。
可以说,但凡能够用来耍帅的,他无一不备,却不显得庸俗做作,而是颇有儒雅风流,翩翩隽秀之态,的确堪称浊世佳公子。
只是这个人……不可信。
“我自是不会欠账的!”她赌气道。
“老吴,你觉得如何?”白衣人摇着折扇,睇向老头。
老头大概是因为被忽略了太久,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然后被青袍者一个眼风扫过,当即激灵一下:“怎么可以放她走?谁知道她是不是骗子?公子,咱们也一向不做赔本的生意!”
白衣人收了扇子,敲打着掌心:“的确,咱们一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好脾气的冲洛雯儿笑笑:“如此,只好委屈美人了……”
☆、145贴身监视
洛雯儿立即心生不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白影一闪,下一瞬已至身边……
神志消失之际,她好像看到那幢画楼……那幢她在现代经常凭窗下顾的画楼,那幢她随千羽翼初至盛京,于万民欢呼声中见到的画楼。
此刻,它伫立在熙攘的人群中,有些暗淡,有些沉默。
然而一个声音于耳边响起,嘟嘟囔囔,似是极为不满,是老吴。
“臭死了臭死了!公子,待会回去,可是要把她好好洗刷一番,臭死了!”
洗刷?怎么洗刷?谁来洗刷?会不会……
洛雯儿一着急,却是耗费了最后一点力气。
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雪白的墙壁,半垂的帘幔,玲珑的茜纱窗,精致的透雕门……
“叮叮,叮叮……”银蒜正在如波的帘边低声吟唱。
洛雯儿闭了眼……我这是在哪?
冷肃的军营……漆黑的陵墓……炫丽的金棺……旖旎的锦帐……阴暗的牢房……还有……
一阵又一阵的眩晕,仿若在水面沉浮,令她艰于呼吸,然而终于被一个轻轻的声音打破:“姑娘,你醒了……”
重新睁了眼,但见两张脸在眼前晃动。
她努力要将她们看成一个,结果……
见她瞪着眼睛左瞧右瞧,其中一张脸笑了:“姑娘别看了,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我叫婉冰,她叫婉清。是公子让我们来服侍姑娘的……”
公子?
洛雯儿眨眨眼,忽的坐起,第一件事便是看自己的衣服……还是当日那套柔粉的衣裙,已经有些破碎,上面依然沾着可疑的颜色,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与这个雅致的房间格格不入。再看那两个秀美端庄干净可人的婢女,她干脆的红了脸。
“公子担心惊到姑娘,让咱们一定要等姑娘醒了再服侍姑娘梳洗。可是姑娘自打一进门就睡着,这都过了三天了,可好今日是醒了……”
“什么?三天?”洛雯儿大惊。
三天……三天的时间足够可以用来发生很多事了,千羽翼……
婉清点点头:“吴先生说,是姑娘身子发虚,才会睡这么久。不过奴婢已吩咐人炖了红枣血燕,稍后就给姑娘端来垫垫肚子。”
“不用了,”洛雯儿跳下床:“告诉你们公子一声,我要……”
眼前一花,婉冰或是婉清便挡在了面前,依然笑得端庄可人:“公子要我们好好服侍姑娘,姑娘若是走了,我们要如何跟公子交待?”
而另一人亦走上前:“就算姑娘要走,总该要亲自跟公子说一声,否则奴婢实在是难辞其咎。”
“公子在哪?”
“公子将姑娘送回来就走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过是公子的一处别院,至于公子什么时候会来,奴婢也不清楚。”
洛雯儿沉默片刻:“那个……穿深蓝袍子的公子呢?”
二人对视一眼:“姑娘说的是薛郎公子吗?他同公子一起走了。”
“老吴……吴先生呢?”
“也随公子走了。”
沉默……
“姑娘还是先吃点饭,公子若是回来,一准会来瞧姑娘的……”
洛雯儿怀疑的睇向她。
婉冰或是婉清……二人生得实在是分不清彼此,洛雯儿索性暗地里都把她们都叫做婉冰。
婉冰笑道:“自打我们在这伺候,还是看公子头回带了女子回来……”
什么意思?想拿这个懵我?你们不是女人?你们不是他带回来的?那个人确实是风流潇洒,看起来还很有钱,可是她实在没法对他生出好印象。
不过是个只会甜言蜜语的花花公子罢了,也只有这些个小女孩才相信他。
婉冰倒不在意她心里在想什么,只笑道:“所以姑娘不妨好好歇着,过度劳神是不利于养身的。”
是说我无论如何都逃不脱你们的掌控了?
洛雯儿打量一下二人,垂了眸子。
说是服侍,其实是贴身监视。这二人看去年纪不过十六七,人也端庄有礼,然而说话行事却是绵里藏针,恭敬中亦不乏矜持,而且似是身怀绝技,难探深浅。
她暗自叹气,果真是方出狼窝又入虎穴,如今不过是从阴暗沉闷的天牢转移到了精美雅致的别院,实际都是一样的笼子。不过是欠了些莫须有的银子,就把她囚在这,可若不放她出去,要如何还银子给他们?莫不是要扣住了她,去勒索千羽翼?
可是她始终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来自何处……不过,依他们敢于大白天去劫狱的壮举,怕是没有什么调查不到或做不出来的吧?万一勒索不成会不会撕票?
不对,她在天牢到时候没人通风报信,而现在……若是千羽翼知道她被困在这,一定会来救她的!
眸子顿时一亮,然而她急忙掩住激动,只捏紧了袖口。
二人见洛雯儿不再说话,只当她是明白人,于是好生安抚她坐下,上了红枣血燕,然后就服侍她沐浴。
原本是要带她去浴房的,可是目前身处陌生且吉凶难测之处,洛雯儿不敢多走动,于是便备了浴桶,她又借口不习惯人服侍将婉冰二人请了出去。
她也看出来了,这二人也不是真心要服侍她,只是奉主子之命,不把她看丢了就算万事大吉,所以现在她只能隔着透雕门看着二人的背影一动不动的映在寒梅照雪的窗格间。
纵然这个时空不会有窃听器或者针孔摄像机,洛雯儿依然仔细的搜查了一番,尤其检查了四壁……她担心这是一个特殊装置,就是打她这边看是正常的墙壁,而在“墙”的另一面看她,却是一片通透。
踩着凳子的她终于在墙上寻到一块黑色的指甲大小的不正常的突起。
摁了摁……坚硬。
撬了撬……有缝隙。
于是一鼓作气,寻了剪子,将这东西给剜了下来。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急忙将眼睛凑到那个新出现的小洞往里看……
黑。
瞧了半天,没什么异样,放心了。
可是折腾了这么久,水已是冷了。
唤人进来添水。
婉冰笑嘻嘻道:“姑娘真是好福气呢,听说姑娘醒了,公子这便赶回来了……”
☆、146美人夜奔
“什么?”洛雯儿就要往外跑。
“姑娘还是……”
婉冰有些为难又有些笑意的睇着香柏木的浴桶。
洛雯儿瞧瞧自己一身脏污,在这样的盛夏时节似乎已然发了酵,时不时有怪味飘出,再看看婉冰一袭水蓝的清爽,不禁皱了鼻子……她什么时候这般邋遢过?
再想想那位公子的雪衣风流……
就算要谈判,也得有个庄重的姿态吧?否则会不会让人感觉她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在向他摇尾乞怜?
婉冰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微躬了身子,退至门口。
这丫头寻思什么呢?洛雯儿暗自好笑,虽然当日,那白衣人举止轻佻,可是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