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把上面的一块宝石送给你……”
大如婴儿拳头的红宝石,应该够了吧?
“如此,我是不是赚了?”
“这些日子,我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花你的,我还欠了老吴的诊费,还有你救我出来……如果不够,我还有……”
“够了。”
“不过棺材也在翼王府……”
莫习一怔,转而笑道:“你是要我亲自去翼王府取我的酬劳?”
“如果你不愿意……”
“成交!”
☆、156意欲何为
“主子,你还真的要带她去翼王府?”
碧迟宫内,一个紫色的身影正在东翻西找,蜀锦七彩地衣上尽是散乱的衣物和各色的玩意,毫不吝惜的被他践踏在脚下。
胡纶面色纠结的看着那个身影,终于叹了口气,自博古架的后面摸了摸,取出个金镂花嵌松石长方盒,无奈的唤了声:“王上……”
千羽墨猛的转了身,见他手中的盒子,几乎一步便移到他面前,一把夺过,打开……
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物件。
明明无一丝尘埃,依旧小心的吹了吹。
然后胡纶便见他拿着那小木人坐到桌边,一会扯扯胳膊,一会拽拽腿,时不时的发出一声轻笑。
“王上……”他悲呼一声,跪倒在地。
“怎么了?”千羽墨懒洋洋道:“不过是去趟翼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
“王上,你是真不知情还是故作不知?那洛雯儿和大将军是什么关系,难道你……”
“什么关系?”千羽墨正摆弄着小人儿的脑袋……小人原本的五官早已被蹭掉,他便琢磨着要不要给它重新画上眉眼:“她也没说是什么关系嘛。”
“她不说,不代表没有。她是怎么来到的无涯,怎么认识的大将军,大将军又是怎样的人,不用小的再说了吧?”
“是不用再说了,孤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王上……”胡纶开始磕头。
“小纶子,你让孤说你什么好呢?”千羽墨开始蘸墨:“我看她对王兄是真的有情,若非有情,她的演技岂非太高了点?”
“既是有情,王上为何……”
千羽墨手中的紫毫随着胡纶的语气突滞亦是一顿。
“王上莫非……”
莫非因为她与梦妃娘娘的相似,所以……
紫毫又开始慢慢描画,先是眉,再是眼……不知不觉的,眼前便现出一张含着泪,似是有些无所适从,却是倔强的脸……
“王兄不在,我自是要照拂一些……”笔锋一挑,勾上一个弯弯的唇角。
虽是目不斜视,然而已然露出不悦:“小纶子,你那嘴在嘟囔什么呢?”
照拂,照拂……
胡纶扁扁嘴:“我看王上最近倒是开心得很呢……”
“怎么,见我开心,你不开心?”
“小的怎敢?小的只是,只是……”
千羽墨叹了口气,放下紫毫:“小纶子,我早说过,得逍遥时且逍遥……”
“是,是……”
胡纶唯唯连声,心里却道,就怕主子逍遥过了头,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你又在心里嘀咕什么呢?”
胡纶连忙收回神思,跑到他跟前,重新跪下,讪笑道:“主子,您能不能别再让小的装老头了?您看小的,虽是个太监,但多少也算一表人才……”
“不扮老头?那你想做什么?别忘了,你可是在她面前露过相……”
“小的当然是不会让她认出来的,小的跟朗灏一样就行。小的多少也会一两下子不是?”
“那‘老吴’怎么办?”
“就说他回乡下了。要是主子觉得缺老头,就让朗灏扮,他那样,整个就是老气横秋,未老先衰!实在不行,就说‘老吴’已经死了!”语气忽然恶狠狠的。
千羽墨又将另一个小人儿拿了起来:“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要借机打探她的来历,还有她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样换来换去的,岂不惹她生疑?”
你不是也说她对大将军是真情,那还打探什么?况且,大将军不在府,去那干什么?莫非是想看她到底知不知情?还是想让她彻底死心,然后……
主子是好玩,可是就怕玩得太过认真,太过投入,只看把郎灏整得那么惨便知端倪。若换了旁人也便罢了,那可是千羽翼的女人,到时……
胡纶好像看到千羽墨的眼角有精光闪过,急忙掐死心中的各种想法,换上一脸哀求:“可是我扮老头也扮不像嘛,那天她还奇怪世上怎么有我这么活泼爱动的老头。”
千羽墨大笑,将两个小人儿举到他面前:“你看,这回如何?”
一男一女,眉眼精致。
女的自是洛雯儿,而那男的……
胡纶瞧了一会,只觉得那脸怎么这么像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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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了。”
千羽墨停住脚步,回头睇向洛雯儿。
洛雯儿看看四周,尤其是抬头望了望天。
烈日当空,正是正午。
但凡干点偷偷摸摸的事都恨不能赶上个月黑杀人夜,可是莫习呢?上次劫狱就是在大白天,这回又放了下着暴雨的昨夜不来,却捡个光线最强烈的正午,难道是打算借此来证明此举的光明正大?
“咱们就从这翻进去,然后……”
千羽墨所指的地方是东院的外墙,千羽翼曾告诉她,这里因为有黑虎的镇守,所以从来不设守卫,可是黑虎已经……
想起当夜的惊险与惨烈,想起黑虎身首异处,鲜血四溅,她不觉攥紧了拳头。
“上去吧。”
千羽墨安排郎灏先入内接应,若被发现要努力吸引府中侍卫的目光,而胡纶用来放哨,自己则摩拳擦掌,就要跃至墙上。
“等等……”洛雯儿急忙阻止。
黑虎死了,此处应是已侍卫林立了吧?
“莫非……”
千羽墨挤挤眼,忽的揽住她,只一纵,便轻飘飘的落在数丈高的墙头上。
洛雯儿刚要反抗,忽见眼前一派郁郁青青,根本没有一个守卫。
淡淡的水沉香之气幽幽的落在耳畔:“放心,我怎能毫无准备就带你来到这里?”
洛雯儿的目光锁定了那几株高大的罗汉松……发生在月前那个夜晚的恐怖在它们的枝干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她还记得,黑虎就躺在那棵树下……
风拂过树梢,窸窣作响,却仿佛夹杂着刀光剑影,电闪雷鸣,飞沙走石,声色铿锵……
“云彩,你的手好凉……”莫习担心的望住她:“要不我们……”
她摇摇头,就要往下跳。
然而千羽墨拥住她,无声的落到地面。
“走!”
他带着她穿梭在繁枝密叶间,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
☆、157重回旧地
洛雯儿发现莫习比她还要熟悉翼王府的地形,就仿佛在自己的园中游逛。
他们穿过几道垂花门,掠过小桥,转过亭台……除了在曲廊里遇到两个打蔫的婢女,没有看到任何人。
千羽墨拉着她,闪进回廊里的一间小屋,隔着门缝看那两个婢女慢悠悠的走过去。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你们总以为夜黑风高方好行动,却也正好防御。而这正午时分,主子忙着小睡,下人也都无精打采,岂非最好时机?”
不过是一个隔间,很是窄小,二人只能贴在一起,正午又极闷热,只一会工夫,洛雯儿便觉得浑身汗津津的。
见那两个婢女走远,洛雯儿就要推门而出。
“等等……”千羽墨一把拉住她。
她以为有人前来,急忙缩回手。然而千羽墨头一低,鼻尖恰好擦过的她的眉心:“好香……”
她一皱眉,方发觉此等状况极是暧昧,急忙一把推开她,冲出门外。
千羽墨紧追其后:“诶,云彩,你说我们要不要换套婢女的装扮?”
洛雯儿险些跌倒……想不到莫习还有做伪娘的潜质!
“我只是想看看,若是你我同一装扮的出现在翼王面前,他是会选我还是选你……”
洛雯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千羽墨一笑,毫不费力的跟上她:“你说要回翼王府看看,你到底想看什么?”
是啊,她想看什么?她想见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他在哪?
烈日下的一草一木,一亭一台,一楼一宇,一山一水,是那么鲜明亮丽,又是那么刺目。
千羽翼,我该上哪找你,绮梦居吗?
可是她在府中七日,大多是闷在房中,跟本就不了解府中状况,她的天地,只有一个绮梦居,只有一个他……
对了,鹅梨帐中香……只有绮梦居用鹅梨帐中香,千羽翼说此香名贵,是专为二人大婚而备……
她深深吸了口气。
夏日的正午,有一种淡淡的甜味,那是被晒得灼热的青草的气息,再加上昨夜留下的几处水洼,是一股闷而清的味道。
然而,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她好像真的嗅到了鹅梨帐中香那种浓郁又媚人的甜香……
她顺着香味前行,仿佛看到剔梅描金的门屏徐徐开启,仿佛看到满眼的茜纱帷幔次第划开,那喜庆如水流动,而他一袭黑衣,负手立在交颈鸳鸯的红绡帐旁,等她……
千羽翼,你让我穿上了大红的嫁衣,可是你呢?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一点的差异才导致了今天的别离?而我,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只为寻找这场别离的因由,可是,我能找到吗?
腕上忽然一紧,疾驰的脚步不觉转了个弯……
一扇门缓缓打开,一团金光骤然爆出,竟比日光还要夺目,一下子刺痛了她的眼。
是那具金棺,庄严而华丽的横在面前。
不由自主的随着身边的人走入屋中。
手轻轻的搭在棺上,属于黄金的厚重一点点的沁入掌心,沁入心底……
……“答应你的事,自是要做到。”
“这是我的聘礼。”他上前一步,严肃道。
却忍不住笑,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骗你的。我也知道,这东西怎么能当聘礼呢?我若娶你,定是要给你天下最宝贵,最独一无二的宝物。”
“是什么?”
心底默默的问道,一如当日。
而他的回答亦静静的响在耳边,一如当日。
“我,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拥住她,吻轻轻点在她的额间:“永远!”
她闭了眼,强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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