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身上的禁锢一松,却是拿被子将她仔细裹好。片刻后,一点清凉贴近唇边。
☆、235一派温馨
她咕嘟咕嘟的喝了,想象自己就是干裂的土地,得到了春雨的浸润。
“你这样对我,是不是过后又要管我要银子了?”
耳听得一声轻笑,却像是恼了,因为她的鼻子忽然传来一阵酸意。
她皱了眉,咕哝了几句,别过脸去。
此番睡得沉了,又开始做梦。
梦中,她经历了禹城的大火,忘我的厮杀。她身处在茫茫火海中,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云彩……”
“云彩……”
不对,你不是一直叫我“雯雯”吗?
声音渐失,转瞬又起……
“雯雯……”
“雯雯……”
“千羽翼……”
她顿时万分惊喜,可是无论她怎样寻找,都找不到那个人。
远处,似有一双漆黑的羽翼在火中盘旋,然而待她追上去,那双羽翼仿佛化作了纸灰,只一卷,便消失不见。
她转了身,又陷入另一片火海。
山中翠色,汩汩清泉,转瞬就被烧得一干二净,只有火,只有火……
火中,有人穿着一身金光灿烂的圣袍,像阳光,像烈焰,像最炽热又最圣洁的一切。
他于火中向她展开微笑:“小雯,阿紫再也不会让小雯被丢下。小雯,我永远不会让你难过!”
她欣喜的跑过去。
然而火光一跳,那个微笑就像火花,转眼融入更为耀目的火焰。
她驻足,她寻找……
可是那些曾经关心过她的人,在哪?
热,数不尽的热,难以言说的热,就像陵墓的“火海”。
到处是赤红的颜色,到处是灼热的气息,她只能不停的走,走,却摆脱不了热浪的追随。
身边好像有个人,一直在陪伴她,可是每每她转头望去,却只见一片红彤彤的空茫。
千羽翼,你在哪?
千羽翼,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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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但见眼前灰蒙蒙的,耳边又是哗哗作响,半晌不知身在何处。
待渐渐看清了仿佛蒙着层青纱的摆置,方忆起昨日之事,只觉身子不再发热,脚也不那么疼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成了纸片,风一吹便要飞走。
幸好有被子严严实实的裹着,可是,莫习……
莫习哪去了?
她撑起身子,顿觉头晕目眩,然而努力睁大眼睛,四处打量。
“莫习,莫……”
门口突然闪进一个人。
是大牛。
见她醒来,顿时裂开大嘴,嘿嘿的笑。
想要上前看看她,但见衣角滴着水,于是不敢过来。
“莫习,他……”
洛雯儿不知要怎样跟他讲。
大牛不会说话,不知道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大牛眨眨眼,忽的“啊”起来,还不停的指着门口。见洛雯儿一脸茫然,又开始比划,做抓挠和刨地的动作,还突然躺在地上,四肢朝上,拼命蹬腿,可是洛雯儿更糊涂了。
“我不在,这里倒是热闹。”
大牛折腾得正欢之际,千羽墨的声音打门外飘了进来。
大牛顿时面露欣喜,转而皱眉瞪目,叉腰立在门口,不让千羽墨进门。
“呵,我不过是让你代为照管她一会,怎么我倒进不得门了?”
手轻轻一拨,大牛就噔噔噔的连退了好几步。好容易止住脚步,气得张牙舞爪,嗷嗷狂叫。
“莫习,你这么早出去做什么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把你丢下了?”千羽墨走到床前,擦干了手,扶她躺下。
她方注意到他的全身已是透湿,衣袍紧紧的贴在身上,现出优美精壮的轮廓。
她不好意思的调转目光,千羽墨却似不以为意,摸摸她的额头,微蹙了眉:“还有点热。”
将被子裹裹紧:“这药非得天明时分采摘,在一个时辰内煎熬,服下,否则就失了效力。你先躺着别动,稍后吃了药便好了……”
他方要起身,一只手打被子里伸出来拽住他的袖子:“你淋了雨,还是先把衣服弄干吧,否则……”
“我不打紧。”握住她的小手,重新放回被子内:“你再睡一会,醒了便可吃药了……”
大牛鼓着腮,看着这边的“缠绵”,忽然噔噔噔的跑出去,不一会,又噔噔噔的跑回来,“哗啦”一声,丢了一捆木柴在地上,然后气鼓鼓的看着千羽墨,一指柴禾:“啊……”
千羽墨笑了:“大牛想得真周到,如此便省得我再去你那偷柴禾了……”
洛雯儿很是为他的大言不惭而惭愧。
千羽墨便在屋内支了火,将药架在火上,随后准备脱了衣服烘烤。
洛雯儿方要转过脸,便见大牛神色郑重的走来,双臂一张,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忍了又忍,然而待听到千羽墨在那边发出轻笑,终忍不住笑出声来。
外面雨声依旧,一片灰蒙,然而被暴雨隔绝的这幢小木屋内却是暖意融融,一派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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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习,你说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洛雯儿捧着药碗,忧心忡忡。
“我看你不是盼着雨停,你是在想方设法的琢磨如何不喝这碗药吧。”
千羽墨看都没看窗外一眼,只笃定的盯着她。但见她脸一垮,便也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我一大清早的爬了两座山,方找到这草药。你知道有多难找吗?偏还下着雨。却只想着,一副即可见效,便是好的。怎奈人家不领情,而且人家还明知这药必须早上采,必须尽快饮尽,却是一直不肯喝,难道非要我明天再去冒雨采药?下了一夜的雨,山路已是滑得要命,而若到了明天……云彩,我明天若是不能及时赶回,你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莫、习!”
“哦,我倒是忘了,”千羽墨拿着药匙敲敲脑袋:“云彩拖着不肯喝药,莫不是怕病好得早了,晚上便不能抱着我取暖了?”
洛雯儿方要发怒,怎奈他敞袖滑落之际,恰恰露出左臂下的一道痕迹……半尺长,颜色浅淡。因是惊鸿一瞥,看不清深浅。
而她分明记得,他昨天跟她展示接骨手艺时,手臂上根本没有这道痕迹。
☆、236雨后初情
再移目……
已被烘干的敞袖晕着一大片淡淡的粉色,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她终于明白了大牛古怪动作的含义……抓挠是爬山,刨地是采药,躺在地上,拼命蹬腿……当然,是故意丑化,这是说莫习会跌倒。
垂了眸,盯着碗。
忽的闭了眼,一口饮尽。
“诶,你怎么喝了?糟了糟了,本公子今夜竟不能软玉温香抱满怀了……”
千羽墨连连哀叹,冷不防被洛雯儿牵住袖子。
他立即意识到什么,可起身已是来不及。
洛雯儿看着那道半尺长的伤口。
很深,不知是被什么刮破的,只不过浸了水,血是不见了,只皮肉翻卷着,现出淡淡的粉色。
千羽墨若无其事的放下袖子:“不过是小伤,比起某些人断了骨头,自是养两日便好了。”
“拿水来,热的!”她垂着眸,低声道。
他似是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只端了盆,盛了热水,放到床边。
浸湿了巾子,小心的擦拭那道伤口。
莫习当真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又像是她处理的是别人的伤口,还在不停打趣,然而当她要摘掉那系在手腕上的丝巾时,他忽的脸色一变,当即按住了她的手。
迎上她的疑问,唇角牵出一丝生硬笑意,不过很快变得粲然:“这是我的护身符,不能擅动。”
护身符?
洛雯儿记得,自从认识莫习的那天起,他的左手腕就总是系着这样一条白色的丝巾。只是拿丝巾做护身符……
或许,是那个女人留给他的贴身之物吧?
她抽出手,拾起裁好的绷带,开始包扎伤口。
千羽墨一见那神色,便知她是误会了,可是……要他如何同她解释?
屋子忽然变得很静,只能听到地中的火堆在噼啪作响,然而亦是快熄灭了。
洛雯儿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望着房顶,没一会便觉得困了。
可是她方闭上眼,便觉有人上了床,立即转了头,警醒对他。
她也知道,这本就是莫习的地盘,她如此这般很有鸠占鹊巢之嫌,然而……
千羽墨很委屈:“屋里只有这处不漏雨……”
她立刻看向那堆忽明忽暗的炭火。
千羽墨默然。
然而就在千羽墨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她忽然听到几声轻响,紧接着“滋啦滋啦”数声后,火堆腾起一团烟,彻底熄灭。再看去,房顶不知何时多出三个小洞,雨水正如丝线般灌进来,恰恰浇在火堆上。
“莫、习!”
千羽墨“万般无奈”的爬上床:“这回我可真是无处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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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儿终于可以离开小木屋,却已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暴雨初歇,夕阳斜照,一挂彩虹横跨山间,分外明媚。
胡纶驾着马车守在院外,车身马身皆溅满了泥浆,只他干干净净的抱着鞭子,满心玩味的瞅着门口。
但见二人相携而出,顿时眼角一跳……主子好事得成了?
果真是打的这个主意!
天公也是作美,不过是五月,竟然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雨。当时主子的马自个儿湿淋淋的跑回来,他就知道主子定是被雨隔在山中了。他本可以即时出发,然而想到主子的心思……生生的拖了两日才来,反正宫中有英秋冉冒名顶替,还有长公主陪着下棋,那小脸蛋红的,连手指尖都跟着染了胭脂似的……又因为大雨宣布罢朝,那些世家自是乐不得在家快活。而且主子的口谕一向由他转达,也没有人质疑。只不过自昨夜,雨就开始渐渐的小了,他只得来当这个破坏主子雅兴的不招人待见的人,接他回去。
于是,他不禁羡慕郎灏……因为得罪了主子结果得了个隐身的惩罚。
唉,这是眼不见心不烦啊。
“慢点,小心溅到水……”
他看到主子扶着洛雯儿出来了……
嗯,这关系是不是有点错位?应该是洛雯儿挽着主子的手臂,满脸的讨好加谄媚才对啊。
再一看……洛雯儿怎么还翘着一只脚?
他立即进行了合理而丰富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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