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是酒醉真言吧。那夜,她放纵了自己的心,可是人不能永远醉在酒里,何况她的心里还有一个人?她在等他的归来……
其实她早就心动了,不是吗?在他因病消失多日,她不是一直记挂他的安危以至于他突然出现来赴那个十五之约,她不是欣喜得几欲掉泪吗?
所以,当初在桥上的时候,她会对他说,“其实,好朋友也是一辈子……”
提醒他,亦是警告自己,有一条界限,永远不可以跨过。
可是,自己竟是没有遵守这条戒律。
不行,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最痛恨的就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她又怎可以做这样的人?待下次见面,她一定要义正言辞,中规中矩。
然而念头方一闪出,她便一怔……
见面……她竟然想着要见到他吗?
而有些东西已经被捅破了,他们要如何淡定面对?
他又是消失多日,怕也是在难堪吧?
而她……
凝眸,发现崭新的地图不知何时布满了圈圈叉叉,而无论是怎样的图形,却是单单组成了个“莫”字。
脑子“嗡”的一声。
门板“咣”的一响。
她急忙团起地图塞到身后。
是张妈送饭来了。
梅儿跟在身后,帮忙把榆木小饭桌架到床上。
洛雯儿偷眼瞅了瞅她的脸色……一本正经得不行。再看张妈,亦是神色正经。
莫非真的是自己太心虚了?
虽然莫习说他带她回来根本就没有人看见……除了打更的老郝,不过当时披风将两个人都裹得严实,想来老郝也看不出什么来。
莫习是留了一夜,然而其间并无人打扰,这几日也没有人询问,可她总是怕别人发现什么。而且那晚虽然……可毕竟没有发生什么,她又在担心什么?
“掌柜的,你曾说,这年糕是要蘸着糖吃才美味,可你怎么把它泡在了菜汤里?”梅儿嘻嘻笑起来。
张妈瞪了梅儿一眼,那眼神明显是在责怪女儿“少见多怪”,倒让洛雯儿不舒服,因为此等怪异最近已经不只一次发生在她身上了。
她正欲掩饰,忽听梅儿惊喜道:“莫公子,你来了?”
她急忙顺着望去,却见方格窗子关得严严实实,只阳光自窗格间透过,像一只只洞察世事的眼睛,直直逼视着她的心。
梅儿嘻嘻的贼笑,张妈却依旧淡定:“梅儿是想莫公子了?也是,这平日里常来常往的人若是一旦不见了踪影,总叫人挂念。只不过莫公子也是生意人,这正月里总有太多的人来送往,倒要比平日忙上许多。但是我想,最迟二月二,莫公子便会来这了……”
“娘,为什么是二月二?你会掐算?”梅儿万分好奇,转瞬恍然大悟:“是了,二月二是春龙节,只要是节日,莫公子都会来陪掌柜的过节……”
洛雯儿脸一红,就要发火,怎奈梅儿忽然凑了过来:“掌柜的,你说,这回过节,王上又会把它封成个什么节?”
洛雯儿听得糊涂:“什么‘什么节’?”
“掌柜的还不知道啊?”梅儿瞪大眼睛:“正月十五,天香楼进元宵入宫,王上吃了后龙颜大悦,当即就御笔亲封此日为‘元宵节’。”
洛雯儿石化。以前这些人将正月十五称为上元节,灯节,她也并无好奇,而今……难道这个时空有关“元宵节”的说法,竟是从这里开始的吗?
“人心不足!”张妈拍了女儿一下:“不过今天已经是正月廿三了,也不知到时候宫里又要咱们天香楼备什么膳食……”
“娘,我看你才是贪心不足……”
“你个死丫头,哪有这么说自个娘的?”
“娘,你说过年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你怎么还‘死’啊‘死’的?”
“哎呀,你个……你怎么还说?”
洛雯儿看着那娘俩闹成一团,不禁唇角衔笑,又忍不住叹息……什么时候,她也会拥有这样一个简单而温馨的家呢?
曾经,她以为已经将这样一个希望握在手中,却不想……
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子。
阳光透过窗格,在桌子上撒下细密的菱角,一串串耀人眼目……
☆、277佳节相会
二月二,天还没亮,洛雯儿便被张妈|逼着不能再睡懒觉,躺在床上,勉力睁着眼睛念道“二月二,龙抬头,龙不抬头我抬头”。
然后起床,一瘸一拐的打着灯笼照房梁,边照边念“二月二,照房梁,蝎子蜈蚣无处藏”。
赵益用灶烟在地面上画一条龙,据说叫引钱龙。说是请龙回来,兴云布雨,祈求农业丰收,还说龙为百虫之神,龙来了,百虫就躲起来,有益健康,五谷丰登。
而这一日对于天香楼而言的确是个大丰收。
早在前三日,天香楼便宣布推出“春龙节套餐”,还是“自助”形式。
人民群众只听赵益等人叙述一遍,便掌握了要领。
只需一两银子,进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不过要限时,每人在店内逗留不得超过一个时辰,而且,只能在店里吃,要想打包带走,需另附银钱。而且一定要拿多少,吃多少,决不允许浪费。
于是早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许多群众就开始勒裤带节食,只为那日不仅要将一两银子吃回来,还要再咬回五钱。
别的酒楼饭庄一直密切关注着天香楼的动静,听说推出了什么“自助套餐”,立即有样学样,只不过到了二月二,还是天香楼人满为患,因为这里有号称龙胆的炸油糕、称为龙耳的饺子、作为龙鳞的春饼,包子则叫“龙蛋”,与此同时,还传出了句顺口溜……“二月二,吃龙蛋,吃了龙蛋不犯贱”。
纵然其他酒楼有所应对,却不及天香楼抓住了人们的心理,在名字上下了功夫,因为还有哪个国家的人会对龙如此的崇拜?
于是天香楼从早忙到晚,直到戌时,还有人在桌前大口朵颐。
客人不走,主人自是也没法睡。
洛雯儿在卧房里扶着墙练习走路,每走上几步便看一眼窗子,每看一眼窗子目光便暗淡一分。
再过一个时辰,这一日便要结束了,可是……
今天,张妈她们除了送饭,绝不额外出现,她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可是……
目光再次从窗上收回,或许,是自己奢望了吧。
有些事情,未必是自己想要的,然而一旦有人提了,便难免存一分期待。由此可见,人是多么的可笑啊。
她适时的笑了笑,不去管楼下如何喧闹,只一步一步的向床边移去。
然而她方躺在床上,桌上的灯便灭了。
糟糕,定是梅儿添的灯油不够。
她对着满屋骤降的黑暗,顿时浑身紧绷,手不由自主的向胸口探去……那里藏着千羽翼送她的夜灵星。
可是腕子忽然被捉住。
“谁?”她惊得声音都变了调子。
没有回答,只一股淡淡的水沉香笼了下来。
唇轻轻被噙|住,先是温柔浅酌,紧接着便是暴风骤雨,仿佛是惩罚似的攫掠她的气息,又带着一点戏谑,待她报复之际,将那微不足道的反抗亦纳入怀中。
她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陷入昏沉,全忘了这么多日预备的见了他要如何做如何说连表情都对着镜子练了无数遍,可是现在,全线崩溃,好在下一刻她便清醒,准备反攻,准备拿另一个人来坚定自己的意志。
可是他根本就不容她有片刻的清醒,片刻的转移,一向温存儒雅的他,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头猛兽,疯狂的碾压着她,倾轧着她,不容许她的心中有任何“杂念”,并飞快的将自己注入她刚刚空出的空间。
“求我……”他声音低哑。
“嗯……”她一团迷糊。
“求我,为三郎……”他的吻移向颈间。
“嗯,求你为三郎……”
她重复着,然而一句话忽然炸响耳边……
“云彩,若是因为男人的事,你也可以求我,然而必须拿你的美色作为代价!”
她骤然清醒:“我不要!”
他的唇瓣含住了她的耳珠。
“不要,放开我!”
他的手探向了她的腰间……
“不要,莫习,你……”
他的指已经解开了她胸前的细带……
她发现只要她说“不要”,他就换一个进攻方向,他还俯唇到她耳边,唇瓣有意无意的触着她耳上的绒毛,声音嘶哑得如同磨砂的夜,诱惑而魅人:“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要我怎样?”
他似是有所“了悟”,握住她纤腰的手缓缓向下,竟似要探至她的腿心……
“莫习!”她气急,一口咬在他肩上。
“嘶……”他吸了口冷气:“云彩,你难道不知,这对男人恰是一种鼓励吗?”
唇瓣摩挲着她的耳轮,将耳珠衔在口中:“云彩,你很怕黑吗?为什么?”
她不语,努力镇定。
“若是怕黑,不若我每夜都陪着你,可好?”
曾有一个人,在她于噩梦中惊醒之际,亦曾这般对她说……有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莫习,”她艰难开口:“我们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
那人半晌不语,动作亦似停滞,然而不知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借题发挥,手又开始缓缓移动,唇亦滑向她的颈间,游至锁骨:“你是说,我刚刚做得还不够?”
“莫习!”
她抬腿欲踹他,怎知动了伤处,当即疼得蜷起身子。
他也不再拿她玩笑,急忙查看伤势,好在有惊无险。
他松了口气,笑道:“看来还是舍不得……”
“你……”
“否则开始便要踢我了……”
“你……”
她自恃牙尖嘴利,可是在更为无赖无耻的人面前,总是无能为力。
“你怎么冒出来的?”
“这话问得好,”千羽墨于黑暗中整了整衣衫:“你只盯着窗子,自是不知我是怎么冒出来的。”
洛雯儿再次语塞。
良久……
“谁让你来的?”
“这话说得奇了,若非有人在此等我,我又怎会出现?”
“哪个等你了?”
话一出口,便是不打自招。
千羽墨也不挑她的字眼,只伸手要帮她系好衣带,被她躲开,也不在意:“若非不是等我,何必要穿得这般整齐?你睡觉难道是裹得严严实实?”
洛雯儿腮边一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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