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雯儿腮边一烫。
反正没有灯,他也看不到!
“我喜欢!你管不……”
千羽墨臂一伸,不知打哪拽出张桌子,仿佛极陶醉是吸了口气:“若非在等我,这些龙胆、龙耳、龙鳞、龙蛋是怎么回事?”
“这些本就不是给你预备的!”
“那是给谁?”他的语气忽而严厉。
“给……给小狗。”
谁吃谁小狗!
天啊,她怎么说出了这么幼稚的话?
千羽墨倒笑了:“好,就给小狗吧。”
也不点灯,漆黑中,他吃饭的姿态依旧优雅。
不知打哪游来的风牵起蒙在夜光中的白,衣物窸窣,夹着浅浅的咀嚼声,是一种让人心慌的诡异。
“把灯点起来吧。”她忽然道。
“你在怕什么?”他的声音于暗处不紧不慢的响起:“是怕我,还是怕你自己?”
“莫习……”
“还是不要点起来的好吧……”
洛雯儿想想也是,经历了这番变故,二人若是明晃晃的相对,总是难免尴尬,也便难怪他方才不敢露面……
“我觉得,当一切归于黑暗,便能更清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云彩,你可否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她一怔,她在怕什么?
不对,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挺挺胸:“我……”
“不要急于回答,你已经错过了脱口而出的真实,不妨继续思考。也无需专门为我预备答案,只要自己清楚便好。”
莫习,你的存在便是为了让我哑口无言吧?
“这套餐备得不错,可惜没有酒……”
你要酒干什么?你还想……
“若想‘乱性’,无需‘酒后’。酒不过是给了人一个借口,让他们去做平日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云彩,你说呢?”
莫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
“有些事情,我想我已经明白了,唯一不明白的,或者是假装不明白的,只有……”
“你吃也吃完了,现在该走了吧?”
千羽墨仿佛才发现桌上只剩了空空的碗碟,点头:“吃得太饱,得运动一下……”
推开了桌子,返身躺到床上。
“莫、习!”
天啊,他该不是要做“床上运动”吧?
手臂只一带,她便倒在了他怀里:“云彩,你说,饱暖思什么来着?”
“莫、习!”
“对,就是这个答案!”他笑眯眯的压了上来。
“莫习——”
“不要重复了,我明白的……”
“莫习,我……”
什么是欲哭无泪?什么是引狼入室?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洛雯儿与莫习……
“你激动什么?你的东西不都喂了小狗吗?现在小狗要与主人亲热了!”
他先是像小狗一样把她闻了闻,然后从眼睛开始吻起。
“莫习……”
“别说话,别动,否则容易让男人冲动……”
我装死的时候也没见你冷静!
“莫习,你在逼我咬舌自尽吗?”
“咬我的吧!”
千羽墨说到做到。
如戏鱼一般追逐着她的小舌,忽然低笑:“还是舍不得吧?”
“我……”她实在避无可避,突然下决心道:“其实我心里……”
☆、278我的云彩
猛的堵住她的唇。
他不想听后面的话,不想!
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她为什么就是不肯面对现实?
她从他的唇下挣出,几乎是嘶吼道:“我拜托你寻的那个人……”
“三郎么?”
洛雯儿一怔……怎么突然提到了三郎?莫非……
“你有办法?”
“我没有!”千羽墨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除非……”
她立即浑身戒备。
千羽墨便笑,放开了她,却捉住了她的手,寻到那根小指,轻轻的揉捏。
“知道斗香大会吗?”
洛雯儿想了想,点头:“听别人提起过。”
“斗香大会源自雪陵国,每年五月举行,原本参加的都是雪陵人,因为雪陵是制香之地,这天下的诸侯国,包括天朝,都要用他们的香……”
“可据我所知,无论是花、叶、茎,还是根或果,都有芳香之气,而植物到处都有,为什么单单用雪陵的香?”
“雪陵是最早制香的国家,而且据说有什么独特的秘方。说来倒也怪了,同样的香料,只有在他们手里,才能焕发出最优秀最持久的气味,有的甚至可以影响人的情绪,所以这么多年来,雪陵所制的香独霸天下。纵然近年来有不少模仿者,却只能仿其形,不能得其精髓……”
“你身上的味道也是来自雪陵国所制的香吗?”她忽然问道。
“我身上的味道?我身上是什么味道?”他顿时欺身过来。
洛雯儿皱眉,转瞬想到就在不久前,他的衣褶间还飘着另一个女人的气息,不觉心中郁郁,转了身子。
千羽墨不屈不挠,自后面抱住她,手却没有放开她的小指,温柔的抚摸着:“原来,早在那么久以前,你就留心我了……”
“谁留心你?”洛雯儿挣扎:“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即便是用了同一种香,产生的效果却未必一样。有些香,用得久了,就会深植在人的身上,难以拔除。若是……”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千羽墨紧了眉,蓦地明白了她话中深意。思及他初封了淑妃去天下丽人看她,原本谈得好好的,她突然变得冷淡如冰,还下了逐客令,还有此后的几次欲言又止,每每提及他的“家人”,神色亦不如以往淡定,而是极尽敷衍。尤其是……那夜,她伏在他的背上,小猫一般嗅着他的颈子,然后极喜悦的呼唤他的名字……
云彩,你的心意,在那一刻便已经对我说了,我又何必再追问呢?
将她抱得更紧,唇点在她的后颈:“云彩,你知道你的身上是什么味道吗?”
“是什么?”她挣了挣,没挣开。
“很清很淡的香气,像覆雪的松……”
洛雯儿拧眉……好像没有用松来形容女孩子的吧?她就那么……硬邦邦的?
而千羽墨却始终记得她的那句“若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云彩,你就是那株覆雪的松,高贵,清雅,孤洁,坚韧,任是狂风暴雪也压迫不倒,磨折不了,只能愈见风骨,愈见高华。既是如此,我便祝你更上一层。而我,只是你登云的梯子,是否走得稳,走得远,全要靠你自己的心念。
就像要放飞一只细心呵护的鸟,他极是爱惜的亲吻着她的柔腻:“这种味道,原本是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孤芳自赏,然而若是走近了,就像现在……”
唇齿相吸,在她颈间勾出一朵嫣然的梅花。
听得她嘤咛一声,方收紧了臂:“越近,越觉得芬芳,越暖,越觉得馥郁。是一种很舒心,很舒心的感觉……”
心下似有一股暖流脉脉淌过,她微偏了头:“莫习……”
“别这么叫我,这个名字不好听。”不顾她的皱眉:“你便叫我阿墨吧?”
“阿莫?为什么不是阿习?”她眨眨眼,忽的长睫一颤:“是不是还有别人这般唤你?”
莫名的,她所想到的,不是那个有着类似鹅梨帐中香气味的女人,而是隐居在山间的小木屋,依伴着紫藤萝,让他心魂所系,难以忘怀的梦一般的女子。
千羽墨一滞。
的确,这般唤他的还有一人,只那一人……
“自今往后,只允你这般唤我。”
这话别扭,洛雯儿不爱听,且经过此前联想,心情更是别扭。而这种心情,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她有些烦乱,索性闭了眼睛,不说话。
“云彩,”他摇着她,像是哄孩子一般:“你唤我一声,我便告诉你个好消息。”
“是有关斗香大会吗?”
“云彩,你真聪明!”
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便奖了一个吻,然后便用在洛雯儿眼中简直就是闹心一般的状态来折磨她。
“云彩,云彩,云彩……”
“你能不能对我换个称呼,这个‘云彩’很俗!”
“不能!”千羽墨的回答干脆利落:“这个名字只属于我!”
洛雯儿突然发现他怎么这么霸道?
不对,他一直这样。
当初不择手段的挤兑白濂,但凡有男子对她表示友好他都表现得像一只护食的狗……当然,是那种极优雅的品种。就连三郎他都想啃上两口,还有薛郎……对了,薛郎曾经很照顾她,可是莫名其妙的就被他弄没了。还有……
他不许她提起那个人,而他,会不会因为……而隐瞒于她?
一时间心思百转,只想询问千羽翼的消息,可是身边的这只就跟魔障了一般,不停的喃喃着:“云彩,云彩,云彩……”
他的语气温柔得醉人,恍若醇酒,于是这个俗气的名字便如倒映在杯中的云影,微漾间显出几分曼妙。
“嗯……阿莫。”她终是心软的。
千羽墨怀抱一滞,忽又收紧,在她耳边落下响亮一吻:“云彩,我的!”
就仿佛盖章签订所属权一般。
洛雯儿哭笑不得,转而又恼,这人现在愈发没有规矩了,竟是想亲便亲,她成什么了?再联想一下以后的发展……
立即转头怒瞪他。
千羽墨倒是毫不自觉,对方转了头,正好可以让他亲到嘴。
终于把怀里的人惹得不能再恼了,方收了手,给她顺毛:“话说斗香大会,因为制香起于雪陵国,所以以前都是在雪陵国开办。不过这些年因为各国人才辈出,对制香有兴趣或者是看不惯雪陵人唯我独尊者也不乏其数,于是斗香大会便渐渐开始在各国举行,每年都有挑战者……”
“我听说,只去年有,还仅是一个人……”洛雯儿打断了他。
千羽墨轻蔑一笑:“她们知道什么?即便当年是在雪陵开办,前去叩山者也不计其数,只不过去年的那位实在太高明了点,竟险些胜了雪陵穆家……”
“雪陵穆家?”
“对。”千羽墨眉目一凝,望住夜光中的承尘:“雪陵制香,但也分若干派,现今以三派最为着名……乾家,丁家,穆家。其中,穆家已是连年独得翘楚,其余两家不服,每年都要争斗一番。所以,斗香大会,有时就是这三家在斗来斗去。而那个乌兰国的人,毫无预料的突然杀出,当时的情景……”
他攒眉,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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