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纶踌躇片刻,趁大家都撤了下去,又蹑手蹑脚的上前:“主子,天朝的大军还在边境……”
唇角牵出一丝笑意,冷酷且残忍:“不是还在那压着吗?孤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告诉郎灏,孤给他的任务是保护尚仪,若是他有一丝一毫的违背……”
胡纶诺诺的走了,临到门口,又忍不住转头……
千羽墨正抱着洛雯儿,替她擦拭唇角,动作温柔且宠溺。
心中的不祥愈发严重了……
☆、544一线生机
“云彩,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果真的有那一日,你非要走在我前面,我也会握住你的手,跟你一起走!”
摆好枕头,让洛雯儿睡得更舒服些,然后握住她的手,声音平静且温和。
“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你也一直在等我这个解释,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只担心我会死,怕我死了你会太过伤心,就是这么简单。”
理理她的鬓发:“可是谁知道自己究竟哪日会死?就是你……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一直以为,我是在你之前的……”
叹了口气:“我曾说,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快快乐乐,可是,我没做到。我自私,我害怕,结果连这些我以为是我最后的日子里都让你不开心,若是你当真……你要我怎么办?”
轻柔她的眉心……即便是“睡”着,依然微锁,是有着放不下的愁绪吗?
云彩,你的愁绪,可是在埋怨我?
语气不觉变得低沉:“我知道,这一年,你受了太多的委屈,只为了我的一句不让那人受委屈。我以为,有我护着你,心疼你,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足够。现在却知,远远不够。云彩,你知道吗?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说,当时我们若是没有回来,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出神片刻,喃喃道:“云彩,你后悔了吗?”
视线重新聚拢,落在她的脸上……她容色平静,呼吸正在渐渐消失:“云彩,你在做一个怎样的梦?那个梦里,可曾有我?是让你开心还是伤心的我?你是不是因为眷恋那个我,所以不肯醒来?”
“云彩,你知道吗?当我‘睡’着的时候,就会梦到你。可是我知道,那是梦,而我的云彩,还在这个世界等着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醒过来!”吻了吻那冰凉的唇:“所以云彩,你睁开眼,我在这……”
没有回应。
他的唇瓣有些颤动,明知她不会醒来,依旧怕她看到自己的悲伤,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云彩,你知道吗?你的身上隐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其实若是你真的……这个秘密就会消失了,要等许久以后,秘密寻得了新的寄主,才能再次出现。而且因为秘密的消失,这个世界将会保有一段时间的太平,因为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导致灾难的,永远是贪心的人。或许为了你以后的安危,也为了这段太平,我真的不该强留你在世间,可是我,舍不得……”
泪打湿了黑睫,将潮湿扫在她的颈间。
她一向怕痒,可是此刻,她一动不动。
“云彩……我当时只是随便给你取了这个名字,不仅因为你的名字便有‘云’之意,还因为那时的你对我而言,就是一片飘落的云彩,我不在意你会什么时候飘走。可是渐渐的,我想留住你,想把你握在掌心。”握了握她的手:“我对自己说,即便你是片云,我也要牢牢把你抓住。可是就在那日,秦太医说你天赋异禀,而老天要把这份赐予收回去了,我就开始害怕,害怕你这片云彩也会离我而去……”
忽的抱紧她:“可是我不让你走,任是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即便是老天!”
狠狠吻住她,感受她如游丝一般的气息,忽又笑了:“云彩,他们都以为你活不成了,其实他们错了。有我,你便不会死!”
唇角露出得意,若是云彩醒着,定会要问他:“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云彩,纵然我再如何不愿意做这个国主,然而还是有一个好处的,那便是可以开启神龙禁术,而若我没有这个身份,那天龙禁地,我是连接近一步,都做不到的。你总害怕我沉睡,担心我不会醒来,其实沉睡是为了修复我的损伤,因为没有人或药可以医治我因为修习禁术而造成的危害,所以若当真哪回我不再醒来,便真的是……”
笑,长指深入她的鬓发,轻轻梳拢:“可是现在,我醒着,所以,我也会让你醒过来。只是……”
认真的看她,仿佛要记住她的一丝一毫:“如若这回,我当真无法醒来……云彩……”
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喉结滑动,却又笑了:“也好,走在你前面,也省得看你走而难过。而且,我一直犯愁不知该如何掩盖你身上的秘密,我做了很多,但是治标不治本,如此,倒当真给了我个机会……”
又看了她许久,方埋下身子,唇瓣轻吻她的耳轮,仿若自言自语,又仿若叹息:“云彩,我多希望,我只是莫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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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儿仿佛闻到一股香气。
亲切又疏离,矛盾而复杂……恰恰是奇楠香的味道。
她的嗅觉恢复了?
眉心一抖,眼睛旋即睁开……
重叠贵重的鲛绡帘幔,寸绡寸金,宽阔而舒适的檀木大床,云被轻柔。水墨绫的帐子因了她的动作而微微鼓动,逗得压帘的银蒜轻微作响。
她在……碧迟宫。
她有些迷糊,她依稀记得,自己的确是走在回碧迟宫的路上,当时,英秋冉正在身边,安慰她不要为朝堂上的陈词滥调而多虑,而她却忽然觉得累了,于是……
眸子徐徐转动,抓了云被,轻轻的嗅着。
是了,是他的气息,她的嗅觉竟然恢复了!
一时欣喜,就要坐起身,可是撑住锦褥的左腕忽的一痛。
抬了手,发现腕上不知何时缠了一条云白的丝帕。
解开……
一道极细的红痕,丝一般横卧在腕间,像伤口,却无破损,而若不是伤口,却丝丝缕缕的痛。
她盯着看了一会,不觉想起他每月为千羽鸿取血而难以愈合的腕伤,顿时心头一紧:“来人,来人……”
谷冬跑进来,见了她,顿时喜极而泣:“尚仪,尚仪你终于醒过来了……”
“王上他……”
“奴婢去……去看看王上……”
不待她发问,谷冬已经跑了出去。没一会,殿外忽然热闹起来,有人说:“真是巧,尚仪这边刚醒,王上便也醒来了……”
她正自奇怪,却见帘幔被划开,千羽墨大步走了进来,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她,眸中满是欣喜。
他的衣襟尚自敞开,呼吸微有急促,想必是匆忙而来。
她不由摸了摸脸:“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他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醒了就好……”
“启禀王上,梦妃娘娘驾到……”
洛雯儿立即垂了眸子,所以没有看到千羽墨眉心一紧。
“嗯,让她进来……”
聂紫烟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高高隆起的肚子,即便是宽大的衣袍亦无法遮掩了。
她看到千羽墨,顿时美目盈泪,颤颤的唤了声:“阿墨……”
“不是让你在永安宫好生将养吗?突然来此有何要事?”
聂紫烟不满这种疏离的语气,瘪了瘪嘴,泪更晶莹了些:“不是听说你醒来了吗,所以人家……”
洛雯儿从中拾得怪异,再联系方才宫人的惊喜……怎么,千羽墨也睡了很久吗?他又受伤了?伤了哪里?
感觉到她的紧张,千羽墨握了握掌中柔荑,示意她放心。
聂紫烟的视线落在二人牵系的手上,眸中闪过一丝恨色,转瞬被泪光覆盖,又浮出盈盈笑意:“听说妹妹也醒了……妹妹这一觉睡得可真长,都把阿墨急坏了。姐姐今日方知,妹妹若是好好的,才是阿墨的福气,所以姐姐特意煲了红枣血燕。妹妹快趁热用,凉了就不好了……”
身边的嬷嬷便将托盘呈上。
洛雯儿本是想拒绝的,又不忍千羽墨为难,便低声谢了,接过雪瓷盅……
岂料瓷盅被千羽墨夺了去,舀了羹汤,送入口中。
片刻,点头:“梦妃手艺不错,尚仪来尝尝……”
聂紫烟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眼底水雾蒙蒙,声音亦跟着发颤:“阿墨,你不信我?你担心我会害她?”
千羽墨只是将羹汤喂入洛雯儿口中:“梦妃想哪里去了?孤不过是替尚仪试试温度……”
又笑,仿似自言自语:“若当真下毒,又怎会做得这般明显?”
聂紫烟心中一惊,那件事……他,知道了?
千羽墨又舀了勺羹汤,轻轻的吹着:“孤差点忘了,当年,梦妃替孤疗伤,竟也是懂一些药理的……”
聂紫烟只觉有人扼住了她的咽喉,令她呼吸不得,喊叫不得,心里只一个劲狂叫……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所以,这碗羹汤,定是下足了功夫。来,尚仪,别辜负了梦妃娘娘的心意……”
原来,他还不知道……
心跳渐渐平稳。
她看着那二人,看着洛雯儿一口口喝下他喂入的羹汤,看着他唇角漫开的温柔与宠溺……那原本是该属于她的,她的!
恐惧渐渐转为恨意,忽的冷笑一声:“王上向天朝递了婚书,不知十三公主何时驾到?”
什么?
洛雯儿立即挑了眸子,怔怔的看向千羽墨。
☆、545罚你求我
岂料千羽墨只是将羹汤认真的送到她唇边,淡淡道:“大约就快了……”
“就快了?据臣妾所知,此番陈兵压境的就是十三公主。她不仅带了三十万大军,还带了三十里长的嫁妆……”
什么?
洛雯儿越听越糊涂,却有一股寒意,冷笑着的爬上心头。
“臣妾还知,十三公主在回书中说,若想天朝退兵,还需处置一个人……”
即便不去看她示威的目光,洛雯儿亦知这个人便是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羽墨依旧认真的给她喂着羹汤,语气依旧淡淡:“梦妃知道的可真多……”
聂紫烟冷冷一笑,声气娇柔:“还不是想为王上分忧么?”
笨拙却依旧袅娜的施了一礼:“既是王上心中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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